他是公认的跳水王子,不幸感染艾滋病,53岁与同性男友结婚

反身翻腾三周半抱膝——官方的动作代码是307C——是竞技体育中最难做的动作之一。1982年9月,这个动作被正式写入了跳水动作名录中,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洛加尼斯便开始练习这个动作。一开始,他是在陆地上,腰系一根安全带——体操运动员同样绑着这绳子来练习高难度的分解动作——不断练习,直到动作纯熟为止。当洛加尼斯爬上10米跳台(比观光双层巴士还高一点)做第一次尝试时,他呆呆的向下俯视着练习池,呆立在那里(不敢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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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跳,”他的教练罗恩-奥布莱恩叙述道,“他站在跳台的尽头,站着站着就退回来了。我告诉他,不要急,慢慢来,只要能把动作做出来就行了。明天他完全可以在跳台上吃午饭和正餐。根据洛加尼斯的脾气,他如果完不成动作,他就不会下跳台。”

洛加尼斯最后再次战胜了自我,就像他以前做到的一样。“我一开始当他的教练时,他一直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是个勇敢、强壮的跳水运动员,可他以前胆小得很。他怕很多东西。”

“这种恐惧感你早晚都要面对的,”洛加尼斯这么说道。小时候,他见蛇就躲,生怕被咬。虽说这事挺常见的,但是像洛加尼斯这样的反应还是罕见的:他买了条真蛇回家自己饲养。“那是条蟒蛇,不大,但它的气场还是让人不寒而栗。”他每天给这条蛇喂死鸡吃,直到他见到蛇不再恐惧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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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洛加尼斯参加了在埃德蒙顿举行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这时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完成过307C这个动作,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苏联的谢尔盖-沙利巴什维利。正巧,比赛顺序洛加尼斯排在谢尔盖之后。当谢尔盖做出动作时,洛加尼斯还在爬跳台的路上。随后发生的事,谁都没有料到:由于谢尔盖的起跳空间不够,因此在他转体翻身时,头部重重地撞到了混凝土筑成的跳台上,一时间脑浆迸裂。之后,他再没有醒过来。“当我还在爬着蛇形楼梯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时悲剧已经发生了。”后来洛加尼斯回忆道,“我听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当我走到跳台边时,我看到池中鲜血淋漓。我想按计划在他后面比赛时,只听到下面的工作人员的尖叫声:‘别碰他!别碰他!’这时,我已经不忍心再往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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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30年来,时代变了很多。前些日子,博尔顿球员法布里斯-姆安巴在对阵热刺的比赛中突然不省人事时,比赛因此而取消了。而在1983年的埃德蒙顿,在这一惨剧发生后的一个半小时,洛加尼斯就得站在高台上准备继续比赛了。望着被鲜血染红的池水,他要做的就是谢尔盖未完成的307C(从那天起,307C有了个新的代号——死亡之跳。后面几年,跳水界还发生过一出惨剧,也是和307C有关)这时,他的脑海中可能会闪现与之相似的景象。那时是在1979年的第比利斯(注:谢尔盖正是格鲁吉亚人),只不过他的脑袋撞上的是胶合板,而谢尔盖撞上的是混凝土。尽管如此,洛加尼斯还是在场边躺了20分钟才恢复了意识。但他最后走出来了。“这些东西总是留在你记忆的深处,时不时会蹦出来,但是作为一个运动员,你必须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相信自己的实力。只有克服它,你才会迎来真正的超越。”

最终,洛加尼斯完美地完成了这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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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加尼斯在1984年轻松摘得两枚跳水金牌后,卫报将他称之为“完美先生”。这名字对于年轻时的格里高利-艾弗西米奥斯-洛加尼斯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父亲来自美属萨摩亚,母亲是瑞典人,生下他时两个人都只有15岁,就在他8个月时,他的父母便把他交给别人收养。小时,他饱受哮喘之痛,还对各种东西过敏,例如,花粉,动物皮毛,各种食物。他还可能患有学习障碍——学校认为他可能受过精神上的创伤——说话还结巴。在学校里,别人当然不会叫他“完美先生”,相反“胆小鬼”、“呆瓜”之类的倒成了他的代名词。当然,恶少肯定少不了对他从父亲那里继承得来的黑肤色的挖苦,他们用“黑鬼”形容他也就是很符合“逻辑”的事了。“我曾在公交车站被人暴打过。”洛加尼斯是这样回忆他的童年的。9岁开始抽烟,没过多久就开始喝酒。进入青春期,他精神十分压抑,光是自杀他就尝试过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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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养父有一条捕金枪鱼的船,可洛加尼斯和养父的关系却并不怎么样。“直到格雷格开始拿冠军,他那老爸才开始注意到他。”养母弗朗塞丝是这么说。洛加尼斯在他养母的厨房中能找到了他生命中的快乐,尤其是舞蹈更能让他忘却眼前的烦恼。当医生建议洛加尼斯可以通过规律性的舞蹈训练来增强体魄,从而恢复被哮喘影响的肺功能时,他立刻便和姐姐一起去学踢踏舞。那时他才3岁半,可他已经能上独舞的课程了。他在体操上的天赋就在这时慢慢展现出来,特别是在蹦床上时尤为明显。当洛加尼斯搬入新家时,他很快就能把蹦床上做出的动作复制到新家附带的游泳池中。他养母看到他这样吓坏了,她立刻决定让他接受些正规的指导。这个时候,洛加尼斯才8岁。

“小时我不怎么爱说话,因为每个人都会嘲笑我。这真的让人很沮丧。在家里我讲话总是只开个头,让我姐姐收尾。在学校她不在我身边,于是我只能闭紧嘴巴。我那时想把我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一个能让我出彩的地方中。我要让人看到我的闪光点。我喜欢跳舞,翻跟斗,体操和跳水。因此我就朝着这个方向锻炼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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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时,洛加尼斯开始抱怨自己腿上的伤病了。医生诊断认为,他的膝盖生长出现了异常。他们建议洛加尼斯停止体操训练,否则他就得冒终生残疾的风险。洛加尼斯无视了这个建议,最后他的膝盖略向腿内弯曲。当然这和残疾还差得远,然而这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他团身的时候,两腿之间自然形成了一个他能看见自己姿态的空隙,而其他的跳水运动员都被自己的身体所当。这反而让他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奥布莱恩第一次看见他时,他才10岁。当年的情况奥布莱恩还依稀记得“他的跳水天赋是那时独一无二的。他很强壮,而且还很有存在感。”在第二年参加少年奥运会时,他的表现吸引了萨米-李博士。李博士是个耳鼻喉科专家,可他更为人所知的头衔是1948年和1952年两届奥运会跳水金牌的获得者。“我第一看到他时,我就有这样的直觉:只要他获得正确的指导,他就是跳水史上最出色的运动员,没有之一。”这对师徒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975年,也就是李成为洛加尼斯教练的时候。在洛加尼斯加入后不久,他们便开始为蒙特利尔奥运会做重组的准备。一开始,洛加尼斯准备同时比跳台和跳板两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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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蒙特利尔,洛加尼斯却饱受牙疼的困扰。在跳板的比赛中,他只是屈居第六名。在他拔牙的时候,他要求牙医不打麻醉,以防麻醉剂里含有兴奋剂成分影响他的药检。在他拔牙后的一天,在跳台的比赛中他拿到了银牌。在颁奖仪式上,金牌得主意大利传奇巨星克劳斯-迪比亚西侧向洛加尼斯小声说道:“四年后,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了。”那时,他才16岁。

迪比亚西的话差点应验了。可是由于美国代表团集体抵制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洛加尼斯错失了提前加冕王位的机会。那时的他,已经是世界公认的第一人了。在1982年厄瓜多尔瓜亚基尔举办的世锦赛上,洛加尼斯成为了第一个在世界跳水赛事中让所有裁判都给出满分的运动员。那时的他独孤求败,直到1987年才失手过。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他一人统治了比赛。他跳板的成绩高达754.41分,比第二名高出了一百多分。

他的十米台成绩达到了710.91分,创了历史的最高纪录,比银牌获得者多出了近70分(为了在最后一跳前稳定自己的情绪,他之前对着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泰迪熊窃窃私语,耳朵里听着随身听里放的《火的战车》里放的音乐)那时洛加尼斯可是全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那时的他可是十分内向,见到人就会方寸大乱。”奥布莱恩这么回忆道,“我是看着他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随和,自信,嘴角上总是洋溢着笑意的人,面对媒体他能够侃侃而谈,面对人群他也能够应对自如。”可在这些光鲜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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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洛加尼斯正和他的业务主管吉姆-巴比特处在一种不正常的关系之中。巴比特偷洛加尼斯的东西,打洛加尼斯的人,甚至不止一次地把刀顶在洛加尼斯的颈部强 奸他。1990年,巴比特死于艾滋病的并发症。在汉城奥运会的六个月后,也就是1988年,经医学检测,洛加尼斯自己也成了HIV的携带者。他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堂兄——希望他不要因此而退出泳坛。因此洛加尼斯接受了抗艾滋药物的治疗,每天他都要花4个小时在这上面。

“和艾滋抗争对我来说十分困难。这事瞒不过上帝,而且美国奥组委也应该知道这事。美国跳水队也该知道这事。你说万一他们知道我因此无法参加奥运会比赛,他们总得要有个说辞。”可最后,这消息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我们都知道艾滋病正常情况下很难传播,还有你想想有多少跳水运动员——更不用说洛加尼斯了——会这么莫名其妙受伤?”教练这么解释的,“因此,我们那时觉得不把消息透露给外人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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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来,保守估计洛加尼斯在跳板上起跳了超过20万次,没有一次受伤过。而自从跳台惊魂以来的10年间,他也没有再出过事。看上去跳水对他来说毫无风险可言。可就在1988年汉城奥运会,发生了大家都不愿看到的那幕。在进行了8轮3米板预赛之后,洛加尼斯领先8分之多。他走板太直了,以至于做反身翻腾2周半时头重重的磕到了跳板的前沿。“我离板后听到了碰撞声。我跳水的直觉感觉到这次出事了——这件事让我的自尊严重受挫,没有什么能比过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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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就竞技比赛而言,这个时候犯错真是万幸。这次打错让他的名次跌倒了第五,他还有2轮要比,而预赛的前12名就能晋级决赛。但首先,他得处理头上的伤口。这时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队医詹姆斯-普菲尔博士自己是HIV携带者。最后他选择了沉默。“我那时吓坏了,我脑子里不断地想‘万一出事,我该负怎样的责任?我是不是该告诉他?’这可是我的最高机密啊。”

普菲尔清理伤口时没有戴手套。“我至少花了10分钟清理他的伤口,这样他才能重返赛场。”后来普菲尔回忆道,“可是现场没有手套,因此我决定不拖延时间,直接徒手处理伤口,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决赛。”洛加尼斯在1995年公开了自己是HIV携带者的身份后,普菲尔进行了HIV病毒的检测。最后结果是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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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短暂的伤口处理后,他重返赛场。预赛的倒数第二跳他的动作是还在尝试阶段的反身翻腾3周屈体。观众们此时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他的表现。不出意外的,他完美地完成了这个动作。得分87.12,预赛成绩中的最高分。观众们集体起立,为他精彩的表现而鼓掌欢呼。最后一跳也是近乎完美,最后他以预赛第三进入决赛。

第二天早晨,他重回昨天的“出事现场”。“他那时很沮丧,平常他总是有说有笑的,而那天他却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在想问题。”

“我那时很紧张。头撞跳板那一下对我的自信心打击相当的大。这就是我第二天来训练的原因。我做了好几次动作,比我平时的训练还要多,为的就是要找回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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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决赛中,虽说场面不如1984年洛杉矶那么一边倒,但洛加尼斯还是长时间保持领先的位置。整整11轮中,他领先了10轮。(唯一一次落后时,他排在第四)。他只是在重复前一天出事动作时略显紧张,其他的动作都非常舒展。“我跳第九个动作时是有点紧张。我承认我的确受了昨天失误的影响,而且大家离我那么近,的确心里是有一些波动。我那时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以前怎么做的动作,这次也怎么做,动作不要变形就行。’洛加尼斯的一个个人习惯就是在每一跳前,他都会对自己唱巫师的歌《相信你自己》。

这次他拿了76.5分,继续保持对中国选手谭良德的领先优势。最后两跳他依旧完美收官,最后他领先了第二名整整2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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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米台的比赛就没3米板那么轻松了。他遇见了自己的对手——中国14岁的年轻小将熊倪(他在1996年和2000年奥运会上一共拿下了3枚金牌),比赛也增添了一丝悬念。在决赛的最后一跳前,熊倪领先3分,而且他的最后一跳跳出了82.56的高分。但是洛加尼斯的最后一跳堪称完美,最后得分达到了86.70,最后他以1.14分的微弱优势拿下了冠军。在上演英雄归来的那一幕后,他就此宣布退役。猜猜看,最后一跳是什么动作?反身翻腾三周半抱膝——官方动作代码叫307C。

退役后,洛加尼斯进大学主修戏剧,后踏入演艺圈,但表演乏人问津。1993年,他在一个名叫《杰弗里》的话剧中饰演HIV携带者、舞蹈家达柳斯,该剧未在百老汇上演。1995年,他重回公众视线,这是这次是接受奥普拉的访谈。也就是这一年,他在芭芭拉-沃特斯的节目中承认了自己是HIV携带者的现状。尽管引起了某些人的愤怒——汉城奥组委对洛加尼斯在这样的情况下参加奥运会表示遗憾,并认为他犯了道德上的错误——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鼓励他克服病魔。例如他的主要赞助商Speedo在得知该消息后立刻延长了和他的合同。“这段时间我真的度日如年。因为不仅自己要保守这些秘密,还要让别人不要把这秘密透露出去,要做到这些真的很难。我的下辈子不会再有这种秘密了,我能诚实且坦荡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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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唯一为之如释重负的人。他的教练也是一样。“我很高兴最终他的英雄事迹能够见诸于世。之前这事我从未对我妻子说起过,这世上很少有人能从那次失误中走出来,并且重夺两块金牌。如果说他这样都不算是勇士的话,那谁又是货真价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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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洛加尼斯住在马利布。业余时间他大多选择和自己心爱的狗狗一起度过——这是经过他不断地训练而成的心血,不仅服从号令,而且敏捷机智。他的家附带游泳池,可没有跳板。据他上一次跳水已经有15年的时间了。“这不是说我不想跳,只是跳水不是你想跳就能跳的。这不像网球或是高尔夫。如果属于你的时光过去了,那么你只能低头叹息。我有很多跳水的美好记忆,那些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那些真的只存在于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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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这位4枚奥运金牌得主遇到了比自己小一岁约翰尼·柴洛特,柴洛特在洛杉矶的乐博律师事务所(Loeb & Loeb)工作。两人相识一年后,于2013年10月结婚,他们已经成为了全美同性恋的楷模。谈及自己要结婚的决定,洛加尼斯说,“我终于遇见了我的灵魂伴侣——每当我爱强尼多一点,我就感觉爱我自己更多一点。我想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个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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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两人的相遇,洛加尼斯曾在2013年3月的一次采访中说:“很有趣,我通常喜欢那些跟我不同的,金发、蓝眼什么的。但是,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仿佛我们就是兄弟俩。我们肤色相同,所有的一切都相似。这让‘我感觉有点自恋的感觉’。以前我总是听到人们说灵魂伴侣什么的,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但现在我要重新想想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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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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