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的高级玩法——狐狸的复仇之路

据说这是亚里士多德说的：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古今中外，李生这样的，比比皆是。

造反是灭九族的罪吧。狐狸这是借李生自己的狂，灭了李生自己的族。李生收了狐狸钱吃了狐狸酒饭，返身就处心积虑的灭了狐狸全族。就算之前不知道介意租客是狐狸，退租赶狐就是了。所以，老者也就引着他走向诛九族之罪。而且，选择全在李生自己。当然，假如他这次没上钩，我相信老狐狸总有办法复仇的，毕竟像李生那样心计的人，既贪又坏。

　　白话文如下：

　　曹州有个姓李的，在县学读书，家里一向挺丰裕的，不过住的地方却不是很宽敞。宅后有数亩园子，都荒废着。一天有老人家来租房子，出了百两银子，李生以家里没有多余的房子推辞了。

　　老者说：“请接受吧，没房子没关系。”

　　李氏想不通他什么意思，所以就接受了，想看看老者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第二天，村子人见到一些人驾着车马进入李家，人很多，村子人都怀疑李家根本安顿不下。一问，李生自己也不知道，回去一看，并没有什么迹象。过了数天，老者忽然过了拜见，说：“在您家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刚搬来什么都要弄，起炉作灶，没有时间待客。如今让家里小女做饭，请您光顾。”

　　李生就跟着他走了，进入园子，突然见到华屋高舍，崭然一新。进入屋内，陈设华丽芬芳，而廊下正温着酒，厨房里炊烟袅袅。一会儿喝酒吃饭，准备的极其丰盛。有时见到堂下少年来来往往的很多，又听到儿女窃窃私语之声在帘幕后面谈笑，家里婢仆，好像有上百口似的。

李生心里知道他们是狐狸，吃完饭回家了，心里却暗自想着要杀了他们。每次到集市，就买硝石硫磺，这样累积了数百斤，暗地里布置在整个园子里，突然点起火，火焰冲天，看着像黑灵芝一样，而燃烧的灰烬恶臭无法靠近。只听到动物的哀嚎哭泣之声，喧噪不堪。等火烧尽了李生进去一看，则满地都是死狐狸，焦头烂额的数不胜数。

　　正察看间，老者从外面走来，颜色悲痛，责备李生说：“我们没有旧怨，租你荒废的园子用了百两不算少，你怎么忍心对我灭族？此仇不共戴天我会报复的！”说着愤然离去。

　　李生担心它们来报复，不过过了一年多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到了顺治初年，山里时常有盗贼出没，集聚了数万人，官兵也无可奈何。李生因为家里人口多，每天都担心遭遇祸乱。刚好村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字号“南山翁”，算人家的善恶凶吉，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顿时名声大噪。李生把人叫到家里，求他算卦。算命先生一算，突然变得恭敬起来，说：“这是天子之命啊！”

　　李生听了很害怕，觉得他在乱讲，说：“哪有空手做帝王的？”

　　算命先生说：“不是这样说。自古帝王，也很多是出身于平民，哪个又是生来就是天子的？”

　　李生意动，请他上坐。算命先生毅然以“卧龙”（诸葛亮名号）自居，又请李生制备盔甲千具、弓弩数千。李生担心没有人投奔他。算命先生说：“臣请为大王游说山里那些人，把他们联合起来。让善于传谣者说大王是真天子，这样山里的那些人肯定会响应的。”

　　李生很高兴，就派算命先生去了，同时开始筹造兵器盔甲。算命先生去了好几天才回来，说：“凭借大王的威福，我运用三寸不烂之舌，那些山里的人没有不愿意跟随您的。”十天之内，果然有数千人过来投奔。

　　于是，李生拜算命先生为军事，设军旗军账，彩旗林立，占山为王，声势震动。县令带兵来讨伐，算命先生指挥贼寇大胜。县令害怕了，急忙飞书衮州府，衮州府的兵远涉而来，算命先生又带领着那些盗贼埋伏攻打，衮州兵大败，将士伤亡惨重。于是声势越发浩大，集聚了上万人，李生乘机自立为“九山王”。

　　算命先生苦于马匹太少，正好碰上有从京城带去江南的战马，于是带了一队人埋伏在路过之地夺了过来。从此以后，“九王山”的名声大噪。于是李氏任命算命先生为“护国大将军”。由于占山为王多次胜利，李氏不由沾沾自喜，觉得成为天子之日指日可待。

　　东抚因为马群被夺，正打算围剿九王山，又得到衮州战败的情报，于是集了数千精兵，分六路合围进攻。军旅旗帜，遍布满山谷，“九王山”大惧，叫来算命先生谋划，算命先生却失踪了。“九王山”窘迫急切而没有丝毫办法，爬上山顶看着说：“现在我才知道朝廷的力量有多大啊！”

　　山破被抓，妻妾孩子都被杀了。李生这才醒悟算命先生就是那老狐狸，是为了报灭族之仇。

　　异史氏说：人家（狐狸）带着自己妻儿，关上门过着自己的日子，哪里需要被杀了？就算要杀，又何必灭人家全族？狐狸的谋划非常巧妙，而土地若是没有种子哪怕浇灌了也长不出东西来（李生本身没那个意思狐狸也算计不了他）。李生杀狐狸之残忍，手法间已经显示了他的盗贼意识，所以狐狸能够滋长他的野心而施行报复。现在试着抓着路人告诉他说：‘你是天子！’，没有不害怕而逃走的。明明是将他导向灭族的行为，他却还非常乐意顺从，妻儿被杀又有什么好说的。然而人一听到不合法道的话，刚开始听了很愤怒，继而怀疑，然后就相信了，直到身败名裂才醒悟是错的。大部分人都这样啊。

　　《聊斋志异·九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