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孤旅

日子过的有些萧索，还有疲惫。我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如何交往，但我只觉得我和阮叙之间让我觉得筋疲力尽。我越来越容易想起当初，从前和穆生在一起，虽然我们从明净美好的开始走到鲜血淋漓的最后，可那时却是真的爱过，付出过。每天朝思暮想都想见到他，连梦里都是他。而我和阮叙之间完全找不到这种感觉。有一次我和阮叙在电话里半开玩笑的说。我说阮叙，你可真忙啊，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得很，还非得等到一个星期才能见一次。阮叙立马回复了一句，天天见面干嘛。他后面的话我没有多听清楚，但只这一句，已让我心上冰凉。我终于知道我和阮叙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了，那就是不爱。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所以我们之间无所谓相见，无所谓缠绵，无所谓想念。

至此，他的漫不经心终于得到了最好的解释，原来，他只是和我一般，抱着对婚姻将就的心态来完成这一场相亲。我挣扎过，思虑过，最终还是决心继续忍耐，我想既然如此，我们两不相欠，这样也好。我们都需要婚姻，又各自思怀着故人，也就没有什么亏欠了。或者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只是自此，我的态度便显得冷淡。但真正的爆发是在后来。某个周末，我和朋友去参见婚礼，在那之前我已和阮叙说过，但那天他依然给我打来电话，我告知他可能无法与他见面。我听出来阮叙极为不高兴，但也未做他想。接下来的那个星期，阮叙每每打电话便会提到那天我没有见他之事，我心下气恼，心中已有了怨怼。我心想，我亦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完全将就着你的时间表来配合你。你说见面就见面，你说不见就不见。你以为你是皇帝，我非得时刻梳妆打扮齐整呆在后宫等你翻牌子么。我心中刻薄着，怨责着，但多年的习惯让我在面上对这一切依旧隐忍，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个时机来爆发。后来的某一天里，朋友约我和苏荷晚上下班后一起见面吃个饭，她要介绍她的男友给我们认识。那天并不是周末，白日里阮叙也并未跟我联系，却在下班前十分钟他打电话告诉我，说是已在我公司门口。我愤怒异常，我说不清楚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为什么生活一定得听从你的安排，顺从你的要求。我并不想见阮叙，苏荷劝我，而她也好奇，至今并未见过阮叙。那天，我们一行人一起吃晚餐。席间，阮叙的话依旧不多，反而是我和苏荷一直在招呼着买水找座位。好容易吃饭，阮叙还在我耳畔跟我说，这些地方我都没来过，你说我是不是跟个乡下人一样呀。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水，冰淋漓的感觉刺进胃里，让我有了一丝清醒，我看着阮叙，笑笑，我说，你想多了，这些吃饭的地方我们平时来的也很少的。阮叙接着又说了几句什么，但我已再没有听进去了。饭后我们各自告别，阮叙送我回家，他靠在我肩上，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我的身上，我不耐，推开他。他说，你怎么了。我皱眉，我说，没事，只是不舒服。我甚至下意识的揉了揉小腹。但阮叙并未察觉，只是一味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当时就恼怒了，我大声说道，阮叙，我肚子疼。我生理期我大姨妈我来月经，成么。拜托你别问了。大概这时我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阮叙吃了一惊，明显讪讪的。最后终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那晚之后，阮叙再发消息，我都不再回复。接连着又关机几天，亦不再网上回复他的消息。后来，芮冉问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我没有言语。芮冉给我发来阮叙和她的聊天记录，原来阮叙和芮冉抱怨，说我变了，说他和他之前的女朋友就习惯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又说我不理解他，不了解他。我看到这些，只是笑了笑。芮冉问，你和阮叙真的不能继续么。她发过来一个叹气的表情。我说，你帮我转告阮叙，你习惯一个星期联系一次，而我只希望一辈子联系一次。我把这句话发给芮冉，然后对方再没了回话。我不知道阮叙会作何想，但我真的已没了力气与他虚与委蛇。我和阮叙之间，我是真的祈愿过，希望过，但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终于让我心灰意冷，而人又经得起多少起落波折呢。我们都有着各自的过去，都带着伤口与防备，不能卸下，又不能靠近，所以终于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他不是我的那个良人，甚至不是对的那个人。

自此之后，阮叙再无了音讯，我和他之间的那短短往昔宛若烟云散，芮冉亦慢慢疏远了我，或者说我们彼此有了尴尬，于是越来越少联系。渐渐的，我想不起来阮叙的脸，想不起来他说话的表情，只是那张我第一眼看到那张相片，那个阴郁沉默的白衣少年，那副影像还是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与其说是阮叙，不如说是年少时的穆生。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不懂爱情，可是却偏偏遇上命里的那个冤家，然后在劫难逃。我想穆生就是我的那个劫难，我一直以为阮叙可以让我化解那个劫难，终归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生活没有什么两样。我依旧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沉默，一个人望天。

情爱之事，终究飘渺如烟。我不知道，为何我的青春年华，会过的这般心灰意冷。只是这漫长的孤旅，这无涯的生，这寂寞的城，我依然还是独自一个。我想，我大概要在想念和回忆中度过苍老。那些旧日的少年，他们出现过，最后都消失了，他们来过，却又都走了。终于，还是只剩了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