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十年不温不火的经济增长和飞涨的大学学费之后，许多人开始关注大学教育的回报率。

对于许多学生而言，未来的收入已成为在不同大学和专业之间做出决定的“试金石”，大家都希望毕业后能获得一份高薪的工作，而这也促使这许多家长和学生将目标投向了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

现在，几乎人人都在谈论5G、自动驾驶、AI医疗、语音识别、图像识别、智能翻译、大数据等充满着科技创新理念的词汇，而曾经被认为是教育核心和灵魂的学科，如哲学、艺术、音乐、语言和文学，则在软件时代与人工智能时代的席卷下，慢慢被迫贴上了“不切实际”，甚至“毫无价值（无用）”和“浪费时间”的标签。

可文科专业是否就此衰落了？

其实不尽然。科技的到来，其实也正推动着人文学科的发展，而2020年，文科专业将触底反弹回归。

美国商业报刊《Inc.》杂志在近期的文章中指出，技术变革的步伐不会在短期内放缓，但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应该成为编码员或工程师。相反，有些专家已经准备好预测，2020年将是传统文科专业需求大幅回升的一年。

▤ 预测文科将反弹

作出文科反弹这一预测的，是被《Inc. Magazine》杂志评为“当今更具活力的年轻企业家之一”的丹·舒贝尔（Dan Schawbel）。他除了是一名企业家外，也是《纽约时报》的畅销书作者。每年都会在LinkedIn（领英）上写来年工作场所趋势的清单。

在其今年11月发表的《2020年十大职场趋势》（Top 10 workplace trends of 2020）一文中，他预测了明年文科专业的回归。

丹·舒贝尔（Dan Schawbel）是《纽约时报》的畅销书作者，丹（Dan）采访了2,000多位世界上最成功的人士，其中包括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等等。此外，他还为《福布斯》，《财富》，《时代》，《经济学人》，《石英》，《世界经济论坛》，《哈佛商业评论》，《卫报》等撰写了无数文章，这些文章的总浏览量超过1500万。

丹·舒贝尔（Dan Schawbel）在分析中指出，人工智能将使技术技能自动化，并推动对创造力、沟通和同理心等软技能的需求。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里，STEM一直是招聘的重点，但这些专业将继续失去相关性，而文科专业将变得对前进中的公司更有价值。

自2009年以来，人们一直认为STEM学位的毕业生工作稳定，薪水高，而文理专业的毕业生则找不到工作。事实是，虽然文科生的起薪较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收入往往会飙升，他们的薪水增长甚至会比STEM专业还要快。

比如布鲁金学院的汉密尔顿项目就曾分析了每个专业学生一生的收入，发现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生平均收入为320万美元，而历史专业的学生平均收入为375万美元，哲学专业的学生平均收入为376万美元。

亿万富翁技术企业家马克·库班（Mark Cuban）说，学习哲学可能比计算机科学更有价值

另外，全球知名的麦肯锡(McKinsey)咨询公司，在一份关于《这些工作最不可能被机器人取代》（These are the jobs least likely to go to robots）报告中，分析了最易受自动化影响的工作，发现利用员工软技能的工作最不可能被自动化。

例如，涉及管理和开发人员的工作只有9%的自动化潜力。在我们的技术发展过程中，最大的职场差距将依赖于人文教育培养的软技能，而不是技术专长。而2020年文科类就业的上升，将会由这些差距和低失业率驱动的。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技术公司Slack目前有一半的领导团队是主修文科；而全球信息技术服务公司Infosys，也将会在明年专门针对文科专业招聘1万名员工。

▤ 支持人文学科的CEO比比皆是

对人文学科专业抱有积极态度的不仅仅只有企业家丹·舒贝尔（Dan Schawbel）。

美国二手车销售平台Shift的联合创始人兼联合首席执行官乔治·阿里森(George Arison)也是拥有着政治学学位的文科背景。他告诉《Inc.》杂志，这个专业背景教会了他更多科技公司可以使用的技能。

他表示:“单靠工程和技术不足以帮助企业在未来取得成功。由于未来的科技公司将不可避免地更多地依赖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它们将面临许多没有现成答案的问题。在这些问题上做出价值判断的必要性将是非常重要的。”

他以社交媒体公司在平衡言论自由和打击虚假信息方面面临的复杂问题为例。他表示：“Facebook在处理俄罗斯干预和虚假账户方面所面临的许多批评，证明了这一点。”“或许，如果Facebook的领导层中有更多具有更广泛背景的人，他们更适合迫使人们考虑这样的道德问题，那么它就有可能以不同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

同时，他的联合首席执行官托比·罗素(Toby Russell)也是一个文科博士，他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Oxford)的国际关系专业。他同样也认同文科毕业生在处理科技能力与复杂的人类现实(比如社交媒体的假新闻问题，或者确保人工智能工具不会重复甚至强化现有偏见)之间的交集方面的独特价值。

左：托比·罗素(Toby Russell)；右：乔治·阿里森(George Arison)

并认为：“下一代伟大的科技公司将需要找到方法，让软件与现实世界中的人类成功地、和谐地互动。”“为了做到这一点，你需要软技能的领导者，他们能够整合人员、流程和技术——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进行技术外交。”

▤ 21世纪文科教育的价值

计算机与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到底是在创造工作还是摧毁工作？文科在自动化的未来究竟具备着什么样的价值？

其实文科学位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学位。它包括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数学、艺术和人文科学等多学科领域的学习。而文科的学生往往也拥有着广泛的知识基础，这能使学生能够适应不断变化的职业环境。这也就意味着：

• 你可以做任何事

《你可以做任何事:一个‘无用的’文科学位的惊人力量》(You Can Do Anything: The surprise Power of a‘poor’Liberal Arts Degree)一书的作者乔治·安德斯（George Anders）认为，文科学位非但不会让你成为职场的无用之人，反而让你有能力从事任何工作。

例如，英语专业的学生或者英语好的文科生，做外贸或者当英语老师或者翻译一定是唯一选择吗？其实，寻找英语专业学生的公司遍布全球，从医疗保健到科技，再到物流：联合医疗、甲骨文(Oracle)、亚马逊(Amazon)等。你只要放宽思路打破常规大胆应聘国内的企业的HR、市场、销售、采购、船务，物流，报关（考个证），项目管理、生产计划部甚至行政部（虽然是打杂）的职位都可以。英语学位并不会限制你只能从事工资很低的教学工作。

又比如历史学专业，这门学科看似“冷门”，但其就业范围非常也广泛，学生毕业后不仅仅是教学，还可以选择情报分析师、管理顾问、研究分析师或艺术展、美术馆、博物馆等相关工作。

就拿作为全球教育领先之一的英国来说，其历史教学更有着雄厚的教学资源和一流的教学水准。下设了很多分支学科，申请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就业方向而选择相应的分支。例如：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区域史、考古学、文化遗产、博物馆学等。与国内历史课不同，英国的讲师会给出很多topic，布置seminar，让学生在课堂讨论中碰撞出思想的火花，而不是让你死记硬背年份、定义、背景等等。更freestyle的教学方式，让学生真正做到学以致用，在学习期间写下的paper，持有的观点都是一生宝贵的财富。

文科学生所拥有的知识广度，可以帮助他们在各种各样的领域发展。所以在安德斯看来，对于那些拥有文科学位的人来说，职业选择并不是单一的，而是无限的。

• 拥有雇主想要的技能

而文科毕业生的职业选择之所以比我们通常认为的更加多样化和有吸引力。是因为来自文科背景的学生已经磨练出了宝贵的技能。

教育顾问兼职业教练安妮·曼根（Anne Mangan）说：“任何学位都能给你提供非常重要的通用技能，比如写作能力、提出论点的能力、研究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团队合作能力、熟悉技术等。但是很少有课程能像文科，尤其是人文学科那样侧重于阅读、写作、口语和批判性思维——无论是在研讨会上与其他学生辩论，还是写论文或分析诗歌。人文学科学位的好处就是在于它强调教授学生思考、批判和说服。”

而企业重视的，就是这些毕业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沟通能力和创造力。

美国大学与雇主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olleges and Employers)进行的2016年就业前景调查发现，聘用专业人士越来越重视人文院校培养的技能。

他们特别看重的技能和特质包括：

领导能力 (80.1%)

Leadership skills

团队合作能力 (78.9%)

The ability to work well as part of a team

优秀的书面沟通能力 (70.2%)

Excellent written communication skills

解决问题的能力 (70.2%)

Problem-solving ability

优秀的语言沟通能力(68.9%)

Excellent verbal communication skills

此外，LinkedIn 对2019年雇主最抢手的工作技能的研究同样发现，最需要的三个“软技能”是创造力，说服力和协作，而人事管理是五个最“硬技能”之一。接受调查的英国56％的雇主表示，他们的员工缺乏必要的团队合作技能，而46％的员工则认为，他们的员工难以应付自己或他人的感受，这是一个问题。不仅仅是英国雇主：2017年的一项研究发现，过去30年美国增长最快的工作几乎全部都要求具备较高的社交技能。

说到底，人文学科——不管你是学历史、文学、哲学还是人类学——都是对人的研究。当你学习任何人文学科的课程时，你会使用不同的方法来了解个人，包括你自己，以及人群。这包括审视你自己和他人的感受，培养对他人的欣赏，并学会接受不同的观点。

这些技能可以帮助学生通过接受不同的观点来与队友或在未来与客户建立融洽的关系，还可以帮助他们使用语言来说服其他人相信他们的观点。虽然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毫无疑问是当今职场有用的技能，但人文学科提供了看待问题的另一种方式。能够考虑更广泛、更多样化想法的领导人和决策者将更有能力管理企业和政府，并对困难情况作出反应。

还有，因为人文学科的学生精通各种各样的人类问题，他们的日常学习经常包括对个人、地方甚至全球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案的激烈讨论。

人文学科的大部分重点是遇到各种未知和变量，并找出如何将所有的部分组合起来并找到解决方案。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从事政治工作的人都拥有文科学位”。因为平衡社会不同元素需求的能力不是一个工程问题，也不是一个技术问题。它是一种需要人性眼光来分析的能力。

而从领英给出的校友信息中，我们还发现：许多我们熟知的美国顶尖大学里，文科专业其实是非常热门的。无论是哈佛还是普林斯顿大学，在领英统计的校友信息中，选择文科专业的人非常多，在最多人选择的专业排名中，前5名中都至少有3个属于文科专业。

不仅美国大学，英国大学其实也有许多"经久不衰"的文科类专业，比如新闻传媒类。英国传媒产业的发达程度，世界有目共睹。比如世界上首座电视台BBC、《经济学家》《泰晤士报》《路透社》等国际知名期刊报纸都是来自于英国。

• 文科专业能更好的适应新环境

新技术的快速发展的确使市场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为了在新经济中取得成功，大学毕业生必须应用新思想，跨领域思考，并学会预测趋势。在2017年的一项调查中，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观察到，“未来的员工将学会深度培养和开发创造力、协作活动、抽象思维和系统思维、复杂沟通以及在多样化环境中茁壮成长的能力。”这些都是人文学科培养出来的特质。

2017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尽管完成职业和职业导向课程的学生短期就业效果更好，但他们很难跟上行业变化，也缺乏必要的适应技能。文科毕业生没有被限制在一个单一的职业或职业中，这使得他们适应能力强，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成功的毕业生似乎有如此多不同的职业道路。

总之，自动化的时代也许会替代掉许多人工劳动力，但同时，他也会为人类创造出新的工作机会。

当前的科技繁荣导致对文科毕业生的需求其实是更大，而不是更小的。技术可以使我们的生活更智能更美好，而人文则会让我们的社会更有温度和情怀。软技能是最新的硬技能，未来最大的趋势之一，也一定是机器人与人类之间的合作关系。而文科专业在就业市场上的回温，相信不久也会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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