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闭经？运动女性的生理期紊乱

Elyse Kopecky 从 12 岁开始参与竞技比赛，她的生理期直到 30 岁才变得正常。Meghann Anderson-Russell 自从加大跑步强度来减肥后，花了两年的时间才重新来月经。还有 Megan Flanagan，毕业于明尼苏达大学的田径越野跑选手以及 Strong Runner Chicks 的联合创始人，自高中三年级起就一直面临着月经不调的问题。

Megan Flanagan，图片来自网络

2017 年，精英跑者 Tina Muir 宣布因 9 年闭经或停经的缘故而选择结束跑步生涯，令世人震惊。即使只是承认这种问题的存在，都会让这些女性运动员们难以启齿。

Kopecky 回忆起高中时期因为这个问题而遭遇的尴尬经历。“我妈第一次带我去看妇科医生，他们说‘我们得做个超声波检查，才能明确她有没有子宫，’”她说。“我当时完全吓坏了，我才16岁，怎么就要做超声波检查。我一直以为，只有怀孕的女人才需要接受超声波检查。”在北卡罗莱纳大学时，她专门服用了避孕药物来调节自己的生理期，这在当时是很常见的一种做法。

尽管她的确由于口服避孕药而有了规律的生理期，但专家们现在才知道，跑者们的月经不调通常是由于她们摄入能量与消耗能量之间的不平衡所造成的，而口服激素只能掩盖真正的问题。在退役的精英跑者 Lauren Fleshman 最近被疯转的一篇文章中就提到了这一点，这篇文章是她写给年轻自己的一封信：“如果你碰到下坡和低谷，强行与自己的身体对抗，让自己忍受饥饿，并以为自己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那可有的是苦头吃了。你会停经。一开始你可能会跑得更快。但之后就会受伤了。”

Elyse Kopecky和Shalane Flanagan，图片来自网络

最终，Kopecky 移居瑞士，把她之前看似健康的低脂饮食换成了全食、高脂肪的当地美食(奶酪火锅？)。两个月后，她的月经回来了——这一转变启发了她，她现在成为了一名营养教练，并与精英马拉松运动员 Shalane Flanagan 一起编写了最畅销的《快跑慢吃（ Run Fast, Eat Slow ）》食谱。

下面是一些跑者们需要了解的关于月经紊乱以及如何应对的知识。好消息是：你不用停止跑步，波士顿儿童医院女性运动员计划的医学主任、运动内分泌学家Kathryn Ackerman（M.D., M.P.H.）说道。

你的身体需要一定量的卡路里（能量），以维持其所有系统的正常运作。波士顿儿童医院的运动营养师 Laura Moretti（M.S., R.D.）说，每跑一公里都会消耗一定的能量，因此，如果你不注意补给，会很容易跑出能量不足。

这种能量不足会引发一系列的荷尔蒙反应。你的身体首先会抑制性激素雌二醇的释放，然后是大脑与生殖器官之间的整个交流过程，而这一过程控制了你的生理期。你的组织也会停止对人体生长激素的反应，这种激素会增强你的肌肉和骨骼。甲状腺也无法正常工作，从而减缓了新陈代谢的速度。同时，压力激素皮质醇的水平上升，这种激素则会分解你的肌肉。

图片来自网络

马萨诸塞州剑桥市斯伯丁国家跑步中心跑步医学主任，医学博士 Adam Tenforde 说：“这基本上是人体试图增强能量储备的一种方法，以便运动员们能够应对当前的压力。但是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可能会影响整体的健康水平。”

经期紊乱是传统的女性运动员三联征的一种症状，另外两种是营养不良和骨骼脆弱。斯坦福大学研究和治疗闭经及三联征的医学博士 Jennifer Carlson 说，在许多病例中，饮食失调是一大诱因，还有很多病例是运动员们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需要摄入多少能量。

闭经以及三联征中的其它症状在赛艇运动员、舞者、体操运动员和举重运动员中十分常见。统计数据难以获取，波士顿儿童医院青少年/年轻人医学科主任，以及内分泌学会于 2017 年发布的治疗该疾病最新指南的主要作者医学博士Catherine Gordon 说，有些数据表明，一半以上的女性运动员们都经历过闭经。一项针对高中运动员的研究发现，超过四分之三的女性高中运动员至少有过三联征中的一项症状。

Tina Muir，图片来自网络

很明确的一点是：这种问题不仅限于精英运动员或职业运动员。居住在坦帕的 Anderson-Russell 为了减肥，在 20 岁出头的时候开始跑步，当她每周跑70g公里左右的时候，她的月经停了。“我之前超级宅，完全不动，突然之间，我开始每天跑9公里。从那开始，我最终意识到，我的身体并没有跟上这种改变。”

一开始的时候，月经停了似乎是一种福利。毕竟，谁会想在长跑或比赛中还得担心护垫或棉条呢？但来月经是一种确保你的身体基本系统在正常运转的信号。Tenforde 说，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监控系统，以查看自己是否适应了当前的训练负荷。

研究最深入，最严重和长期的影响之一与骨骼健康有关。女性身体在 18 到 20 岁时达到骨量的峰值，但之后，你的身体还是会继续进行骨骼的分解与重建。但如果你不来月经，那么你很有可能没有进行重建的资源，也会停止分泌保护骨骼的雌激素。

图片来自网络

因此，根据《美国运动医学杂志》 2016 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你面临的骨量减少、骨质疏松和应力性骨折的风险更高，尤其是在骨盆，背部和足跟骨等区域。Kopecky 在高中时就曾受到过生长板损伤，大学的时候遭遇过两次应力性骨折，且在之后的测试中一直表现出较低的骨密度水平。

除了骨骼脆弱之外，你的免疫系统可能也无法正常工作，这会让你经常生病。贫血或是甲状腺疾病会让你感觉迟钝，同时也会让你吃得更少但体重增加。Tenforde 说，尽管我们现在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来真正了解这其中的联系，但对生长激素的弱反应以及皮质醇水平的升高也可能会增加肌肉拉伤等的受伤风险。

图片来自网络

结果是，你的心率和血压可能会下降到危险水平—— Carlson 曾见过运动员的静息心率低至 20 （受过良好训练的运动员正常心率是 50-60，而正常人是 60-100 ）。此外，营养不良带来的电解质失衡，大大提高了心律失常和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

另外，2019 年发表在《美国生理学杂志——心脏与循环生理学（ 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ology—Heart and Circulatory Physiology ）》上的一项研究发现，长时间不来月经会导致雌激素缺乏，进而导致血管功能不正常并会使得 LDL（ 或不良）胆固醇水平升高。

Flanagan（与Shalane无关）在 Strong Runner Chicks 账号上发布的一篇影响力很大的推文中写道，在最低潮的时候，她每天限制自己摄入 1,500 至 1,700 卡路里的能量，以求变得更轻更快。但相反地，她的月经停了，并且感觉到筋疲力尽、困惑不解，还伴随着各种疼痛。她的体重和比赛时间都停滞不前。而自从她在营养师及内科医师的帮助下调整了心态，将食物视作补给，她接受了体重的增加，也变得更加健康了。但她说，尽管如此，她的月经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Flanagan 虽然还没有准备要孩子，但是她确实为自己未来的家庭感到担忧——这是遭遇闭经困扰的女运动员们常有的担忧。Ackerman 说，尽管生理期紊乱可能会影响怀孕，但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早期的闭经会导致以后无法受孕。

举个例子：Kopecky 有两个孩子。她说，两次都是在一个月之内就成功受孕了。尽管 Anderson-Russell 确实花了更长的时间尝试怀孕并遭遇了一次流产，但她现在也有了一个女儿。

Elyse Kopecky，图片来自网络

Ackerman 说，“有些三联征患者不孕的原因是她们没有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但一旦患者们下定决心要变得健康，想要让月经恢复正常，她们通常都会得到很好的结果。”

Ackerman 警告说，这不意味着你要等到自己完全准备好要解决月经失调的时候。尽早纠正能量缺乏症可以降低骨折、骨骼脆弱和其他健康并发症的风险。

Tenforde 建议到 15 岁还没来月经的年轻运动员们就医。Carlson 说，对于那些曾经月经规律的成年运动员来说，三个月没来月经就需要去做检查了。

图片来自网络

她建议，找一个在运动员治疗方面有经验的人。如果医疗服务人员告诉你生理期紊乱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并且鼓励你继续服用避孕药物，或是直接让你停止跑步而不对你的饮食和运动习惯进行全面的评估，那么你最好换一个医生。

为什么医生们不像以前那样建议你服用避孕药物？Gordon 说，当你口服避孕药时，你的“月经”其实是一种药物撤出性出血，是一种掩盖了真正问题的错误信号。身体分解口服避孕药的方式是不同的，它们实际上对你的骨骼没有任何益处——实际上，它们甚至可能会抑制人体的骨骼重建细胞，也就是所谓的成骨细胞。最后，有证据表明，服用口服避孕药时，你的身体自身产生的雌激素水平会下降，这对于骨骼和荷尔蒙健康来说又是一种打击，Tenforde 说。

首先：你不必立马停止跑步。Carlson 说，“如果患者状况稳定，即心率、血压和其他体征看起来都正常，那么我不会一上来就建议他们放弃运动。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停止运动是一件大事。”Ackerman 说，大学生跑者们可能会因此失去奖学金，任何年龄段任何水平的跑者都可能失去动力或感到压力，这种情况会提高皮质醇水平，从而实际上进一步加剧了月经不调的症状。

你的医生可能会进行一些检查，以排除其他可能导致月经不正常的医学原因，包括肿瘤，遗传异常，以及被称为多囊卵巢综合症或PCOS的激素紊乱。Carlson 说，但是能量缺乏往往是运动员们月经不调的最大原因。

内分泌学会指南建议由内分泌学家，营养师以及心理学家或精神科医生组成的治疗团队，帮助患者改变行为，治疗不当饮食习惯，并且控制患者的压力水平。实际上，发表在《生育与不孕（ Fertility and Sterility ）》杂志上的一项小型研究发现，单独的认知行为疗法就足以使一些女性恢复经期。

图片来自网络

然而，大部分的运动员们都需要改变饮食习惯才能够恢复能量的平衡。Moretti 说，对于某些病例来说，这纯粹是数量的问题。其他跑者则需要重新平衡其常量营养素的比例，通常需要增加碳水化合物（提供快速补给）或健康脂肪（携带营养素并且帮助身体生成激素）的摄入量。正确的比例取决于运动员的个体生理状况以及她的训练周期，Moretti 说，营养师可以帮她正确地做到这一点。

Carlson 说，恢复经期可能会花上几周到半年的时间。在此过程中，你的医生可以监控雌激素和其他激素的水平，以确保你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有时候，在这个过程中你的体重会增加。Gordon 说，脂肪组织会生成雌激素，因此对于月经正常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确切的比例可能会因人而异。对于Kopecky 来说，在俄勒冈州本德跑的几英里，就让她在第二次怀孕前恢复到了大学时期的体重，她的月经也没有受到影响。

Elyse Kopecky，图片来自网络

Anderson-Russell 说，在恢复经期的过程中，她的体重增加了约5磅，但她意识到这些增加的体重可能正是她所需要的。尽管人们一直认为越瘦能跑得越快，但是一个运动员如果增加体重恢复经期后，在健康的体重和所有系统都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可能会表现得更好。

Ackerman 指出，如果不会增加精神压力，那么减少或完全停止运动可能会加速这一过程，而且在某些情况下，例如对于饮食失调到威胁生命的患者来说，这种措施是完全必要的。然而，许多运动员，包括在通过高卡路里饮食恢复经期后经过训练并完成了铁人三项赛的 Kopecky和Anderson-Russell ，能够在恢复经期的同时继续进行自己喜欢的运动。

Tina Muir，图片来自网络

尽管有些羞于启齿，但是专家们和跑者们都表示她们很感激 Muir 揭露了这个问题，并打破了围绕着这个问题的污名和羞耻感。例如，Flanagan 说，她受到了新的启发，想要去探索自己的选择并采取行动。

她说：“我想我的下一步就是与另一位医生见面，可能去检查一下激素水平，看看情况。为了搞清问题，我可能还处于初步探索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