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遇上散文，峨眉变成仙境

转自： 正道语文

图/文：四川 何丛

我第一次去峨眉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初秋，约了几个同学一路同行。时穷，故处处以节约为要，却不觉苦。然共四日，均秋雨连绵，独在洗象池才看到峨眉云烟。果然山色空蒙，别有风味。

（此图拍于二十年前的峨眉。时用理光KR5，标头，胶片机。）

再去峨眉，是十七年后，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摄友一起。我们从内江出发时，已是中午十二时过，一行七人，刚好坐满一辆商务车。朋友们不仅健谈，还很幽默。一路上笑语晏晏，于日暮时分赶到零公里。晚饭后，大家沿着公路漫步。此时的天空，并不是一味深沉的黑，而是幽邃的蓝，其间散落着闪闪烁烁的星。身旁满是挺拔的树，一棵棵，密密匝匝的。偶尔风过，耳畔是风过树林的声音，四下越发静谧。次日一早，买票进山。因是冬日，雪厚路滑，统一坐景区的车上山。山路盘旋，上行六七里，风光始与山下不同，雪亦渐渐多起来，虽只半山，已觉秀丽多姿。从雷洞坪到接引殿，是步行路段。一下车，但见银装素裹，脚下是雪，抬眼是雪，白皑皑一片。树的苍翠并没有被雪完全遮住，远望，既有雪的洁白，又有树的风姿。天空蓝得纯净，无一丝云，山脚却有雾气，层层地漫向天空，远山的轮廓就这雾气中，变得隐隐绰绰。

雷洞坪有很大一块平地，四周景色皆美。山上风大，风起则云涌。云海瞬息万变，波涛翻滚，漫无边际，直涌天边。云海两边，是瑰奇的山峰，山上树木，高低错落，阳光下，玉树琼枝晶莹剔透。积雪并未完全盖住山石，露出黑色的嶙峋的风骨。透过镜头看，简直是淡雅的水墨丹青，浑然天成。

去接引殿的路上，随处可见美丽的小景。或是几片叶子，绿色的底托着白色的雪，背景为疏疏密密的枝条；或是几棵沾着雪的枯草，歪歪斜斜地在那里；或是几根旁逸出的树丫，上面裹着密密的雪，仿佛开得热闹的花。

冬天的峨眉并非游人如织，路上少有人影。多数时候，只我一人行于山路，或沿梯而下，或拾级而上。虽是白天，亦有稀薄的阳光，然薄雾一直笼罩。抬眼望去，高高低低的树渐次隐于雾中，而树上积的雪，却若千树万树梨花，次第开放。

走走停停，我们陆续到了接引殿，准备乘缆车登顶。接引殿的地势相对四周，又要高一些，排队时，看到窗外有大片的林海。近处的树，错落有致，被雪覆盖。稍远处的青松，棵棵挺拔，绿的本色不忘从积雪中透出。再远处是云海，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是更远处的山峰。

矗立于金顶，最醒目的自然是十方普贤菩萨，菩萨下方是高达数米的台座。其上，是一排排的许愿灯，整齐庄严，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我站在菩萨的脚下，忍不住想：人们为什么要许愿呢？为了祝福？向往？还是因为没有得到过？人们许今生的愿？来生的愿？自己的愿？他人的愿？许愿人可知愿望能否实现？......一长串问号整齐排列在我的脑海中，无人作答。

没有云海的遮蔽，金顶的冬日多是阳光普照。我不知怎的，就想对着太阳拍一张。减了多档曝光后，原本明晃晃的太阳在相机显示屏中看起来，居然像惨淡的月亮，幽幽地发着冷光。有人说月光美；巴金却以为月光是冷的死的光。生活中，大概也曾有许多人，最初像火热的太阳一般，一鼓作气要做些什么。但是难免被挫折、失败一次次减去了勇气，最后，一动不动的人生或许也就和这显示屏中被减了曝光的太阳，一样了吧？

黄昏时分的金顶，流光溢彩。天空由蔚蓝变成深蓝，天边是五彩的晚霞。云也不再是海的模样，在天边不停变幻形状。山顶的房屋渐渐看不清颜色，只余剪影和云霞映在一起。天上的星星多了起来，有的明亮的，有的不明亮，闪闪烁烁地镶嵌在深蓝的夜幕中。

次日，天未亮便起，准备去看峨眉日出。路上，三三两两都是早起看日出的人。等我们找好拍摄机位安顿下来，天空开始微微透出点淡金色。很快，淡金色越来越浓，太阳慢慢地在云海中探出一点头。然还未等大家看得分明，那一点太阳又被涌动的云海吞没。此后，只见到云海红起来，亮起来，太阳却无踪迹。正当一些人已然失望打算离去时，太阳跳出了海面。整个天边，红了。太阳越升越高，红色逐渐变幻为金色，云海翻腾，浮光跃金。我站在云海之边，只觉天宽地广，天地也好，万物也罢，尽在其中。至若个人荣辱，名利得失，风花雪月，不过沧海一粟，安可挂心？

看完日出，一行人原路下山。此次冬游峨眉，固无登山之乐，然冬日峨眉之美不可忘怀，故写文为记，以图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