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航拍雪山之路

我们援疆霍尔果斯，虽然离雪山很近，但由于地处边防，好多地方都是军事管理区，不让走。周五听一个学生说，格干沟可以去雪山，于是我周六骑上自行车来到了格干沟（援疆人员一律不准开车）。格干沟村位于天山北麓，离霍尔果斯虽然只有11公里，但大多是上坡，好在我经常锻炼，还曾跑过几次半马，这点儿上坡还不算个事儿。格干沟村在一个山坡上，房屋整齐，色彩艳丽，很有新疆特色，公交车可以一直通达这里。在路西边我看到了霍尔果斯第十小学，还没等我掏出手机，门卫就已经走出来制止了我。新疆不准随便拍照，我已经习惯了，于是我向北一直走到村头，连路都没了，也没发现从哪儿可以去雪山。一个当地的美女告诉我，这儿根本没有通往雪山的路，或许那个学生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要去雪山，而不是看。于是我折回来时的大路继续向东走，不久就发现这条路是通往六十一团的，我还是从我走过的伊车嘎善乡去雪山吧！

从六十一团向东沿着窑厂那条坑坑坑洼洼的路走到头就到了去伊车的路，这个岔路口向北的路我没走过，看起来离雪山也近一些，我决定走一次试试。骑了没多远，看见路边有几个人在搬运木材，于是我问道：“师傅，请问这条路可以去开干沟吗？”“去开干沟？你走错了。”“走错啦！我就是想去看看雪山，好走吗？”“去看雪山可以的！”他操着一口典型的新疆话回答我。沿着这条上坡路又骑了十来公里，终于看到了莫乎尔牧场的路标，于是我折向雪山的方向一直往上骑。随着离雪山越来越近，山头上也渐渐有了积雪，过了库鲁斯特，就完全变成了山路，沿着涧沟曲曲折折地往上延伸，路上也渐渐有了积雪。坡越来越陡，路越来越泥泞，我只好骑一段推一段。此时路上的积雪已经有十厘米厚，路中间有两道车辙，融化的雪水沿着车辙流下来，仿佛两条顽皮的小溪在哗哗流淌。我的运动鞋早已湿透，好在一直行走，并不觉得太冷。转过一个山坡，只见两个牧民模样的人骑着两匹高头大马走过来，见到我一个掏出手机拍照，一个大声问我：“干什么的？我们是巡边员。”我心想：坏了，遇上巡边员，我航拍雪山的美梦肯定要泡汤了，他们肯定不让我上。“我是援疆老师，没见过雪山，就想来看看雪山。”“老师？把身份证拿出来。”晕，我居然没带身份证。“我有核酸本！”我连忙从包里把核酸本掏出来。“噢，苏港高中的，可以了，你骑自行车上山？你上不去的——”他把核酸本还给我，一边打量着我，一边摇着头拖长声音说。“离这还有多远？”“还有十五公里。”啊，还有十五公里，看来我是真上不去了，就找个山头拍拍算了。路上满是泥浆，我只好挑路边有雪的地方走，推着自行车虽然累，但想到下来的时候能少走不少路，所以我还是努力把它推上去。又走了七八公里，实在太累了，可路上不是泥，就是雪，连块石头都没有，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我站在雪地里，就着热水吃了早晨带来的两个包子和一个鸡蛋。心想：回去吧，估计我这辈子再也看不到雪山了，继续前进，一定要看到雪山，实在不行，今晚就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又走了一段，看到路边有一座深绿色的铁皮小屋，估计是牧民的小房子吧，我把自行车锁在路边，背着包继续向上走。

转过一个山头，哇，我终于看到了雪山，连绵的几个座大山上全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亮得刺眼。路上的积雪也有二十多厘米厚。再往前是一个木头围成的大大的栅栏，里面有几个牲口棚，边上还栓着两匹带鞍子的马，路就消失在栅栏里。栅栏外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小道，边上是铁丝网，上面每隔三四十米就有一面小红旗。看来有人，我问问路吧。我往栅栏里走了十几步，忽然看到正对着我的路中间躺着一条灰白相间的藏獒，看我走进来，它两眼紧盯着我，缓缓地爬了起来。我立即停下脚步，慢慢地往后退，此时它突然叫了两声，冲我飞奔过来。我不敢转过身去，怕它扑过来，我一边挥着手大声喝斥，一边飞快地向后退，就在我退出栅栏门口的时候，它也停了下来。我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沿着铁丝网边的小路往上走。“嗨，干什么的？”我回过头，见一个满脸黝黑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孩走出来站在门口，应该是听到了藏獒的叫声出来的，“我是援疆老师，想来看看雪山，爬上这个山头能看到雪山吗？”“大雪山离这还有几十公里呢，你只能看到小的。”“好，谢谢！”往上走了三四十米，雪已经快到膝盖了，路上只有一匹马蹄的脚印，应该是巡边员的吧。好容易看到路边有一块石头，我放下包，坐在上边喝了点儿水，已经快两点了。左边是山沟，背阴的山上全是雪，阳坡上的积雪少了许多，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泥土。有一处铁丝网倒在地上，于是我迈过铁丝网，决定爬上一个山头进行航拍。山坡不算太陡，但被融化的雪水浸透以后，表层的泥土特别滑，一不小心我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围在腰间的抓绒衣立即吸饱了融满羊粪的黑色雪水，我只好把它解下来晾在一块石头上。

爬上山头，眼前的雪景令人心旷神怡。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头上满是白雪，夹着褐色的山头形成了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条纹，来时的路弯弯曲曲地消失在两块洁白的大面包之间，只有离我最近的山头上才有几棵不知名的树木。一望无际的雪山之间没有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人家，只有几只苍鹰在山岭间盘旋。于是我拿出无人机拍了起来，可惜地处边境，无人机受限，高度只能飞到120米，连远度也限制在了1公里之内，所以场面不是很大，如果不是限高，不用飞到500米，能在300米的高度拍摄，那场面就应该很壮观了。

下山要轻快的多，经过一座小桥的时候，发现桥面上居然有两个大洞，仔细一看，原来那所谓的桥其实是一大块冰，融化的雪水正从下面哗哗地流。本以为需要住一晚的计划也不用执行了，因为骑上自行车后几十公里下坡的感觉实在是好极了。回到霍尔果斯还不到八点，还能赶上食堂的晚饭。看着浑身泥泞的我，食堂的师傅感到十分惊讶，我开玩笑说：“帮牧民放羊去了！”虽然十分疲惫，但想到第一次看到那么壮观的雪山，真是觉得累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