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钱？爱情？是什么让女孩清醒的跳火坑？

《诗经·氓》说：“士之耽兮 犹可说（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脱）也”！

很多时候，人选择了一条投机取巧的路，就是打开了一扇坠入地狱的门，

特别是对一个漂亮的女子而言，年轻时自己不去“开疆拓土”，年老时就注定不能优雅从容。

大家好，今天为您带来张爱玲的作品《沉香屑·第一炉香》

在新旧交替的大上海的时候，葛薇龙家也算得上是中产之家，开销不愁，请得起佣人，甚至还有余钱让她学习钢琴和网球，

但全家自从避难到了香港后，便不行了，家里由于不善经营、钱财只出不进，

原本颇丰的家资不到两年便几乎悉数耗尽，而今竟连带着葛薇龙上学都得求助于人。

说实话，若不是家里财政紧张，葛薇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见那个从没有走动过的姑妈梁太太，故而见面时她难免心中忐忑、小心翼翼，

但令薇龙意外的是，梁太太见到她后却半点没有见到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的嫌恶，反而是一脸“真诚”的喜气，

当葛薇龙言明所求，梁太太也毫不犹疑，一口就应承下了她大学期间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

得知梁太太愿意资助，薇龙的母亲亲自赶来道谢，父亲也直夸女儿讨人喜欢，薇龙自己的心中也是又惊喜又犹豫，

有了这笔钱，她就能够安稳上学，不愁吃喝了，但是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知这恩情她日后要拿什么来偿还？

梁太太并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活菩萨，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考量，现在愿意大出血去供养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侄女，自然是因为这件事有利可图，

她早年间曾是香港最有名的交际花，只是时过境迁，娇颜早已不在了，

梁太太清楚，她是时候要培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接自己的班，以继续巩固自己在社交圈里的地位，葛薇龙恰巧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她眼前，

葛薇龙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妆容娇俏、身姿曼妙，说话娇娇弱弱，眼睛毒辣的梁太太一看就知道，男人们会喜欢，

所以，为了日后的大钱，眼下的这点资助算不得什么

刚来梁家时，葛薇龙处处都不能适应，奢侈华丽的衣服配饰迷惑着她的眼、有钱有势的商界大亨撩动着她的心，

幸好薇龙常常以读书来激励自己，才不至于立刻就匍匐在权贵的脚下，

她认为只要“自己行得正、立得正”，专心地念出点成绩就能够摆脱现在的尴尬处境，

在葛薇龙的眼里，梁太太是个缺爱的女人，所以才每日载歌载舞的，想要留住男人的“心”，留下那些男人的钱，

她曾这样评价自己的姑妈，说她是一个

“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逸空气，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的人，

所以，葛薇龙在内心深处是有些可怜她的，她一边帮梁太太招揽权贵，一边以学习自醒，想早些毕业回到上海去

但人是善于模仿的动物，葛薇龙虽然心中不认同梁太太的行事作风，但日日耳濡目染，自然会受影响，

加之没见过什么世面，定力不强，所以，被带歪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人精一样的佣人睨儿，

那也是个被梁太太计划培养成小交际花的娇俏人，现在主要负责照顾薇龙的生活起居，两人整日待在一起，俨然成了薇龙的心腹，

她的话薇龙都听到了心里，

“毕了业又怎么样呢？姑娘你这还是中学，香港统共只有一个大学，大学毕业生还找不到事呢，事也有，一个月五六十块钱，在修道院里办的小学堂里教书，净受外国尼姑的气。那真犯不着”，

葛薇龙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思来想去，也不再非要读书自立了，就这样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交际，也挺好

在所有的生存选择中，葛薇龙挑了最简单舒服的方式，却不知“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了价格”，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薇龙就对这种骄奢淫逸的日子上了瘾，她说将来自己即便离开这儿，也要找一个阔人嫁了，

她心中非常清楚，要想在梁太太的圈子里找到一个有钱又合心意的丈夫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薇龙却保留了侥幸的幻想，并在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忘却了初心，

可见，葛薇龙虽在新式学堂里念书，骨子里却仍然是个腐朽的旧人，

将自己当成男人的附庸，把婚姻作为换取物质保障的筹码，这其中当然有梁太太的影响，但也说明了葛薇龙本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

都说一个人的经济不独立，精神上就站不起来，势必要为了物质费尽心机，去牺牲自己的青春和幸福，

先不说要一生吃定的丈夫，仅是因为囊中羞涩而依附了梁太太，葛薇龙就要在精神和言行上受制于人，

所以，对于在危难中资助了自己，又拖自己下水的梁太太，薇龙是又爱又恨，

她依赖梁太太的钱财，又想摆脱梁太太的控制，她看不起姑妈，又渐渐变成了像姑妈一样的人，

所以，当她遇到了那个睨儿口中，连梁太太都拿捏不住的男人乔琪乔时，最先是带着报复的姑妈的心态迎上去的

那天，梁太太举办茶会，专门邀请了薇龙唱诗班的孩子来家里助兴，

舞会上，葛薇龙盛装打扮，想要吸引青年才俊卢兆麟，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梁太太利用薇龙的美色将卢兆麟请来了茶会，却又借故将薇龙支开，自己亲自上阵缠住了卢兆麟，

卢兆麟也不负她所望，很快在她高超的社交手段下屈服了，

葛薇龙眼看着自己心仪的目标被生生抢走，只能无奈叹息，她痛恨梁太太横刀夺“爱”，又责怪卢兆麟有眼无珠，

心中愤愤地离开去招待茶会上的其他人，而这个其他人正是乔琪乔

他是香港有名的浪荡公子哥，父亲是乔诚爵士，母亲是葡萄牙美人，只是刚嫁进乔家不久就失宠了，

所以，乔琪乔也不受父亲待见，更何况除了他，乔诚还有十几个儿子，故而乔琪乔在乔家是没有什么遗产可继承的，

不过乔琪乔也并非毫无优势可言，天生的一副好皮相就为他在美人贵妇中增分不少，

但是，乔琪乔心比天高，自诩是个“招驸马的料”，等闲人瞧不上眼，所以，睨儿才说他是唯一没有对梁太太就范的人

葛薇龙与乔琪乔交往，起先的确是存着要气一气梁太太的心思，

梁太太不仅设计勾走了她看好的卢兆麟，竟还打算让她当自己老相好司徒协的情人，

薇龙不想再忍耐，可心中也清楚乔琪乔不会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这个男人不符合自己“嫁个阔气人”的目标，也不真心爱她，

乔琪乔曾对薇龙说：“我不能答应你爱，只能答应你快乐”，但她顾不上这些了，

自从第一次见面时，乔琪乔似有似无的气息吹过她的脖胫后，薇龙的心就被乔琪乔挑逗了起来，

她安慰自己说：跟着英俊帅气的乔琪乔，总比要从了半老头子的司徒协要好上千万倍吧，

就这样，乔琪乔每天深夜便会偷偷翻墙入梁府，潜入葛薇龙的卧房，天亮才溜走，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着，直至薇龙无意间撞见了乔琪乔在花园中与自己的佣人睨儿偷情，

董卿曾说：很多人因为寂寞，而错爱了一人；但更多的人，是因为错爱一人而寂寞一生，

我想这话说的大概就是葛薇龙这样的女人，她是个清醒的堕落者，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个什么人，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承认罢了，

现在事情出了，葛薇龙虽然嘴上说：“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可到底还是心痛的生了一场大病，

她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就这样沉沦在无边的恐惧里，成为像梁太太一样挣扎在欲望火坑里万劫不复的人，

可葛薇龙又心有不甘，强言想要为自己的堕落辩解，说梁太太是为庸俗的钱，而她是为了爱情，

但事实是乔琪乔并不爱她，这又让葛薇龙心思清明了些，她计划回到上海去，重头再来做个干干净净的人，

但梁太太又怎么肯轻易放这个钱袋子离开呢，

于是，梁太太不屑再维持表面上的假笑，郑重其事的警告薇龙，若她敢回上海，那她在香港做得“好事”就会先传回上海去，

葛薇龙最终屈服了，她不愿让父母担忧，但这种日子又看不到尽头，她的病托了好长时间，病好后答应了梁太太的要求，

或许她内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愿回上海的，毕竟尝过了人生捷径的“甜头”后，哪还能吃得了生活的苦。

为了让葛薇龙死心塌地地留在自己的身边，梁太太费尽心机，他对乔琪乔说：

“你要钱的目的原是为了玩，玩得不痛快，要钱做什么？当然，过了七八年，薇龙的收入想必大为减少，等她不能挣钱养家了，你尽可以离婚”，

乔琪乔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答应娶了薇龙。

与乔琪乔结婚之后，他们三人之间赤裸裸的约定也便形成了，在梁太太的运筹帷幄下，葛薇龙很快在香港社交圈站稳脚跟，不断的帮梁太太弄人，给乔琪乔弄钱，

她很清楚自己高级妓女的角色定位，一旦年老色衰、青春逝去，梁太太和乔琪乔都会抛弃她，

但她已经无力挣扎了，只要还有乔太太这个虚名能给远在上海的父母亲一个交代，她就心满意足，

这是薇龙唯一的安慰了，葛薇龙知道，在这舒适的牢笼里她的路将越走越窄

波伏娃说：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是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

而女人的不幸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路，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以到达极乐的天堂，

当她发现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由此可见，人这一生，奋斗是最大的依仗，欲望是痛苦的根源，寻欢作乐，安逸放纵并不能填补空荡荡的内心，反而会令欲望无限制的膨胀，

所谓捷径，都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