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自传（十三）

贾宝玉

贾宝玉自传（十三）

我家义学，离家不远，只有一里地。当初太爷创立义学，怕家族中贫穷者有请不起老师的，就到这里学习。家族中有官爵的，都供给银两，作为学中费用。推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掌，专管训课学生。我和秦钟来上学，一一互相拜见过，读起书来。我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更加亲密。祖母也时常留秦钟住上三五日，与自己的重孙一般疼爱。我随心所欲起来，和秦钟悄悄说，以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就是了。

学中上学的都是本族人丁和亲戚们的子弟。这些人见我和秦钟关系亲密，便背地里你言我语，说我们的坏话。有两个多情的学生，是薛蟠的契弟，一个叫柳湘莲，一个叫蒋玉菡。因二人生得妩媚风流，学生们送了他二人两个外号：香怜、玉爱。我和秦钟来上学后，留情二人，只是碍于薛蟠，未敢轻举妄动。

这天，塾掌堂爷爷贾代儒有事回家去了，留下一句七言对联，叫学生对了，叫他的长孙贾瑞暂时管理学中事务。薛蟠没来上学，香怜和秦钟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人假装上厕所，走到后院说私己话。一个叫金荣的，也曾是薛蟠的契弟，跟了出去。一会儿，秦钟和香怜进来找贾瑞，说金荣无故欺负他们两个。贾瑞抢白了香怜几句，说他多事。金荣得了意，摇头咂嘴的，说了许多闲话。玉爱不愿意了，和金荣口角起来。这时珍大哥的堂侄贾蔷说要上厕所，出去了。

我的小厮茗烟走进来，一把揪住金荣大骂，贾瑞忙吆喝。金荣气黄了脸，来抓打我和秦钟。早有一方瓦砚飞来，幸亏没打到人，落到了我的侄子贾兰和贾菌的桌子上，将砚水壶打个粉碎，溅了一书的墨水。贾菌大骂，两手抱起书匣轮回去。可能力气太小，书匣落在我们的书桌上，书本纸片撒了一桌子，我的一碗茶也碗碎茶流。金荣随手抓起一根毛竹大板舞动起来。茗烟挨了一下，大喊“你们还不动手？”。我的小厮锄药、扫红、墨雨蜂拥而上。霎时学堂鼎沸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