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榘被扣押的经过

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号向方，河北省霸县人，原为国民军冯玉祥的部属，后叛冯投蒋，为蒋介石所宠任，由河南调至山东任省主席，身兼军职。他治鲁数年，严于除匪与查禁烟毒，地方稍得以安静。但韩不娴于政事，每以治军的方法御吏治民，且性情刚愎，好于自用，故其用人行事，往往逾于常轨。

自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时在平、津寻隙滋事。鲁省日本侨民最多，幸未发生重大事故，韩以为应付得法，颇自骄矜，对于中央政府法令有时不力为执行。平、津战起，宋哲元全军退至德县，韩令军队在平原、禹域、临清布防，乃与宋军不能协同作战。军委会遂派冯玉祥赴鲁督师，以韩、宋为冯的旧部，便于指挥。岂知更为韩所不悦，对冯多不听从，并不与冯见面。冯令其派兵，他说打仗不在于兵多。冯无可奈何，乃由陇海路到平汉路，看了看刘汝明的队伍，即回至汉口。

韩部将领谷良民迭电冯玉祥，请为韩讲情，将其释放，戴罪立功。冯为所动，有一天，冯正拟访蒋，适鹿钟麟来见，向冯报告审韩的经过，告冯已判韩死刑。冯沉吟良久，说：“国人皆曰可杀，杀之。”

1938年1月24日，这个显赫一时的“山东王”被枪决于武汉行营之内。（注:蓝字引自王华岑1965年文章）

不久，军委会令李宗仁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令韩归李节制。时李在徐州，韩未曾至徐与李会面，对李所发命令，难免不甚重视。因此，李亦大不满意于韩。先是外传韩无意于抗战，重要地方每不固守，即行撤退、所属各师皆不知其用意何在，故未能坚决。其实在的情形是，韩误以为中日战事不久必归和解，或者延长时日，不欲尽作牺牲，失掉其实力，无能左右将来的局面。其属下有以决战为言者，韩辄答云：愿打仗,不要着急，往后时间很长，有的是仗打，以此即可知其用意了。以故韩督战不严，士卒守御难免疏虞，致敌人由济阳乘隙渡河进趋济南。军委会令固守济南，以待胶西撤退的于学忠军。韩谓敌人已经渡河，济南城东无险可守，乃将军队退至城南山地，济南遂报失陷。军委会又令在长清、固山一线择要严守，以阻敌兵南进。韩乃未经决战，即退泰安。李宗仁严令坚守泰安以北，使利于全军作战，不可再向南退。是时敌人右路军由长清进攻济宁，韩乃将省府移置曹县，军队也转移至济宁，韩自赴钜野指挥。

时蒋介石到开封，招集一、五两战区将官会议，韩被招至开封。我曾询其济宁战况若何，韩说我军尚守着大部分，相信可以使敌难过运河。1938年1月11日，会议在南关中国中学召开。下午散会后，特传韩复榘谈话，时蒋介石就在学校内。后韩到时，令副官引至别室稍候，又一副官持令文交韩阅看，韩阅毕用手拂面。副官乃令卫土检查其身上有无武器，遂即扣押，同时其寓所卫队亦被缴械。

当时，韩与宋哲元正在请客，我亦被约。入座后，宋哲元起立讲话，谓韩因事已被扣押，不能出席陪客，实为抱憾。究其因何事尚不明了，于是各长官代为求情云云。同桌吃饭的李显堂对我说，向方的性格你很明白，难免不得罪李德邻，李不会给他说好话的。我想还是请你到程长官处，请他向蒋请求解释，或能得其允许。盖因我当时在省政府负招待责任，时常要到程、李两长官住处，所以显堂有此请托。我当晚见颂云先生,谈到韩事。程说不会有大罪，应为解释。正说问，李宗仁、白崇禧一同到来，见了程，白崇禧站着就说，这东西（指韩）真可恶，非办他不可。我一听这话，知事情的发生，李、白应有关系，不可再为多言，随即辞去。

是日夜间，韩被专车送至汉口军法会审，由冯副委员长当审判长，鹿钟麟等为审判官。韩以罪伏法，或曰韩骄傲已惯，敛钱又多，故怯于抗战。实不为然，因韩为西北军勇将，以善战名，不至于怯。综其经过，实由其才能不足以应付事实，其德行更不足以孚众望。韩被押后，当时令沈成章为山东主席，孙桐萱统帅军队，当夜即赴前方督战。自中日战事爆发，韩派靳文溪到开封办事，来往电报多由我代为转交，关于他的行动，较为明悉，故记述此一段事实。

作者时任韩复榘秘书（1960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