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道嘎》有温度的镜头，才把森林拍得这么美

文/桃妖不是妖

从来没有一部电影里的镜头，能把森林拍得如此有灵气。在《莫尔道嘎》，一个长镜头打破开画前的沉默，那片原始森林就顺着蜿蜒的小路慢慢铺开，溢满屏幕。森林里，秋天的黄叶，跳动着阳光……这样的大自然，就像梦境。虽然林子（王传君饰）在说话，可世界意外变得很安静。林子念着写给儿子的信，没有刻意煽情，只是娓娓道来有关森林的一切，一种信念感，却直穿心底。

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信念，缺少对自然的敬畏，那也同样失散了百灵之长的精魂。当电锯开进森林里，一棵又一棵倒下的大树，让曾经茂密的森林变得满目苍夷，只留下低矮的木桩，林子的内心都是矛盾和挣扎的。现代文明终结了鄂温克人的游牧生活，那些鲜活的驯鹿文化随着山林的砍伐而逐渐消逝。林子和图图混迹在时代洪流中，也加入了伐木队伍的行列。图图是快乐的，有酒喝，有钱赚，有恣意洒脱的生活。他爱林子，一个兄长对弟弟所有的好，图图都会给林子。看着兄弟两人在冰河里凿冰钓鱼，玩着调皮的小把戏，会让人很温暖。可是，林子不快乐。一个伐木工人，爱上了那片森林，像是宿命的轮回，是救赎，亦是守护。

林子是爸爸在森林里捡到的小婴孩。小时候林子意外落入熊洞子，妈妈为救他死在了熊洞里。他从小在这片林子里奔跑，采野花放在妈妈的坟头，躺在山坡上看绵延不绝的山头，也眺望山的另一边有什么风景。只是，林子从未想过离开这片森林。因为在这里，埋葬着他最爱的妈妈，森林里的老树里住着他的信仰。很小的时候，妈妈告诉他小树长成大树，大树长成老树，就成了神。有神在，才能压得住这片土地。林子对于这片森林的爱意，是妈妈带给他的有关世界的认知，它延续着鄂温克人对于大自然的崇拜，对万物生灵的敬畏，以及千百年来渺小的人类对于森林的依赖。

所以，林子眼睛里的森林，才会如此凛冽而迷人，就像他初遇春。这个浑身充满了野性魅力的女猎人，住在森林的深处，养驯鹿，猎黑熊。冰雪覆盖之下的林地，纯白而炽热。如果不是这份山林里纯粹的炽热，林子不会动心，图图也不会出走。兄弟两人的命运图谱，也应该是另一种模样吧。

林子和春结婚的那夜，图图带着猎杀的黑熊皮做贺礼，撕心裂肺的告白之后，一只小黑熊推门跑进来，吮吸着熊皮上的乳头，低声的哀鸣着。那一刻，酸涩感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幼小的林子，偷偷跑出来，蜷缩在妈妈的坟头，安稳的睡去。宿命的轮回，总是这么残忍。人们何时才能从一代又一代的复仇中解脱出来呢？

林地逐年萎缩，鄂温克人世代豢养的驯鹿没有了，伐木工的电锯，终于走向了林子守护了很久的老树。没有了神灵的庇护，森林发怒，洪水肆虐，经历那么多锥心之痛，林子终于知道他唯一的救赎，就是皈依山林。

漫步林间，倾听小树生长的声音，落叶的低喃，还有老树之间彼此的交谈。他的内心，终于得到真正的安宁。许多的山林，都像老者，诉说着千百年的过往。可是，《莫尔道嘎》中的原始森林，纵使经历漫长的岁月，却依然像个纯美的姑娘。因为有爱人的护佑，它泛着娇艳的光芒。

感谢曹金玲导演，让镜头里的这片原始森林如此迷人。真不愧是走过戛纳电影节的片子，娓娓诉说的故事里，蕴藏着浓郁的自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