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无法游天下 就去收藏一幅世界

Sanyu - Nu avec un pekinois 局部

香港蘇富比2021年春季拍卖总成交额高达38.5亿港元，为亚洲蘇富比历来第二高。九件拍品逾亿港元成交，成交率强劲达88%。2,192 件成交拍品中，逾半由网上买家投得。

以春拍行情来看，香港蘇富比亚洲区现代艺术部主管——郭东杰Felix Kwok（以下简称Felix）认为现代艺术的收藏热情是有增无减。有能力收藏的人群，不能外出旅游在外地消费时，购买欲会转移至艺术收藏。

疫情限制了收藏家的步伐，但多了居家时间研究收藏，对于收藏现代艺术史其实是更有深度的发展。而本身现代艺术是既有稳定的增长，而同时风险系数相对较低的一种投资的属性。所以收藏家在无法亲自去观摩作品的情况下，会认为收藏现代艺术“比较靠谱”。Felix除了为我们理性分析艺术拍卖行情，他还分享了自己的“理想主义情怀”，一幅画，一个世界，即便我们不能拥有所有，也能尽情感知。

对话 Felix Kwok

在这个拍卖平台上面，Felix希望能够提供一个让亚洲作为一个东道主，让世界各地的艺术家能够同台亮相，互相辉映，从而产生一种非常健康，而且非常有火花的文化交流与对话。“我相信这次蘇富比做了很好的示范，我也希望我们以后能够越做越好。另外就是希望我们在学术的研究上面能够越来越严谨，我们的调研工作，我们在文献、在艺术家的历史地位上面的发扬，能够通过每一件拍品，让我们的观众、让我们的藏家能够对艺术家的理解越来越深入，而且看到的是我们非常专业、严谨的一些考证。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在市场推广上面，我们希望能够做得有趣时尚，让大家觉得收藏现代艺术是一个很酷的事情。我们这次也做了一些比较突破性的尝试，针对香港的晚拍现场设计，我们邀请到著名建筑师、艺术家冯永基先生（Raymond Fung）做策展顾问。让大家在进入展场的时候，能以更多元的视角欣赏艺术品。”

除了深入学术研究，Felix认为普及时应能够“浅出，让大家能够喜闻乐见”。所以这次蘇富比破天荒地跟国际巨星林志玲小姐合作，让她作为蘇富比云导赏的主讲人。“让我们在欣赏艺术品的时候，能够觉得虽然这些艺术家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是他们的艺术魅力依然鲜活，而且是一直在紧贴潮流。让我们看到现代艺术家，他们实际上是一种历久不衰的，一种永远站在时代前沿的突破性、创造性的人群。”

P：现在全球依旧受疫情影响，蘇富比在此期间都做出哪些努力，让拍卖持续保持热力？

Felix：这一次我们的现代艺术板块在蘇富比香港春拍获得了11.5亿港币的总成交，应该说是这个部门历史性的一次高记录。在最初我们征集作品的时候，应该是说我们做了一个比较大的调整，首先我们扩大了我们自己的征集的范围跟眼界，因为我们经过了去年10月到现在半年的重新调整以后，我们立足的亚洲区现代艺术部是以国际主义全球性的这种战略眼光去甄选，还有去策展我们的现代艺术拍卖。所以这次我们的征集范围其实分为三个部分，一个就是过去我们常规意义上面的华人现代艺术的部分，当然也包含了一些日本的艺术家。

第二就是东南亚的现代艺术，我们很致力把它融入到我们的市场的板块里面。第三就是西方的印象派及现代主义，所以这次拍卖最高成交记录的一些亮点，其实基本上是归在这三个板块里面。华人现代艺术当然就是赵无极、朱德群、常玉，朱德群的《盛世雪》以2.3亿成交，大幅刷新了他的记录。赵无极1962年的这张生日的巨作也是以1.6亿成交，常玉也破亿成交，这个代表了华人现代艺术的核心部分。在西方的印象派，我们首次引进了过亿的毕加索，这张《斗牛士》可以说是一幅非常标志性的作品，达到了接近1.4亿港币成交。东南亚的现代艺术，我们很荣幸能够把一个传奇收藏--法国杜梦堂夫人的珍藏引进到亚洲，当中梅忠恕先生的《芳小姐的肖像》，我们也以2400万港币刷新了任何越南现代艺术家的拍卖记录，当然也包含了艺术家的个人记录。这三个板块应该说是互相促进，同时突破，让整个亚洲现代艺术市场达到一种东西方艺术家都能够百花齐放的层次，以香港作为一个平台，让亚洲跟欧美的市场与藏家，可谓达到在国际上分庭抗礼的水平。

P：朱德群雪景巨作《盛世雪》以229,568,000港元成交，为估价近三倍，蘇富比连续两年刷新朱德群拍卖纪录，4名竞投者，历时20分钟，超过70口叫价。为何近年朱德群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中如此受热捧？

Felix：蘇富比2020年与2021年接连刷新了朱德群先生的个人世界拍卖纪录，去年是以破亿的成交价刷新他的记录，今年紧接着就以倍翻的成绩，以2.3亿港币再度刷新。个人记录的大幅刷新，其实不单只是说一个市场价格的商业问题，实际上是拍卖公司怎样去定位朱德群，还有彰显还原了他的历史成就。因为过去像朱德群先生这样子的海外华人艺术家，他们在50年代到80年代基本上是在海外度过的，像华人社会本土对他认知不是很熟悉。从80年代到2000年左右这二三十年，当他们回归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很强调他们是作为西方抽象画派的华人代表人物，他们在作品中的东方性。然而这种介绍形式不够全面，因为毕竟海外华人艺术家在西方发展时，实际上是一种国际性平台，国际性的舞台。当我们一直在强调他的东方性，其实对于理解他的成就与才华有所欠缺。所以我们这几年在推动朱德群先生的艺术时，我们更强调的是：当我们充分讨论了华人艺术家抽象艺术的东方性的元素以后，我们应该再往前一步，探讨他们身在西方的西方灵感。这个也就是《盛世雪》为何能够大获成功的原因。因为实际上《盛世雪》是用一种中国式的方法，去感受他们在西方生活的艺术灵感。《盛世雪》描绘的是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华人艺术家在西方的大山大水中获得的一种创作灵感。有了这种崭新的探讨朱德群的方法，给大家带来了一种观看艺术家、观看这个艺术品的新角度从而刺激出不一样的艺术价值。

朱德群《盛世雪》，油画画布（三联屏） 193 x 384.7 公分，1986 年作

P：在朱德群的竞价过程中，有比较特别的事情或者小插曲可以分享吗？

Felix：这个问题很有趣，我们知道朱德群的竞价过程当中其实应该是有四个电话投标，竞争非常激烈，历时20多分钟。但是中间发生了一个还挺惊险的事情，就是我手上的电话竟然一直打不通这个客人，我的同事DoDo实际上是坐在我电话席远远的对面，然后她发现我脸色异常，她灵机一动，赶紧帮我拨通我的客户电话代我补位。竟然她那边就能接通，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们无法对话，当时我们还戴着口罩，然而我们就靠着这个眼神，互相打了几个眼色，我就知道她帮我打通了，我就赶紧把我手上的电话标转移到她那边，结果很顺利地就在她手上完成了这次通话，如果我这个电话标断了的话，可能我们就没有最后最激烈的那一段拍卖竞争了。

P：蘇富比现代艺术拍卖里面出现了四件过亿港币的拍品，这是你的预料之中还是之外？

Felix：实际上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因为如果我们说赵无极、常玉、毕加索他们这三张作品市场价值应该是非常开门，也非常明显，理论上应该就是以他们的价格现况，应该就是过亿的拍品，问题只是能够往多高上去。这次我们相当惊喜的是朱德群的作品，因为它不仅破亿，更是破两个亿，比它本来的估价翻了接近三倍，也是本来拍卖纪录的翻倍。过去大家总是觉得朱德群的画卖便宜了，都觉得它不够贵，就配不上他的历史地位，那么这次我们总算是给朱老师还了一个光荣，让他在市场的价格上面享受到应该有的掌声。现在中国收藏家群体的品味越来越国际化，也越来越有前瞻性。他们对于艺术的收藏，从过去以保存及发扬中国传统文化为首要的目的，到现在已经能够放眼四海，凡是喜欢的艺术品，不管属性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只要作品够好，他们都会产生强烈的兴趣去研究、收藏及发扬。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说明我们中国收藏家底气足了，实力也足够，对于收藏国际艺术品都没有任何障碍。

P：此前蘇富比将预展首次安排在深圳举办，深圳的收藏群体有哪些特点与潜力？

Felix：因为深圳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城市，大家对于各种外来、崭新的事物的包容性非常大。另外，在深圳的经济模式下，现在最亮眼的是高科技业务这部分。所以深圳的藏家偏年轻，知识水平也相当高。高科技人才头脑相当灵活，前瞻性很开阔，思维敏锐，所以他们在收藏中，包容性、创造性很大。我觉得这次我们把作品带到深圳，应该说是互相都大有获益。藏家们可以足不出户，在深圳就能够看到这么顶尖的藏品。我们也能够接触到更多更有活力，也更有潜力的新藏家群体。我们希望继续努力在这个方面发展，为我们在深圳以及大湾区的新兴藏家群体带来更多艺术惊喜。

梅衷恕《芳小姐的肖像》 创作于1930年 135.5×80厘米

赵无极《13.02.62》 创作于1962年 129.5×161.5厘米

巴布罗・毕加索《斗牛士》 油画画布，1970 年作，130 x 97 公分

采访、文/陆爱华 图/蘇富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