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芽山写生奇遇记之三

作者：郭茂荣

早晨6点，从县城开车向管涔山进发。今天的目的地是东寨镇马家梁村。任务是画一幅风景油画。这个地方是我昨天到大庙村写生时选中的。

马家梁村

今天阴天，目之所及皆呈冷色调；明暗值约在7~8之间。山中气候偏寒凉，此时气温仅15℃。穿半袖衫明显有点凉。到景区更凉。不过我带了长袖衫。晨练的人们已经倾巢而出。恢河沿岸似乎因人头攒动而显得生气勃发。

马家梁村对面的风景

路过窑子湾村烽火机械厂旧址时，照样灌满一大桶从山脚溢出的清冽的泉水，作为一天的饮用水。路边已有农民扛着锄头往田里去。在芦芽山与大庙村岔路口，右拐进入马家梁方向。然后经过湾子里村、大庙村、马家庄林场、南沟庙村，最后到达目的地马家梁村。

烽火机械厂旧址

从南沟庙村开始钻入密林，筷子般直的华北落叶树密匝匝地直插云霄。天光大幅度暗下来，色值大约在5~6之间。湿冷空气扑面而来。虽然天未下雨，但水泥路面依然湿漉漉的。我顿悟南方一些城市，比如杭州，为什么早晨的路面总是像刚洒过水一样，原来是树木茂密使然。

华北落叶松

经过左转右转，终于冲上山顶。这时，前方豁然开朗，左边是密林，右边是悬崖万丈，一条仅容一辆车的水泥路像裤带一样横挂在山腰间。我不敢继续向前，害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但是，就此作罢又不甘心，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继续向前。昨天只是从远处望见马家梁村，却忽视了道路的艰险。看来，世间事只有经历才知道智者千虑总有一失。

前往马家梁村的右边是万丈悬崖

在穿越这条山路前，我下车到左边的林间定了定心，好让自己沉着冷静。同时给停在悬崖边上的车子拍照留念。然后上车匀速前进。中途偶然向右望了一眼，还未看清谷底，就吓得魂飞魄散。只感觉头晕眼花，两腿发软。向后退已然不可能，只能望着左边继续向前。

前往马家梁村时车轮紧贴悬崖边

终于穿越了这条让人胆战心惊的山路，惊险堪比飞船返航时的黑色三分钟，回头看仍觉心有余悸。昨天隐隐望见的马家梁村现在赫然在目。高耸的山脚下房屋人去楼空，断壁残垣中只有一户人家居住。房前屋后是用黑色细椽围着的牛和羊。夫妻俩听见响动，一齐出来看我。

马家梁村密林中自由吃草的马

当我支起画架准备作画时，两口子走过来看我作画并与我攀谈。原来马家梁村早已移民，他们留下来只是为了养羊。为了断绝村民恋土不走，政府断了电，强制他们离开。女主人说，每年十月到第二年五月大雪封山，他们就不出门了，因为山路覆冰无法行走。所以，十月前他们必须储备好所有生活必需品。至于吃水，山下百米处有泉眼，须人下去担上来。但是冬天泉眼总是冻住。不过，最难熬的还是孤寂和没有灯光的夜晚。

卧在山顶上尽情呼吸氧气的牛

10点钟，女主人催促男主人去放羊。看来他们一天的工作才开始。女主人说，地上这些湿坑都是野猪拱开的；野猪和牛欺负得没法种地。夜里狼常常围着房子嚎，他们经常半夜起来放鞭炮往走吓狼。我问她这里有无豹子，她说有山洞的地方才有豹子，这里没有，但对面山里有。我吓出一身冷汗，我一个人忘我地画画时，谁敢担保对面的豹子不会蹿过来。

马家梁村自由吃草的牛

两口子离开时，邀请我吃中饭，我婉言谢绝了。农民厚道，山中的农民更厚道。在当代这个人情冷漠，一切向钱看的世界上，他们让我体会到了人之间的温情，我自然对他们肃然起敬。我想，下次若再去马家梁村写生时，我一定要给他们带点什么东西，比如油、米、面等――这些份量重不易携带的生活必需品！

（图片拍摄于芦芽山景区）

2021.7.3.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