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迹斑斑的孩子

儿子上小学时，老师打电话召我去学校，共同讨伐儿子。人家都认真作业，唯他翘着二郎腿，坐后面玩纸风车。问他为什么不做？他说，家庭作业就回家做，在学校做好了，回家干什么？

又说，上次广播操比赛，吩咐他们好好做操，不要乱动，可他倒好，没事扭扭脖子，眼珠转圈，班里红旗没了，问他，他说，只说手脚按规做，没说不让动脖子和眼珠呀。

每次老师找我，我都以最谦卑的姿态赔礼，再合力斥责那个惹祸的小子。后来只要开家长会，我总躲在最后，一散会赶紧走后门，生怕被老师抓住单练。可好多时还是被抓住了。有一回溜的快，心中窃喜，笫二天上午老师就微信我，昨天被别的家长拉住了，后来找你没找着。现在和你说一下你孩子情况吧……

儿子那时很瘦，个也小。我告诉他，别和人打架，要吃亏的。有回回家，看见他手指红的，以为流血了，再一看，原来水彩笔印子。问他，他说，那个ⅩX，老仗人高马大，欺负小同学，我今天故意把手画红，下课和他打架时大叫疼，他没看清，以为我流血了，央我别告老师，我说可以，以后你也别欺负小同学。我听的忍不住想笑，这小子力气不够，倒不缺心眼。

这个青涩毛糙的小子，一天天长大了，个子高了，身体壮了，渐渐有些懂事了，上了中学，感觉身上少了些从前的可恨可爱的劣迹斑斑。

他会主动在我疲劳时干些家务，作业也不再需要我一催再催了，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他进化成了一个乖乖男，我心情会如何。比如将来送他远走高飞，我定会不舍，远不如送一个总添乱添堵让家鸡飞狗跳的冤家对头那么理直气壮。

如果，孩子有一天长大的俨然成和我们一样乏味的大人，再无棱角和锐气，磨圆的像我们吃的药片一样圆滑。唉，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孩子是一棵新鲜的树，总有一天会虬干苍劲，不复当年的青翠挺直。待到他或她成了别人的丈夫或妻子，然后，成人习气取代孩子气。他们不再少年轻狂，变得谦卑恭谨。好像大闹天宫时的齐天大圣和戴了紧箍咒的悟空，简直不似一个人。

我知道，这个过程叫做成熟，不过，我私心里其实喜欢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