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下野地》（18）：人际关系

走出统计办公室，看到了那个用木头做的高架子，上面吊着一个东方链轨机车用的一个大齿轮，旁边系着一个小铁锤，还有一个用铁皮卷成的喇叭筒，每天我凌晨我爬上去，向着全连传达连长的工作安排。而后套上毛驴车，准备着那筒玉米糊糊和发硬的玉米馒头。向田间劳作的大姐们喊着：小统计送饭来喽。

那样的快乐将要离开我的生活，有了一丝丝卷恋，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连长的话：五六年支边就来这里，一晃二十年。你才几个月就进机关，撞上大运了，我不拦你。如果去不了，就在这好好干，闲下了多学学会计。人生有许多可以选择，但是这一步却让我激动不已，总是渴望那个幸运降临于我。

连队司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诡秘地说：真是通天的本事啊！几天时间，又是统计、又是机关，好事全轮到你了。于是我们又回到办公室，开始了长谈，他是四川人，个不高，一生的成就是在这儿找了个支边青年。他正在活动着去机关后勤，干采购，关键卡在组织科科长那里，让我帮助通融一下。那个表情里透露出的神秘，真把我怔住了。

平心而论，我与食堂交往了那么长时间，和他几乎也只是点点头的关系。猛然感觉我们的友谊升温了，反而加深了我对组织科的好奇，也无法了解那里的道道，淡淡的说：我只是下了几盘棋而已，根本就谈不上认识，再说考察三个人之一，八字没一撇，我都不知找谁，哪能帮你的忙。

他笑着说：先把话搁这，官混大別忘了老朋友！他一再要请我吃饭，我说：食堂里你们藏的那点东西，我的发小早告诉我了，只是迫于你的权威。有了这层窗户纸，我去食堂就方便了。第一次领略到，同事之间，还有一种说不透，看不明的关系，社会真的很奇妙啊！

晚上报完战报，准备回宿舍，忽然发现工作组小李坐在记工员的位置上，有点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说：闲的慌，听说你走了，空落落的。我说：能走哪儿，还不是团里吗？她突然哽咽道：工作组散了，还回四连，想起来就怕！我受不了女人的泪，又不知道怎么劝说，更怕别人看见，忙说：我们外面谈好吗？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跟在后面，一路跟作贼似的，顺着树林带朝五连通往奎屯至下野地大路上走去。

望着落日的余辉，我突然想起了刚进团学习班一件窝心事。路线教育集训，我们在一起学习，教室房头不远处，用玉米扞围了一个简易厕所，那天憋得难受，刚跑到门口，突然一阵尖叫，嚇得我满脸通红地跑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于教员猜出了我的窘迫，嘲讽我的鲁莽。害得我一个多月不敢看她们。事又凑巧，五连工作组又安排我们在一起学习。才知道她从石河子下来，我们是回乡，她属于下乡，母亲身体不好，又排行老大，家也挺困难，孤身在外，我也想开导一下，碍于男女情面，工作组里都显得十分严肃，相处久了，也说点话。我一忙也就把她忘了，但是我所有的衣服、床单都是她洗的，工作组总结会议，我常常说：小霞同志最关心我们。此话一出，必定要遭到老何的白眼。两人站在大路上，朝向石河子什么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