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京北自驾，永宁古城与延庆关隘，沿历史的脉络寻找——踪迹

北京，从来就没有南方小城的温婉，作为辽、金、元、明、清的五朝故都，它离漠北最近，周边关隘最多。绵延千里的燕山山脉，像天然屏障阻挡了千百年来南下游牧的入侵……

今冬白雪过后，京城银装素裹，二环里的雪景还真有点老北京的味道。从立汤路直接北上走s213，兴寿、牛蹄岭、四海镇、到延庆，这条山路我太熟了。没有红绿灯和堵车，我不踩刹车，全凭换挡，在依然留有残雪的山路上，两台黑色的大摩托从后面疾驰赶来，然后又呼啸着绝尘而去，像风一样自由。

快到四海有处观景台，俯瞰山下，向阳一面的冬雪已经融化，露出红棕的山体和枯木。背阴处依旧白雪皑皑。因为有雪，曲折的小路与山之棱角便更清晰，山坳里的村庄、小小农田，架在山间的电缆、游驰的农车，这番冬景莹莹闪着银色，好一派北国风光。

中国自汉以前与北方游牧民族的争斗就从未间断。北京北部的山脉正是农耕与游牧的交界，遇到严寒草场不丰的时节，游牧部落会南下到中原抢掠。也因此在北京延庆的崇山峻岭间，敌楼，烽火台还有绵延的长城才会不计可数。河北怀来镇边城，横岭城，延庆双营堡，岔道城……它们都是当年具有军事防御功能的古城，今天，在古老的城门城垛和城墙间，征战已成往事，只留下漫漫时光飞快的流逝。

过四海走s323，没多久永宁镇到了，这座古城是延庆东部山区的交通枢纽，自唐代始建，到今天已有千年。作为京郊文化第一镇，城中心的玉皇阁和十三陵、鼓楼、故宫一并都排在北京中轴线上。有人说，这是古人在永宁建城的智慧，与京城皇宫有遥相呼应的深意。但仔细一想，应该只是巧合，因为故宫建于明朝，那时候永宁玉皇阁已在深山屹立了几百年。

明朝初年，永宁被称为“中所屯”，是屯兵之所。明永乐十二年(1414年)，明成祖朱棣北巡，驻扎于永宁西北15公里的团山。看到此地的山川美景，却荒无人烟，（明初时百姓已经迁至关内），于是朱棣下令迁来大批山西百姓和犯罪官吏来延庆和永宁生活。有人说，“火勺”这独特的地方美食，就是那时候作为行军干粮被带到了永宁。

今天来永宁，懂吃的人，都会赶早买刚出炉的火勺（火勺基本到下午就买不到了），加了酱肉趁热吃下，简直美味。

永宁再往西，走延琉路，一路笔直的开下去，延庆终于到了。

延庆是北京的夏都，避暑胜地。这里即有山川河流的美景，又有塞北辽远广阔的风光。一场冬雪过后，白晃晃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在延庆的冬雪里泡一场温泉怎么样？在城区西北的度假村，温泉来自地下2000米，尽管设施有些陈旧，但名目繁多的泉池还是引着我泡了一个又一个。累了，趴在喷泉下方的石床上，闭眼享受，被温热的水柱击打，一切都是湿的、润的，冬雪与蓝天，热腾腾泉水和近在眼前的大海坨，美可以这样浑然天成。

从秦汉至隋唐这里一直是华北通向山西和内蒙的咽喉要冲，战乱与和平时期，从延庆涌入和流出的人不计其数。辽金时期，延庆成了京畿要隘和交通枢纽。契丹、女真、蒙古的草原文化与中原文化在此相互交融，使延庆本地的生活习俗、观念甚至方言，都有了与众不同的个性。

明后期，延庆一带成了抵御蒙古势力，拱卫京陵的前沿。依山设险，筑长城屯军，来自华北以至江浙地区的士兵陆续屯驻在燕山脚下。纵深交错的长城、土堡与边城，构成京北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在那些残墙断瓦中，不知留下了多少士兵望眼欲穿的思念、孤独和恐惧。

今天在延庆城区，偶尔听到某个老人说起以降调为主的本地方言，我会不经意出神，他会不会就是古时被迫充军的士兵后裔？历史上，中原大地经历过无数次“民族融合”，汉人的血统早已杂混，北方人高大健硕的身材便是实证。高山阻隔，加上交通不便，延庆的本地方言被保存下来，如果，沿着时间的脉络找找源头，也许有更多的发现。

一路沿山道走来，感受城北的重重高山、古镇、残长城、阴影中的积雪，还有延庆本地独特的方言……这人文与自然的风土人情是如此广阔、厚重、和坦荡。其间有北方城市的大气，山川河流的壮阔，也有百年征战的留痕，古堡，古城的苍凉……这一切增加了北京作为古都的沉稳和韵致。

这就是我心中的北京，不温婉，有豪迈，一万个CBD的繁华和酒吧街的热闹都不够。

用叶芝的诗结尾：“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衰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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