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父亲

我的爷爷死的早，从时间上推算一下，应该是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爷爷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兵荒马乱的，也说不清楚。当时父亲只有十来岁，爷爷一死，他就成了一个流浪儿。

解放以后，父亲成了家，生养了我们姐弟几个，还有一个妹妹。原来在均县时，大多是旱地，搬迁到落花潭之后，有很多的水田。父亲干不惯水田的农活，他就买了一个板车，还买了一头毛驴，就在落花潭和流水之间拉货。我模模糊糊的记得，一天还能挣几毛钱，最多的时候能挣到五块钱吧。一去一来四十里路，路上也没有吃饭的地方，他平时就带个锅，带点米，饿了之后，就在路边把锅支起来，做饭吃。白米饭，菜是没有的。

有时候遇到星期天，拉的货不多的话，他就会带上我，路上父子两个有一句无一句的说说话，他也很高兴，我也感到很新鲜。

记不清楚是几年之后，父亲做的这个事，上边通知不能做了，说是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没有办法，父亲又开始在生产队耕田。我印象当中，父亲耕了一辈子田，一直到七八年改革开放之后，父亲才放下手中的犁把。

那年我在读初中，应该是七七年底吧，那个时候的初中生也可以考中专。老师对学生说，你们不知道填报什么志愿，就回家问大人。

还下着雨，走了七八里的泥巴路，回到家里。妈正在厨房里做饭，我对她说，学校要填报志愿，我不知道咋填。妈正忙着，对我说，你爹在菜园里，你去问他。

我家菜园在生产队仓库后边。雨越下越大，父亲穿了一件旧蓑衣，戴了一个斗笠，正就着雨水在栽菜。“爹，老师让报志愿，我咋报？”父亲听我这么一说，停了下来，想了好半天也没有结果。但我看的出来，他有点高兴。因为那个时候的农村娃子能考上中专的话，就意味着跳出农门。但同时他也很着急，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但他又装出很懂的样子说，“报工人。”

可敬又可爱的父亲呀！专业当中哪有“工人”这个专业呢。从他这里没有得到答案，我当时气鼓鼓的走了。走到菜园门口，我一扭头，父亲正看着我，露出一脸的歉意。

后来在学校，又听老师说，初中生不能考中专了。我白白的跑了一趟不说，还让老爹你老人家搞的难为情。

明天就是父亲节了。老爹，顺便告诉你一下，中专学校中是没有工人这个专业的说法，当时的中专有师范，农校，财校，卫校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