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不止圣索菲亚，在保存最完好的教堂与千年神灵对话

前几天看到土耳其宣布将把伊斯坦布尔著名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从博物馆改建为清真寺的新闻，引起世界一片叹息。曾经的君士坦丁堡，今天的伊斯坦布尔，一座“万城之城”见证了从拜占庭到奥斯曼的兴衰，在一次次的毁灭与重建中轮回。那么，今天的伊斯坦布尔还有没有完整的基督教教堂呢？还真有。

伊斯坦布尔现有40余座博物馆，20多座教堂，450余座清真寺。在这里可以看到神秘的伊斯兰艺术、更有古罗马帝国时期留下的马赛克壁画，甚至还有中世纪时期的基督教神像，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历史。

许多旅行者在伊斯坦布尔都会游览蓝色清真寺、圣索菲亚大教堂、地下水宫所在的苏丹艾哈迈德（Sultanahmet）老城区，却忽视了伊斯坦布尔著名的“西区”，也就是临金角湾的西北角区域。

西区的位置

1453年以前，拜占庭人将这里的城墙修建的固若金汤，用来抵御默罕默德二世的巨型重炮。六百多年过去了，这里不仅有残垣断壁的老城墙，还有可以俯瞰金角湾的观景台，更有不为游客所知的神秘清真寺和教堂……柯拉教堂（Chora Church），就是其中之一。

纵使伊斯坦布尔再是多元化的城市，突然出现这样一座完全拜占庭风格的建筑，也显得那样格格不入。更何况，1453年换了天地之后，连圣索菲亚大教堂都改成了清真寺，竟然还能让基督教风格的教堂保留至今。

从老城区前往西区，需要乘坐Tram轻轨到加拉塔大桥畔的Eminonu站，这里是老城区的公交枢纽，从汽车总站乘坐31E、37E或36KE路公交车至Edirnekapi站下，再走5分钟就是教堂了。

公元330年，君士坦丁大帝迁都希腊古城拜占庭，改名君士坦丁堡，大兴土木扩建城市。柯拉教堂最早就是老城墙外一座修道院的一部分，“柯拉（Chora）”来自于古希腊语，意为“城墙外”。教堂最早建于公元4世纪初，拜占庭皇帝狄奥多西二世在413-414年建起新的城墙，教堂才被纳入城市的防御工事内部。今天看到的教堂主体为平面十字结构，主要在1077-1081年所建。历经天灾人祸，屡毁屡建，两个世纪后基本完工。拜占庭文学家西奥多·梅托其特斯（Theodore Metochites，1270–1332）于1315-1321年间出资为内部铺设了大量精美的马赛克壁画。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时，柯拉教堂幸运的躲过了巨炮的轰击。16世纪初，奥斯曼帝国下令将教堂改建为清真寺。伊斯兰教禁止标志性的图像，幸运的是珍贵的马赛克镶嵌画只是被涂上了一层灰泥，“歪打正着”地被保护了起来。日子久了，这批艺术品渐渐被人遗忘，直到1948年，美国研究拜占庭历史的学者才发起了一项修复计划，1958土耳其国父凯末尔将其改建为卡里耶博物馆（Kariye Muzei）向公众开放。

教堂门票15里拉，可以用博物馆通卡。奇怪的是，它闭馆的时间是周三，不同于其他的博物馆是每周一闭馆。我去的时候教堂外部正在维修，整个包了起来，看不出它本来的模样。

教堂内的看点就是东罗马帝国时期（拜占庭）的马赛克拼贴画和湿壁画共存，甚至可以说是在整个土耳其的基督教建筑中规模最大的了。围挡上遍布画板，解读了壁画的故事。

一进教堂，金碧辉煌的马赛克镶嵌画和湿壁画扑面而来。这种满墙都是画的教堂，一般就是东正教的教堂。在这里就要普及一点宗教知识了：基督教主要包括天主教、新教、东正教三大教派和其他一些较小教派，公元1054年之前基督教只有一个教会，此后东西部教会分裂，西部教会的中心在罗马，自称“公教”，即天主教；东部教会核心君士坦丁堡，自称“正教”，就是东正教。东正教教堂的特点之一就是遍布壁画。

为什么内部要有这么多壁画呢？因为中世纪老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文盲，识字的大部分是神职人员，文化完全掌握在宗教人员手中。当时艺术家唯一的工作就是绘制宗教题材的画作，一画就是近千年。老百姓不识字，壁画的作用就是传教。老百姓看着这些壁画，听神父解说，就是“看图说话”学《圣经》了。

柯拉教堂是伊斯坦布尔乃至整个土耳其内部壁画保存最完好的教堂，内部由走廊、教堂和侧礼拜堂三个部分组成。我去的时候，教堂只开放了两侧的平行走廊和一条竖向的走廊。可以拍照，不能使用闪光灯。

整个教堂的内墙面及小圆拱上，都敘述了基督及圣母一生的故事。包括“耶稣诞生”、“圣母升天”等近50幅画作。若是一幅幅讲未免太过于枯燥，其实配合着讲解，再联系一下中外神话传说，这些原本呆板的人物也似乎“活”了起来。我就挑选一些重要的讲述一下这些在墙壁上“住”了千年的故事。

外门厅是进入教堂的第一部分，这条4米宽、23米长的走廊，许多地方的壁画已经脱落，露出墙砖，但仍然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和风采。前面说了，教堂内部的壁画主要创作于13世纪末，正是“黑暗的中世纪”。那时候壁画都一个路子，甭管是圣母还是耶稣，都面容枯槁目光呆滞，满脸“旧社会”，所以才有了后来文艺复兴的曙光，也就是我们看到的米开朗琪罗等人塑造的“有血有肉”的雕像。

进门正对着的一幅画，是教堂建设者把教堂献给耶稣。留有长头发和胡子的耶稣形象就诞生于拜占庭时期，耶稣身穿不同颜色的衣服含义也不同，蓝色代表天空。前面说了，西奥多出资装修了教堂内部壁画，他是当时拜占庭皇帝安德罗尼科二世的国库审计员。1328年安多尼酷斯三世篡位，将西奥多流放。两年后他回到君士坦丁堡，在柯拉教堂作为僧侣度过了生命的最后两年。

耶稣拿着书的形象常见于天主教和东正教的壁画中，表明他是宇宙全能统治者。

圣母怀抱耶稣，周围是12先知。这个穹顶非常漂亮。

教堂有不少耶稣行神迹的马赛克画。《约翰福音》主要内容提及耶稣行了七个神迹，其中第一个就是著名的“将水变酒”。在加利利的迦拿（今以色列境内）有婚宴，酒喝完了，耶稣就把门口六口石缸里的水变成酒供宾客畅饮。这一幅就是描述的这一情景。

意大利画家委罗内塞于1563年画成巨幅油画《迦拿的婚礼》也描述了这一场面，现藏于卢浮宫，是博物馆内最大的一幅油画，也是人物最多的一幅油画，就位于著名的《蒙娜丽莎》对面，可惜很多游客都争着去看一尺来长的蒙娜丽莎，忽视了“她”对面的这幅著作。

“东方三博士”朝拜耶稣。根据《马太福音》，耶稣降生时，三个博士（指博学多才的人）在东方看见伯利恒方向的天空上有一颗大星，知道是犹太人的新君即将诞生，于是便跟着它来到了耶稣基督的出生地。

西律王为了杀死耶稣，下命令杀死伯利恒城内所有两岁以内男婴。

所以他的手下正在滥杀婴儿，把婴儿挑在剑上。

这幅画上面的一幅是耶稣的第二个神迹，医治大臣之子。

教堂内的壁画历经近千年，看得到不少人物的脸都被毁掉了。不用问，不是自然风化，而是奥斯曼人的“杰作”，残存下来的部分依然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可以想象，曾经是怎样一幅幅精美的作品。

不仅壁画，就连墙上的雕塑和墙壁也都被破坏掉了，非常可惜。

教堂里面的小礼堂是用于停放尸体和举行葬礼用的。里面的壁画描述耶稣复活后的故事。

这一幅描述的是地狱中归来的耶稣从代表死亡之地的石棺里把亚当夏娃拉出来，准备最后的审判，暗示他们将拯救世上的罪人。耶稣脚下是踩破的地狱门和散落四处的钥匙，站在亚当后面的是施洗者约翰、大卫王和所罗门王（后两位是圣经中以色列的早期国王），其他是以色列历代代表公正的国王。

公元7世纪是西方圣像的分水岭，在此之前耶稣都被绘为钉在十字架上，7世纪时大多为基督已死亡的形象；而7世纪后，“基督复活”的新主题出现了。

小礼拜堂再往上看是这幅画，绘制的天堂和地狱。白色圆球由天使托起象征宇宙，中间是“最后的审判”，下面左边的那些人在祈求耶稣赦免他们的罪，右下角的由小鬼拉入地狱。

无论是中国还是欧洲，无论哪一种宗教，都提到过“地狱”的场景。地狱和地狱可不一样，文艺复兴时期的巨匠波提切利根据但丁的《神曲·地狱篇》绘有油画《地狱图》。

但丁与《神曲》

中国道教的地狱有十阎王和二十四地狱。阎王传说是阴间的国王，人死后都要到阴间报到。民间所谓“十八层地狱”的说法就是对佛家地狱的概括。佛家经典认为，处在不同的地狱中对修行有不同的结果，越是在地狱的底层，修行越困难。

雍和宫里代表“地狱”的铜炉

穹顶上的画表明耶稣是宇宙全能统治者。左手持圣经，右手成降福手势。在耶稣周围的是《圣经》上记载的耶稣祖先。

无论柯拉教堂在这些年又经历了什么风雨，如何更改，它依然是一座值得细细欣赏的艺术作品。这些“住”在墙壁上千年的神与人，静静地看着万城之城的岁月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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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玫瑰】

环球旅游达人，旅行体验师、自由撰稿人、嘉宾主持。已只身旅行过五大洲近50个国家，200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