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产科门口，我看到了出差的他和小腹隆起的黄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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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医院坐着空月子时，肖冰寒曾经杳无音讯的青梅竹马黄薇来看我了。

一年后在医院的产科门口，我看到了出差的肖冰寒和小腹隆起的黄薇。

肖冰寒求我别走，我甩下离婚协议远走高飞，多年后我却收到了黄薇的遗物。

1

「哔、哔、哔、哔——」床头的机器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我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刚才的阵痛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摸索着腾出手刚碰到镇痛棒开关，一丝凉意透过皮肤向我袭来。

「现在不能开镇痛棒了，我们准备开始用力了。」

我紧咬嘴唇，痛感又一次击溃了我的心理防备。

「现在开始憋气不要用力，等宫缩的时候紧握扶手，双脚下蹬发力，用拉玛泽呼吸法。」

清冷的声音游走在产房。

我紧闭着双眼，任凭汗水打湿了面庞。

痛感再一次来袭，我忍不住发出呻吟。

「宫缩来了吗？来，深吸一口气，憋气，双腿下蹬，用力，像解大便那样——」

「听我口令，一二三用力，再用力，一直用力——」

女医生似乎有些生气我松了劲儿。

用尽全身力气后我很疲惫，我瘫软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接着用力啊，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来？」

冰冷的声音在冰冷的房间上空飘荡，传进我的耳膜。

我满头大汗，身体却冰凉无比。

阵痛反复袭来，我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小，慢慢的，我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

「医生，我没气力了，好困——」我小声说。

「不能睡，你把眼睛睁开——」

女医生急了，她看了血氧仪按下呼叫铃，上前帮我擦了汗。

「赵医生，需要什么？」门开了，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探进头来问。

「通知2号床家属送能量饮料进来，速度要快！」

「好嘞！」小护士不等医生发作就麻溜的关上门，嗖嗖跑了。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

「饮料来了。医生，我夫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门外，哇哇大哭声、疼痛叫喊声混合着脚步声，乱作一团。

我泪流满面，因为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听不到宝宝的哭声了。

「她怎么样了？」

「家属不能进来，产妇需要体力才能把胎儿娩出，请家属配合。」

谈话戛然而止。

大门重新被关上。

赵医生将吸管插入瓶中递到我口边，「来，喝点饮料补充体力吧。」

我侧过头吸了一口，慢慢咽下。胃里一阵翻滚。

「医生，我不喝了。」我别过头强忍下胃里的不适。

「嘶——」阵痛又开始了，我大口喘着气，却使不上劲。

「温阳你不补充能量哪里有力气生下来？」

黄医生看向我的手环说「肖冰寒怎么会娶了你？」

涣散的思绪一瞬间被点燃，她怎么知道我老公的名字？

「可怜了黄医生，痴心反被薄情待。」赵医生依旧清冷。

我胸中的「火苗」蹭得蹿出来，扭过头三下五除二就把饮料喝完了。

我抓着扶手，等待下一次阵痛来临。

「来，深呼吸，憋气，用力、再用力——好，大口呼气——」

一次，两次，好累，我闭上眼睛，积蓄力量。

第三次的时候我在心里大喊「肖—冰—寒—你—混—蛋—」

我拼劲全力在那一刻。突然感觉肚子空了，有种千年便秘被拉出来的感觉。

「慢点，不要用力了。」赵医生一边收拾一边阻止我。

宝宝生出来，没有哭声，静悄悄的产房倍感凄凉。

「脐带绕颈两圈怎么就宫内窘迫了？」赵医生自言自语道。

「你要看看吗？是个女孩。」

赵医生托着宝宝问我。

我不忍看，摇摇头任凭眼泪四下横飞。

被推出产房的时候，肖冰寒在门口急得焦头烂额。

「温阳，你出来了。」肖冰寒凑上前来抚摸着我的头说。

「2号床家属，过来一下。」

医生把肖冰寒叫到一边，小声说着什么，肖冰寒略有所思，没多久就过来了。

我被推进了产后观察室，房间内外，宝宝的哭声此起彼伏。

我闭了眼，眼泪扑簌扑簌往外冒。

「温阳，宝宝是回去拿礼物了，她还会回来找我们的。」

肖冰寒握着我的双手低声在我耳边喃喃道。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2

我自小在鱼米之乡长大，有个「魔咒」困扰了我很多年。

「万年老二」。

我家境普通，有个姐姐，家庭温馨和睦。

从小我就是姐姐的小尾巴，家里人都叫我老二。

上学了也从未考过第一名，总是第二名。

学校的活动也是第一名不愿意或者没时间才轮到我头上。

唯独有一次考了第一名，结果是老师把分数统计错了。

从那以后，同学们天天追着我喊「万年老二」。

我换过班，转过学，可还是没能摆脱这个「万年老二」。

高中心理活动课，老师让大家写关于自我介绍。我和班上另外一个女孩写得差不多，当老师抽到纸条念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猜是她。

她漂亮成绩好，一直是众人的焦点。可当老师念出纸条上我的名字时，大家都指着我哄堂大笑。

自此，我的心里埋下了不自信的种子。

高考我的分数很高却只填了第一志愿，落榜了，只能复读。

大学里，我再怎么努力，依旧拿不到第一名。

有个校友一直对我很好。毕业的时候，我鼓足勇气向他告白，却被发了好人卡。从同学那里知道，原来我一直是备胎。

童话永远照不进现实。

工作后，因公司业务调整我来到了海城。

这里气候温宜，美食多，美景多，最重要的是没人认识我。

工作上，我不争不抢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我抱着佛系心态安安稳稳过了几年。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肖冰寒。

3

那天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鲜艳的花朵掩映着天空也跟着醉了。

微风拂过，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的孩童声——

凤凰树下，红砖楼前，花儿朵朵，掩映笑脸……

我骑着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兜着风。

前面不远处有个穿白衣服的人挥着手似乎在拦车。

路过的车辆绕过他，哧溜一下就开远了。

白衣服向我跑来。我放慢车速，一手按着车钥匙，方便一会开溜。

「你——」

隔着头盔面罩，一张俊朗的面庞闯入我的眼帘。

眉宇间沉稳坚毅，目光灼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心跳骤然加速，半张着嘴把后面半句「不要命啦」咽了回去。

「需要帮忙吗？」我问他。

「有水吗？」

白衣服语气冰冷。

求人还如此硬气。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

白衣服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喝完了。

「你载我一程。」

虽然白衣服命令的口气让我不快，可我还是照做了。我往前挪了挪，给他腾了位置。

风很大，头盔下我的长发在风中凌乱。我能感觉到我的头发在白衣服的脸上群魔乱舞。

下一秒，我感觉腰间被人环住。

「看路，稳住方向。」

车身重新恢复平稳。

我的内心有一万只吉祥物在奔腾。再帅也不能耍流氓啊。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小电车蹭的加速向前冲去。

开了许久，前面才有家小店，我停好车。

「啊——」我的头皮突然发麻，痛的惨叫一声。

「对不起。」白衣服扯断我钩在头盔上的长发。

「嘶——」的一声，我的连衣裙勾丝了。

遇见他真倒霉。我皱了皱眉头。

「这儿有小店。」我取下头盔，顺手把裙子挂坏的地方绾了个结，「老板，来两个椰子。」

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婶，笑眯眯的开了两个椰子递过来。

白衣服不客气的接过椰子，插好吸管，放在桌上。

我挑了个位置坐下喝椰子。

「我叫肖冰寒，今天谢谢你。」白衣服眉的语调突然多了一丝柔和。

「留个联系方式，你的裙子坏了，回头补偿你。」

一瞬间，我走神了，好似那个声音。

我摇摇头，眼前的这个大冰块怎会是他？

「不必了，也没多大事。」

我赶紧喝完椰汁，摆摆手起身，想尽快摆脱他。

「等等。」肖冰寒拉住我的手腕，一瞬间又松开了。
「抱歉。」肖冰寒剑眉皓齿，黑瞳澄澈，那眼神似一潭深不见底的井水。

他拿过我的手机解了锁，然后把他的名字和一串号码存在了通讯录里。

我只在他对面解过一次锁，他居然盲猜数字猜出密码了。

「咯咯哒咯咯哒——」一阵母鸡叫声，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甜甜的专属铃音，来电备注是「倾国倾城貌美如花必须立马接听的女神」，我羞得无地自容。

「我的号码存好了，你有电话。」肖冰寒眉眼带笑把手机递给我。

「温阳，都10秒了才接我电话，电话接的这么慢是不是背着我在私会野男人？」

我尴尬的捂住听筒，「别瞎说，我有事一会就回来。」

慌乱中我把手机塞进兜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等你空了再约。」肖冰寒笑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羞红了脸，罩上头盔，赶紧溜走。

4

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甜甜还没回来。

甜甜叫田知意，人美心善，有侠女风范。

我刚来海城时人生地不熟，出来逛街被人盯上抢了钱包，我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甜甜挺身而出，一把抓住小偷，大喊，钱包还回来。

小偷惊得一颤，丢出钱包落荒而逃。

回家的时候我俩同路，走进了同一个小区；上班也在相邻的写字楼。

久而久之，我们成了吃饭搭子，然后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甜甜从家里搬出来，挤在我的出租屋里。我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刚好我俩一人一间。

叔叔阿姨也待我很好，隔三岔五大包小包来把我们的冰箱塞满。

甜甜聪明漂亮、是非分明、而且工作能力很强，是众人眼里女神般的存在。

我们开心了一起笑，受委屈了一起哭，常常因为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的小心思。有如此同频的朋友真的很难得。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敷着面膜，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肖冰寒。

我挑了挑眉翻了个白眼，扯我头发还把我裙子也弄划丝了。一想起他那副高高在上傲慢的神态我就气的牙痒痒。

再怎么帅也不是我的菜啊，我很有自知之明。

这时家里密码锁响了，是甜甜回来了。

我跑出去迎接我的女神，额，应该是女神经，哈哈哈。

门开了，甜甜看到一脸惨白的我吓得哇哇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嘻嘻，我的乖宝，我配合的不错吧？」

甜甜挑眉哈哈大笑。

「女神，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当当小白兔，让我怜悯一下」

「今天你遇到哪个大帅哥了？我都听到声音了。」

「等你空了再约——」甜甜嘻嘻笑着扳正我的头。

「你是不是皮痒痒了，快来我给你挠挠。」

「哈哈——别挠我。」

甜甜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边跑边做着鬼脸。

「喔，你有未接来电，我看看——肖冰寒。」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啧啧啧……」

「有情况，从实招来。」

「嘿嘿，你厉害那你猜呀。」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我俩一起倒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好巧不巧，肖冰寒又打来电话。

「喔唷，你的冰寒哥哥来电话了。」

甜甜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接了电话，还开了外放。

「温—阳？」

我惊得瞳孔地震，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温阳，你在听吗？我是肖冰寒。」

「哦，我在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存号码的时候看到机主信息了。」

「哦。」

「你明天有空吗？带你去买裙子。」

「没什么的，不用这么客气，我明天——」

「她明天有空，就这么说定了。」甜甜在一旁抢着说。

「那你把地址发我，明天过来接你。」

「好的不见不散。」甜甜赶紧帮我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我尴尬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

不出意外，甜甜没多久就从我这套出了今天的来龙去脉。

「虽然有待验证，不过凭我的直觉，他人品不差。可能他不懂得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依我看你俩有戏。」甜甜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公司临时有事要去一趟，我抱歉的给肖冰寒发消息。

估计这次拒绝了就不会再见面了吧，也好。

肖冰寒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他帮忙。

我说没什么，就是公司临时有事，裙子的事他不必放在心上。

我心里知道，应该不会有下次了，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

5

再次遇到肖冰寒属实意外。

甜甜订婚的前几天，研究所项目关键期她脱不开身，托我帮她去取预订的礼服。

海城的M集团环球中心，专门对有钱人开放的。甜甜预订的礼服本来会有专人提供上门服务，可她非要我亲自去，还笑嘻嘻说有神秘礼物送给我。

环球中心这种高档场所不是我能消费的起的。我平常根本不会靠近它，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在大门口止了步，奢华而又有格调。门自动打开，扑面而来的清香令人身心愉悦。

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向我走来。「请问这位贵宾是否需要帮助？」

「我是来取预订礼服的。」我轻声说。

商场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颇有「拘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意境，恰到好处。

「好的贵宾，方便提供预约人的信息帮您核实一下吗？」工作人员没有一丝怠慢，依然彬彬有礼。

我拿出甜甜的贵宾卡，交给他。

他核实完信息后带我来到贵宾室，拿出一款项链让我试戴，还说款已支付，请我确认下尺寸是否合适。

原来这就是甜甜送我的礼物，项链很漂亮也很贵重。

试戴的时候我悄悄看了价格，居然是我小半年的工资。这份礼物让我压力很大。

取到甜甜的礼服，工作人员带我下楼。等电梯的间隙，我想去洗手间，他帮我带了路。

我说一会自己下楼，他便指了指通道里的呼叫铃说有问题可以随时找他。

走进洗手间我呼了长长的一口气。

洗手间的装饰也很奢华，洁面乳护肤品化妆品一应俱全，还有配套的休息区，非常注重个人隐私。

等我出来时忘了从哪里下楼，我提着大包小包东跑西蹿很是狼狈。

好不容易找到电梯，可电梯设了梯控一直没有停。

我正慌乱的时候，眼前的电梯门开了。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一头扎进去，却撞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顿时勾起了我记忆深处的回忆。

对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才没摔倒，只是扭了一下脚。

我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些许淡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温—阳？」肖冰寒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尴尬的笑笑，「好巧。」

「肖——」肖冰寒背后传来一声沉稳的男声。

肖冰寒制止了对方，扶我站好，我这才发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你先去，我随后到。」肖冰寒对着那人说。

不曾想过去那么久了，再次碰到他还是这么倒霉。

西装革履的肖冰寒看上去温文儒雅，仿佛身上沉淀了千年的文化底蕴。

有那么一刻我也幻想自己是电视剧女主和他来一场甜甜的恋爱。

「你，结婚了？」肖冰寒的一席话瞬间把我拉回到现实。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礼服袋。

「新娘嫁衣」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哦，我是帮好友来取礼服的。」我低下头，生怕他看穿我的心事。

肖冰寒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既然你这么有空，跟我来。」肖冰寒不等我说话就一把拿过我手里的袋子，拉着我出了电梯。

刚才扭到的脚隐隐作痛，我一瘸一拐地跟在肖冰寒旁边。

走了几步，肖冰寒停下来看了看我。

「脚痛吗？」肖冰寒蹲下身来握着我的脚踝。

「没什么，就是扭到了，回家擦点油就好了。」我触电般的缩回脚。

肖冰寒怔了怔，缩回空空的手。他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有工作人员过来了。

肖冰寒对他说着什么，对方频频点头。

「你跟着我的助手去医院，等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肖冰寒轻点下我的额头，离开时挺拔的身躯步步生风，似乎胸有成竹。

我呆呆站在那里，怎么有股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意味。

「温小姐，请跟我来。」对方抿着笑拎着大包小包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医院拿了药，对方执意要送我回家，我辞了他的好意说有朋友来接我。他给肖冰寒打了电话后才离开。

看到一瘸一拐的我，甜甜大吃一惊。

「你怎么了？」甜甜赶紧扶我坐下。

好巧不巧，电话响了。

甜甜侧过头来，吃惊地看着我。「你不会遇到肖冰寒了吧？孽缘啊——」

我苦笑一声。

「你怎么不等我？」肖冰寒略微有些生气。

「不碍事的，你忙你的。」寒暄两句我就挂了电话，我心里明白他对我的关心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6

肖冰寒视角

我自小衣食无忧，父母把家族产业打理的很好，可在高中时父母被人算计，突发疾病双双离世，贫穷瞬间吞没了自己。

青梅竹马的女友突然出国留学杳无音讯，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了牵挂，想就此了结，可是一抹亮光把我拉了回来。

幽深的大海似乎要将我吞噬掉，我闭着眼睛颤抖着向它走去，大海在哭泣，我的心湿漉漉的。

一个海浪袭来，我跌了进去。

肖扬，这一刻起，我的前尘过往，随着海浪一起葬进深深的大海。

我缓慢地闭上眼睛。

「爸爸救命——」一声稚嫩的嗓音穿破大海，钻进我的耳朵。

我的手被人紧紧抓住，下一秒，我被宽大的臂膀包围。

醒来的时候在一顶帐篷里。我躺在气垫床上，一个女孩在帮我擦拭头上的汗珠。

灯光下，女孩的头发凌乱的绑在头顶，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女孩耳垂边一颗朱砂痣深深映入眼帘。

「爸爸妈妈，他醒了！」女孩惊喜的朝着帐篷外大喊。

女孩的妈妈端来温热的粥汤，女孩小心的扶我半靠着，一勺一勺慢慢的给我喂下粥汤。

那个味道至今无法忘怀。

那一刻，我重新感受到爱和温暖，眼底重现光芒。

我发誓，我要重整家业，为父母报仇，属于我的我要通通拿回来。

学习是最便捷的途径了，我拼尽全力，考上顶级学府，本科直博。

外人眼里的我，是青年才俊，是优秀栋梁。

身边的人无法理解，我不近女色；更匪夷所思的是，我没有走科研，而是踏进了商战。

我要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年纪轻轻，我凭借自身实力成为了M集团实际控制人，集团涉及酒店、购物中心、旅游、地产等众多领域，比爸妈当年涉足的领域更广。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当得到这一切时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忘了黄薇吧，你需要一个伴侣。」好兄弟陆恒某天对我说。

学生时代的记忆如同迎面而来的春风，挡不住，微甜略带苦涩。

黄薇是我的小青梅，承载了我儿时所有的美好和快乐。

青春的萌动下，我们互相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最终却惨败给现实。

黄薇，在我走向海浪的那一刻，曾经的海誓山盟、深深爱恋以及怨恨不甘，通通随着肖扬一起掩埋进了深深的大海。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我像在询问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曾经一想起她，我的胸中便如烈焰般燃烧，现如今，我竟如此平静。

或许时间真的能消融一切，好的坏的，都将归于寂寥。

「听说她回国了，现在是医生。」

「哦。」我的内心竟毫无波澜。

毫无波澜的生活里，直到有一天，闯进了她。

每年我都会抽出时间去当年的海滩边，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为的是告诫自己永远铭记那个至暗时刻，鞭策自己一刻也不能松懈。

这一次，海滩上学生们在研学旅行，处处洋溢着青春的面庞和欢声笑语。我默默离开，漫无目的的走着。

阴差阳错，我走到了一片不熟悉的海域。走了很久很久，矿泉水瓶中最后一滴水被我饮下。

我从海滩走上环岛岸线的那一刻，道旁的凤凰花开的绚烂。

我高估了自己，走了许久都没有商店，也没人愿意停下来载我一程。

口渴难耐的时候，我遇到她。

一袭红裙热情似火，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朝我飞奔而来。

取下头盔的瞬间，我看到了她耳垂的朱砂痣。

她还是那么热心肠，我再一次被她救赎。

她就像我的神，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拉我一把。

想到温阳，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浮出笑意。

「哟，我们的千年铁树不会要开花了吧？偷笑什么呢？」陆恒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我的异样。

「一边去。」我支开陆恒，只想独占这份属于我和她的思绪。

「周末是丰氏集团公子的订婚宴，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你这颗老铁树真能开花呢！」陆恒向我挑挑眉。

「要去，我的商业版图也该扩大了，丰氏集团海外项目经验丰富，我们也该去取取经了。」

7

我请了假，静养两天，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周末就是甜甜的订婚宴了，甜甜给我下了命令，什么都要推一推，周末只留给她。

我本不属于他们的圈子，那种场合是豪门家族聚会，我去了只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你只管吃好喝好玩好就好了。很多富家子弟没你想象的那么纸醉金迷，还是有很多青年才俊的，比如我们家那位。」甜甜拉着我的手嘻嘻笑着。

「我的好温阳，你可是要看着我出嫁的，除了爸妈，我最贴心的人就是你了。」

「你老公呢？」

「他现在还排在你后面，哈哈哈。」

「被他听到你就完蛋了——」

我点着甜甜的小脑瓜。

甜甜不知道我心里也有那么一个人，住了许久。

可惜我只听过他的声音，从未见过真人。

空闲时候，我会去福利院陪孩子们玩耍，和他们一起画画做游戏。

福利院有个孩子叫安安，8岁，双目失明。

别的小朋友打闹的时候安安总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大家玩耍嬉闹。

春天我和安安去呼吸大自然的芬芳；夏天我们去小溪边感受清凉；秋天我们一起去踩树林里的落叶；冬天我们堆很多雪人，在雪地上印下大大小小的身躯。

每次和安安在一起，安安口中提起最多的就是小韩哥哥。

无论去到哪里，安安总是带着他的录音机，因为里面有小韩哥哥给他读的诗和文章。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我和安安一起听小韩哥哥的录音。

他的嗓音铿锵有力，直击人心。有时温暖沁人心脾，像吃下了绵软可口的巧克力让人身心愉悦；有时淡雅低沉，如提琴般磁性悦耳，仿若置身于冬天的围炉夜话。

安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在安安口中，小韩哥哥无所不能，他声音好听，会弹琴，会骑马射箭，会打篮球……是一个阳光少年。

这个阳光少年在我心底悄悄埋下一颗种子。

有一天，我问安安，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姐姐，你怎么和小韩哥哥问一样的问题？」

「安安觉得这里很好，姐姐和小韩哥哥能时常来陪安安就足够了。」

8

周末，甜甜的订婚宴设在七星级酒店，受邀列席的大多是海城的豪门家族。

我缩在不起眼的角落生怕被人发现。

还好有美味可以解馋。

我品尝着精巧美味的点心，看着价格不菲的名酒，百无聊奈。

一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眸正穿过人群，射向我。

只一瞬，肖冰寒随即侧过头，和一众大佬低声耳语，举杯尽兴。

肖冰寒浑身散发着儒雅博学的气息。

我一下子噎住了，胡乱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烈的酒。

滴酒不沾的我暗自祈祷，千万不要醉了，也不知道醉了会不会说糊话干傻事。

我拿起手包刚起身准备溜走时，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你去哪？」肖冰寒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脚好了吗？」肖冰寒打量起我的细高跟。

「额，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家了。」

「跟我来。」肖冰寒不等我说话，就拉着我离开了宴会。

我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上了车，后面居然断片了。

恍恍惚惚中，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我，好安心。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房间里闪烁着昏黄柔和的微光。

「你醒了。」肖冰寒歪在床尾的沙发上，嗓音有些厚重。

他起身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屋子里霎时明亮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我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陌生的衣服下意识的捂上被子。

「是李婶帮你换的。」

我大睁着双眼。

「你是期待发生什么还是惋惜什么都没发生？」肖冰寒狡黠一笑。「你睡了一天一夜，头还疼吗？」

肖冰寒伸手来摸我的头，我躲开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微怔了下，「我在院子等你。」

肖冰寒转身出了房间。

等我收拾好出来已是晌午。

踏进小院，一股清香袭来，好温暖的小院。

看云散、听流水、微风绕庭，感受时光酿造的醇香，一半烟火，一半浪漫。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抱歉地说。

「喜欢这里吗？我小时候生活在这里。现在李叔李婶守着这小院，他们总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有这里才会包容我的一切……」

肖冰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我听。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似听到了那个心中珍藏多年久违的声音。

我摇摇头，肯定是醉了酒有点心神不宁。

「你的手机，帮你充好电了。好像有许多未接电话。」

我从肖冰寒手里接过手机。刚开机，电话那头，传来甜甜焦急又埋怨的声音。

「温阳，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一声不响跑哪去了？」

「我不小心喝了酒，头昏昏沉沉的，就多睡了会。」

「那你现在好点没？我刚回家你没在家呢，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过来找你。」

「额——」

「她在我这里，放心吧。」肖冰寒突然对着手机说。

「哦，那温阳，晚点再联系。」

「不是，甜甜——」我的话刚出口，甜甜就火速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喝了它，你会舒服点。」肖冰寒端着一碗醒酒汤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你是不是没喝过酒？」肖冰寒俯身注视着我。

他那灼热的目光让我一瞬间喘不过气来，幽深的眼眸似乎直抵我的内心深处。

我红了脸，不知是热的还是燥的。

不知何时，李婶笑眯眯的站在了我的身旁。

「温阳，你是个好姑娘，冰寒也是个好孩子。」临走时，李婶依旧笑眯眯的拉着我的手说。

9

日子不紧不慢，我却多了一份生活的期待。

对肖冰寒，嫌弃一点点变少，依赖一点点增加。

看不到他的日子，会觉得少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你恋爱了！」某天，甜甜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爱上肖冰寒了。」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她。

甜甜开心地圈住我，点了点我的脑门。「我的好温阳，你值得！」

可能小说看多了，我也会做公主梦，期待灰姑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子。

每当肖冰寒用他那乌黑的眼眸直视我时，我都无法抗拒。好像我沦陷了。

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呢？心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问我。理智又让我清醒过来。

我们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家境普通，既没有家族产业，也没有闭月羞花的美貌，还有难以启齿的「万年老二」压得我抬不起头……我又被打回了现实。

「相信自己，你值得被爱！」甜甜坚定地鼓励我。

这一次，我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抛开理智，勇敢一次。

当肖冰寒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望着他的眼睛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见过家长的关系。」肖冰寒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差点噎住。

「在你醉酒那次，我们就见过家长了。我父母过世后，李叔李婶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原来那么早他就单方面带我见了家长。

「你喜欢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在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就对你念念不忘了。」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欲言又止。我在脑海搜索什么时候救过他的记忆。

「你还记得海滩上差点被海浪卷走的那个男孩吗？」

记忆的闸门打开。那是高中时候，姐姐高考前夕，爸妈为了让姐姐舒缓压力，带我们出来旅游，然后在海边露营看星星踏海浪。

有个小男孩差点被海浪卷走，我抓住他的手，爸爸妈妈和姐姐一起把我们拉上了岸。

我震惊的望向那个曾经瘦瘦白白的小男生如今魁梧挺拔的站在我面前。

「这么多年，我早已变了模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耳边的朱砂痣，还有你的声音。」肖冰寒垂眸向我，眼神突然温润起来。

「温阳，当你停下车，我坐在你身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再也跑不掉了。」

「你那会就知道我单身？」

「直觉！」

肖冰寒紧紧地把我圈在怀里，用下巴蹭着我的额头。

「那你还喜欢过其他人吗？」我抬起头问。

「遇到你之前有过一个，但她出国了杳无音讯。」

这家伙，我救他的时候才高中，他居然早恋？我气鼓鼓的看着她。

「你吃醋了？」肖冰寒挑眉说，眼角划过一丝狡黠。

「才没有——」

话没说完，肖冰寒吻了下来。

他的眼眸黝黑明亮，我看到了全部的我。

肖冰寒紧紧拥住我，他的唇软软的润润的，肆无忌惮的横扫着我的唇。

许久，他才放开我。

「温阳，其实我是M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你不会怪我吧？」肖冰寒贴在我的耳边小心翼翼的问。

这差距一下子把我砸晕了。

「我没有对外宣扬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怕你会一言不发的离开我。」

「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吗？」

肖冰寒单膝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举在我面前。

「温阳，戒指我准备很久了，一直在等这一刻。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的心砰砰乱跳，脑子乱的像一团浆糊。

「姐姐，不要害羞。哥哥，她答应了。」

一个咬着棒棒糖的小女孩拿过肖冰寒手上的戒指套到我的手上。

「瑶瑶，我藏好了，快来抓我呀。」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来啦。」小女孩做了个鬼脸，咬着棒棒糖蹦蹦跳跳跑远了。

这么儿戏的吗？我捂着不知所措的脸。

「老天都在帮我！」肖冰寒搂着我一脸宠溺的笑。

爸妈在国外带外甥，不常回国，我便带着肖冰寒去看望他们。

家人很欣慰也很赏识肖冰寒。

「冰寒，我们温阳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临走前，一向不善言辞的爸爸把肖冰寒叫到一旁严肃的说。

回国后，肖冰寒带我去了他爸妈的墓地。

「爸、妈，我带温阳来看你们了。这是你们的儿媳妇。」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冰寒的，和他好好过日子。」

肖冰寒和我四目相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给爸妈磕头。

10

温阳和肖冰寒结婚了。

哭得最大声的居然是甜甜。一个大美女哭得花枝乱颤，「温阳，你要给我狠狠的幸福下去。」

「肖冰寒，你要是敢欺负温阳，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甜甜朝肖冰寒挥舞着拳头。

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却又真实地发生着。

肖冰寒依了我，没有大张旗鼓，只请了重要的家人朋友吃了饭。

婚后，我搬离了出租屋。肖冰寒的别墅很大，我不太习惯。

「李叔李婶去带孙子了，小院也空着，我们搬去小院吧。」就这样我们住进了小院。

烹一壶茶，我倚在肖冰寒身旁，品着茶香，嗅着书香。偶尔抬起头迎面撞上肖冰寒温柔的眼神，我俩相视而笑。

日子缓慢地流淌，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望天上云卷云舒。

休息的时候，甜甜跑来小院约我去爬山。

「不可。」肖冰寒拒绝了，「夫人不能太劳累，以免动了胎气。」

我仿若瞳孔地震，肖冰寒怎么知道我怀孕了，连我自己都未曾知晓。

「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例假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吃饭都不碰油腻，又喜欢吃酸的……」

我羞红了脸，这种事我平常都不太在意，他居然记得一清二楚。

甜甜尖叫着搂着我，「那我要当姨妈啦？」

「你轻一点，别吓到我的宝宝了。」肖冰寒紧张地拉开甜甜。

「她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受精卵呢——」

我捂着甜甜嘴巴，不让她继续说少儿不宜的内容。

「我真的要当妈妈了吗？」我有点吃惊，更多的是惊喜和期待。

我和肖冰寒有自己的宝宝了。

肖冰寒把婴儿房装扮的粉嫩可爱。

「你怎么就笃定是个女儿呢？」我倚在肖冰寒的身旁看着他的侧脸问。

「小棉袄才会和你一样可爱啊。」肖冰寒宠溺地把我搂在怀里，「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宝贝。」

第一次和宝宝见面是在三个月时，可爱的小人蜷缩在妈妈肚子里，小手挥舞着。

肖冰寒的眼眸中涌动着满满的幸福，他把我俩照顾的很好。

24周的时候照了四维，宝宝枕着手臂睡得香甜。

医生轻轻拍着我的肚皮说，「宝宝动一动啦，我们要看看另一边啰。」

宝宝伸了个懒腰，翻个身继续睡。

宝宝的侧脸和肖冰寒一模一样，睡着的神态也和肖冰寒一模一样。

11

产检一路绿灯。

可就在36+5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天，肖冰寒去临市开会，「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临走前，他轻抚着我的肚子说。

「不是还有何姨吗？她每天到点都要过来的。」我握着他的手说，「况且你晚上就回来了，我这还没到预产期呢，不用担心。」

肖冰寒依依不舍地出了门。我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给池子里的小鱼喂点吃的，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

突然我浑身乏力、胸闷、呼吸困难。我大口喘着粗气，很快我的手开始发麻，像鸡爪那样不听使唤。

「何姨——」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喊着。我倒在沙发边，连近在咫尺的手机都无法够到。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医院的天花板白的刺眼。

肖冰寒紧紧握着我的双手，他的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我触电般的摸了摸肚子。

宝宝还在！我缓了一口气。

「你醒了？」肖冰寒探过头来。

「宝宝没事吧？」我看着身上连着好几台机器却唯独没有胎心监护仪，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我的宝宝没事吧？」我摇着肖冰寒的胳膊又问道。

「没事，你先好好休息。」肖冰寒的眼中满是疲惫，平日里清澈明亮的眼睛这会却布满了血丝。

「那你快叫护士来给我上胎心监护。」我颤抖着说。

「温阳，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肖冰寒一把搂住我。一丝冰凉划过我的额头。

我和肖冰寒的宝宝没了？我和肖冰寒的宝宝没了。

我浑身战栗，胸闷，大口喘着粗气……

下一秒，我瘫软在肖冰寒怀里。

再次醒来时，我的床边多了爸妈还有甜甜。

妈妈让大家先出去，俯身坐在我身旁揽着我。

我的眼泪喷涌而出，「妈妈，我的宝宝没了。」

「她就要足月了，突然没了。」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宝宝是回去拿礼物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宝宝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妈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拍了拍我的肩膀。

「哭吧，温阳，哭出来就好了。」妈妈也哽咽了。

我和妈妈相拥而泣……

医生说宝宝是宫内窘迫。

晕倒前那些电话都是肖冰寒打给我的。他开着会突然心慌就给我打了电话，可是无人接听。他又给何姨打电话，何姨的电话关机。

肖冰寒快要疯掉了，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不接他电话、不回消息，他察觉到不对，立马派人回家查看，却发现我已晕倒在地。

送往医院时，医生说太晚了，宝宝宫内窘迫已没了胎心。

医生谈话要尽快催产，把宝宝生下来。

「你还年轻，顺产恢复更快。」医生查房时对我说。

12

虽然是VIP产房，却依然隔绝不了婴儿的啼哭声。

不知道住院那一周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肖冰寒总是想着法的逗我开心。可我知道夜深人静时，他以为我睡着了却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得不能自己。

我们像两个面具人，在外人面前装的云淡风轻。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丧女之痛，内心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出院的前一天，黄薇，肖冰寒的白月光，来看我了。

大名鼎鼎的产科一姐——人称「黄一刀」的黄教授来看我了。

黄薇双手插兜，站在我的床前。古人说的「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描写的就是这种女子吧。

一身白大褂也无法掩盖她的气质和光芒。我看呆了，肖冰寒和黄薇真的是郎才女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黄医生的声音竟也如此温柔。

我颔首而笑，「多谢医生关心，我好多了。」

「我和肖扬，不，肖冰寒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来看看老朋友。」

「抱歉，这里不欢迎你。」不知何时，肖冰寒站在门口。

「肖扬。」看到肖冰寒，黄薇不由得眼角泛红。「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年叔叔阿姨出事后，我去找你的路上出了事故，对方危险驾驶，司机为了保命撞上绿化带，等我醒来时已身在国外。」

肖冰寒的脸色渐渐阴冷起来。

「爸妈说你失踪了，还给我看了国内的报道。但我不相信你会失踪，一直在找你……」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黄医生，我叫肖冰寒。」

黄薇开始抽泣起来。「没想到你结婚了。」

「黄医生，我夫人需要静养，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出去。」

肖冰寒的嗓音阴冷可怕，从未见过他如此说话。门外的便衣保镖立刻闪进屋内，向黄医生作出请的手势。

「抱歉，温阳，打扰你了。」黄薇红着眼眶，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温阳，吃饭吧。」肖冰寒从饭盒里端出他亲手准备的饭菜，搭配适宜，清淡可口。自从我住院以来，顿顿饭菜都是他亲自准备。

「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一肚子委屈，忍不住开了口。

「从你救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叫肖冰寒了，过去的都无关紧要，你知道了反而闹心。」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出现。对不起，让你又受委屈了。」

顿了顿，肖冰寒接着说，「你知道的，我中学时有个女朋友，就是黄薇，后来她不辞而别，听朋友说是出国念书了。」

「自她出国后我们就断了联系，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肖冰寒抬眸望向我，握住我的双手一个字一个字坚定地说，「现在你是我的夫人，我只想你好好的。」

肖冰寒将宝宝葬在爷爷奶奶的旁边。

爷爷奶奶墓前的大树葱绿挺拔，宝宝挨着爷爷奶奶一起会很安心吧，不那么孤单。

一想到失去的宝宝，我就胸口发紧，浑身乏力。

「对不起，宝宝。妈妈没能保护好你。等妈妈养好身子，你再回来找妈妈好不好？」

肖冰寒扶起跪在地上的我，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痕，「我们的宝宝会回来的。」

回到小院，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忙起来的时候才会忘了宝宝的离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宝宝离开快一年了。这一年里，肖冰寒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散心，可是我心里缺失的那一角怎么也填不满。

我常常独自坐在婴儿房里，抚摸着宝宝的小床和玩具，偷偷流泪。

秋天的时候，爷爷奶奶墓前的大树遮住了宝宝的小墓。当外面一片金黄的时候这里还是翠绿的。

「温阳，能走出来的只有我们自己。」肖冰寒牵着我的手说，那一双黑眸平添了几分沧桑。

13

医院定期给我打回访电话。这一次医生让我周五的时候去复查身体各项指标，评估是否适合怀孕。医生通知我的时候肖冰寒正在出差，我怕他担心就没说。

约定的周五，我让甜甜陪我一起去了医院。要评估的项目很多，等做完检查都下午了。

我俩坐在等待区休息，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我抬头一看，大大的产科刺痛了我的双眼。那背影，就是揉成灰我也认得。

是肖冰寒。他不是在出差吗？

甜甜察觉了我的异样，顺着我的眼神望去。

「你大.爷的，肖冰寒。」从不说脏话的甜甜爆了粗口。

我拉住甜甜，起身准备看个究竟。我的心凉透了，但我依然不相信肖冰寒会作出这种事。

B超室门口，我看到了黄薇。扬起的白大褂下，小腹微微隆起。

黄薇看到我挑眉轻笑，似乎在向我炫耀她的胜利，她踮起脚在肖冰寒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肖冰寒背对着我，似乎在翻看手里的B超单。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颤抖着掏出手机。

甜甜要跳出来打肖冰寒，被我拉出医院。

我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嵌进我的皮肤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暗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滑落。

「你准备怎么办？」启动车子的时候甜甜问我。

「离开他。但是，在离开前问个清楚。」

「看这情况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肖冰寒这么人面兽心。你先去我那。」

甜甜已经结婚了，我不可能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的心乱如刀割，可这个时候，我必须理智。

回到家，现在已经不是家了，是肖冰寒的小院。

肖冰寒出差期间依旧会每天开视频，他开心地说周三就要回来了。

周五到周三这段时间，我悄悄跟着他，发现他都陪着黄薇，他们还一起去逛了母婴店。

我的心在无声的哭泣。

工作这些年我有些存款。婚后，家里的开销都是肖冰寒在出，我平常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我火速递了辞呈，领导凭多年的交情察觉了我的异样。我说我爸妈那边有急事需要出国处理，归期不定。领导明白我心意已决，也没安排人，亲自和我做了交接。

交接完后，我去找了安安。

我把这些年一直戴在身边的平安扣放到安安手里。

「姐姐你要出远门吗？」安安问。

「是的，可能很久不能来看安安了。安安要是想姐姐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

「姐姐，可以给我你的照片吗？我想等眼睛好的时候能看到你。你会回来的吧？」

「嗯，会的。」我摸摸安安的头眼角泛红。

我回到小院。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家里的一切好像都和我没有关系。衣橱里全是肖冰寒给我买的大牌，好多连吊牌都还没拆。

是啊，这一切都是肖冰寒给的。

我整理好衣橱，指尖停留在一件红色连衣裙上。

这件红色连衣裙是肖冰寒拦车那次，弄坏我的衣服偿还我的。我想了想，将它重新挂回衣橱。

婴儿房里，我轻轻推着摇摇马，要是宝宝在的话，估计都能坐上摇摇马开心的摇起来了吧。

我踱着步，来到院子里。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景，都是我和肖冰寒一点一点慢慢改造的。

小院一角的照片墙，是孕期时肖冰寒花了一整天布置的。

照片上的我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今，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指尖划过照片墙，停留在宝宝的照片上。那是宝宝三个月和六个月时医院拍的B超照片。我小心地取下它们，轻轻放进行李箱里。

曾经，这里充满回忆。往后，这里就不再属于我们了。

14

周三的时候，肖冰寒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他黝黑的眼眸更加深邃了，像迷了一层朦胧的薄雾。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肖冰寒一把把我拥在怀里。「夫人，我好想你。」说罢，他便要吻上来。

我内心一阵翻滚，推开他。「你累了吧，先收拾一下吃饭吧。」

「你今天不舒服吗，还是我回来不开心？」肖冰寒摸了摸我的额头问。

「没什么，你快去收拾吧。」我推开他走进了厨房。

终于到了晚饭后。

肖冰寒从回来开始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往常，我会兴致勃勃的同他打趣，可是今天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一阵反胃。

「肖冰寒，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肖冰寒微微一愣，随即恢复神态。「夫人，你怎么了？」

我给了他自己解释的机会可他没有抓住，「我周六去医院检查，看到你和黄薇了。」

肖冰寒脸色大变，但他依然矢口否认，「我在出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当我掏出照片的那一刻，肖冰寒脸色铁青。「温阳，对不起。」

我还期待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这也是我一直深爱和仰慕的枕边人。

可是当那句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我心底里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了。从现在开始，肖冰寒不配再得到我的爱了。

「宝宝几个月了？」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快三个月了，我也是周五才知道。」肖冰寒像泄了气的皮球，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

「温阳，那天我和客户吃饭，吃完饭就坐车回家。平常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喝醉的，唯独那一次我醉的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我发现竟然在黄薇家里。」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对天发誓，出院后我从未联系和见过黄薇，除了那一次。」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

「你把这个签了吧。」沉默了许久，我把《离婚协议书》丢在他面前。

「温阳，我不会离婚。我爱的人从前是你，往后也只会是你。」

「肖冰寒，让我有尊严的走好吗？我不想当一个泼妇。」

「那个孩子怎么办？它是一条生命啊。大人犯的错不应该强加到孩子身上。」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要由你来承担？」肖冰寒抱着我痛哭流涕。

「求求你，温阳，别走好吗？」曾经那么骄傲那么挺拔的男人哭得竟像个孩子。

「我累了，你让我走吧。」

我拿过行李箱，里面只有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来时如何模样，走时依旧如此。

「我不签字。」肖冰寒斩钉截铁地说。

「随你。」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院。

出国前，我去看了他爸妈和宝宝。

「爸妈，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负他，是他负了我。」

「宝宝，妈妈要出远门，估计很久才能回来。你不必等妈妈了，你重新选个好妈妈，幸福的生活吧。」

我磕了头，起身一步三回头。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脚下的树叶沙沙作响，好似在低泣。

甜甜送我到机场时，哭红了双眼。「温阳，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我舍不得你。」

「甜甜，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又不是看不见，我们可以天天视频通话呀。傻丫头，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话没说完，我自己也落了泪。

15

在国外，我一边工作一边念书。

重回校园，满眼的朝气蓬勃。我每天都很忙碌，忙的忘记了时间。

也许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再次回到国内是在三年后。我收到来自国内的律师邮件，说有个委托人想见我一面，是关于几年前我的宝宝宫内窘迫一事。

我订了最快的航班回国，没有直达，港城转海城。

律师说，「委托人涉嫌盗窃罪和包庇罪等多项罪名入狱，没多久就主动坦白了另一桩案件，想见你一面。」

我压制住内心汹涌的狂风巨浪，请律师尽快安排见面。

律师又说，「肖先生知道你回来，想见你一面。」

我摇摇头拒绝了。

见到律师委托人的那一刻，我吃了一惊，是何姨。

何姨是我孕期时来家里的钟点工。我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肖冰寒就没让别墅的管家阿姨跟过来，只找了何姨定时来家里打扫收拾那些。

见到我，何姨内流满面。「对不起，温小姐。我没想到会害了你和宝宝。」

曾经温和美丽的何姨现如今竟判若两人。眼前的何姨头发半白，面容憔悴。

「薇薇过来找我，还给了我很多钱，让我把你的维生素和各种补剂全部换成了她给的钙片，她还说都是钙片吃了也没大碍，大不了宝宝太大了不好生。我看着微微从小长大，不忍拒绝她，就照做了。」何姨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来。

「没想到，这就要了宝宝的命。自打你走后，我常常睡着了梦到一个穿粉衣服的女娃娃拉着我的衣服喊，阿婆阿婆。」

「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我干了很多糊涂事，现在是我罪有应得。唯有这件事，我一直放不下。温小姐，现在说出来，我老婆子终于能松口气了。」

我气地浑身发抖。

原来，那一次宝宝宫内窘迫是「人祸」。孕晚期服用超剂量钙片导致体内低钾，加上孕晚期水肿严重，造成急性呼吸性碱中毒，使宝宝宫内窘迫。

时隔多年，我依然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黄薇！」我的拳头捏的死死的，那一刻我对她的恨深入骨髓。

律师递给我一本笔记本，说这是涉案者黄薇的，黄薇在遗言中说要将这本笔记本转交于我。

16

我颤抖着打开笔记本。

没有日期，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我终于学成回国了，要见到肖扬了，好开心。

今天去了派出所，没有肖扬的消息，好失落。

……

回国快一年了，还是没有肖扬的消息，好难过。

今天在门诊时，看到一个背影好像肖扬，可是一个孕妇却喊他肖冰寒。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今天又去门诊坐诊了，我看到了肖扬，他的眉眼我是不会认错的。

果真，他改名了，叫肖冰寒。

碰到以前在家里做事的何姨了，她现在在肖扬家做钟点工。

何姨的儿子还是喜欢惹事生非。

何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以前的旧事。

何姨说肖扬结婚了，他的老婆叫温阳，快到预产期了。

呼吸性碱中毒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关我的事。

……

肖扬还是不肯见我。

他不接我电话还把我拉黑了。

他还在生气，不肯原谅我。

……

我确诊了，乳腺癌晚期？

怎么办？

我就再自私一次吧。

对不起，温阳。

我不是要同你抢肖扬。

我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让肖扬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

……

我多么想怀上肖扬的孩子啊。

可是他根本不理我，更别说碰我了。

……

今天，我给肖扬下了药。

可是，当他把我压在身底的那一刻，口中依然喊的是温阳。

我吻他，他却在我耳边说，温阳我好想你。

我放开他，哭得不能自己。

她凭什么让肖扬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他？

我不信我会输的这么彻底。

……

B超单很容易就骗过了肖扬。

可是我从他的眼底看到的全是震惊、愤怒和憎恶。

我就这么不值得吗？

不，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肖扬，你就好好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吧。

对不起，我太爱你了。

……

温阳，你走后，肖扬每天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曾经，他也那样找过我吧。

肖扬还是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他说，黄薇，我会对你负责，但是不会和你结婚，结婚证上只能是温阳。

肖扬也从不在我这里过夜。

哪怕我大半夜把他叫过来，他都只是处理完事情就走。

他还是如此决绝。

好吧，那我就让你愧疚。

……

我从楼梯摔下来，假装滑了胎。

肖扬对我有些愧疚，他细心地照顾我。

但是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

我虽然假装滑了胎，可是我的肿瘤转移很快，腹水越来越严重，我的身体开始肿胀。

瞒不住了。

我向肖扬坦白了。

肖扬，你不愿意娶我也没关系，现在我癌症晚期，你能陪我走过最后一程吗？

肖扬的表情很复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

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连门诊也无法坐诊了。

每天睁开眼我都不知道干什么。

曾经的产科圣手竟轮落到如此境地。

也许，当初我不那么执意，会不会现在不一样。

肖扬还是没能找到温阳。

我的时日不多了，今天去看了叔叔阿姨。

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宝宝。

阿姨对不起你。

……

肿瘤恶化很快，我不愿化疗，我害怕肖扬看到我丑陋的样子。

今天天气很好，肖扬推我出门散了步。

我的手已经无法写字了。

癌痛折磨的我无法入睡。

……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和肖扬长厢厮守，生好多孩子。

17

肖冰寒视角

最后一次见温阳是在陵园。她不知道我跟着她去了，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看见她哭我的心都碎了，我想靠近她又怕她做傻事。

甜甜见到我还是装作不认识。无论我怎么哀求，她都不说温阳去哪了。

温阳爸妈和姐姐也对我避而不见。

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还是没能找到她。

我伤透了她吧，我好像真的弄丢她了。

……

律师说联系上温阳了，她回国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现在估计恨透了我吧。都是因为我，我们的宝宝才遭此一劫。

现在坏人都被绳之于法了。

她还是不愿意见我。

我想抱抱她，跟她说说这些年对她的思念。

日子很难熬，可是一想到她曾在某个地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的心就在滴血。

生殖遗传学和胎儿医学的项目进展依然艰难。国外有个研究所有消息说有了新进展，我打算见一面聊聊投资情况。我也想过放弃，可是我告诉自己咬咬牙坚持。

好的消息是安安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重见光明了。

安安做了手术恢复期，我把他接到了小院。有一天，安安指着照片墙上的温阳问我，「她是谁？」

于是，我给安安讲了我们的故事，他似懂非懂。

安安说学校有篮球赛，让我一定要去给他加油。

我很早就到了学校，球赛还没开始我便在林荫道转转。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面前闪过。

我冲过去拉住她的手，激动地喊着「温阳」！

她转过身白了我一眼，丢下一句「神经.病」。

我沮丧极了，我好像着了魔，看谁都像温阳。

一抬头，温阳看着我。

阳光暖暖的，温阳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光芒。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时光仿佛静止在那一刻。

「是你吗，温阳？」

18

我的心隐隐作痛。当时走的有多决绝如今我的悔恨就有多深。

是的，我还爱着他。

原来肖冰寒没有负我。这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是，我的宝宝回不来了。

回来后去见了甜甜。

甜甜说我走后肖冰寒疯了一样满世界找我。

过去的都过去了。曾经的伤口早已被时间缝合。虽然伤痕累累，却还是完整的我。

甜甜静静地说着我不在的这几年，海城的满城风雨。

如果时光倒流让我重新选一次，我还会离开肖冰寒吗？

应该会吧。因为那时的我爱的不自信。

安安的眼睛能看到了，真替他开心。

安安说学校有篮球比赛，喊我一定要去给他助威。

「你都是大小伙了，女同学们都青春洋溢，用得着你的老姐姐吗？」

「姐，你不来我可生气啦。」

「好，都依你。」

漫步在学校的林荫道上，道旁的凤凰花开得火热。

「凤凰树下，红砖楼前，花儿朵朵，掩映笑脸……」

一阵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如磅礴的大雨，是离别，也是新生。

一抬头，我愣住了。

我曾经痛恨无比却又日思月想的脸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我隐藏掉所有的情绪微笑着说。

「是你吗，温阳？」肖冰寒那俊美而忧郁的面庞慢慢聚焦神采。

他有些克制地走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望着他，正迎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嘀——」哨声响了，篮球场人生鼎沸。

我和肖冰寒同时望向安安的方向。

那一刻，我才惊觉，安安口中的小韩哥哥原来是肖冰寒。

19

「你何时启程？」从陵园回来的路上，肖冰寒问我。

「周二的晚上。」

「那你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

「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吗？」

「恐怕不太行，研究所这边说约了投资方见面，估计有点晚。」

「那你结束了打给我，我去接你行吗？」

我没有回答。肖冰寒的脚步慢慢轻快起来。

我抬起头，他的侧脸还是那么轮廓分明。

一路无话。肖冰寒一直送我到酒店门口。

原本研究所定的会议是在下午，可是晚上临时通知改到清晨6点。

「投资方不睡觉吗？定这么早。」我气鼓鼓的跟甜甜抱怨。

天还未亮，我便匆匆出了酒店来到会议安排的地点，刚打印的日程明细也没来得及过目。国内的同事在现场接洽。

等到现场坐定，投资方名牌上肖冰寒三个字赫然在目。我翻开日程表明细，M集团映入眼帘。

肖冰寒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会场，众人眼前的他还是那么瞩目，光芒万丈。

「你好，肖冰寒。」肖冰寒向我伸出右手。

「你好，温阳。」我大方的回礼。

那个意气风发的肖冰寒又回来了。

而我，是温阳，又不再是从前的温阳了。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