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九个月的时候,我突然宫缩阵痛。
可老公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青梅的电话,他二话不说抛下我,
「别拿孩子当借口,她想不开是要出人命的,你别任性。」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次背叛,都在加速系统对我的抹杀。
在我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时,我突然感觉小腹一阵抽痛。
我扶着肚子靠在洗衣机上,等到疼痛缓解了一点后才一步步挪到书房。
「应远……我好像快生了……快送我去医院。」
听见我的话,本来正在开会的乔应远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他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摘掉耳机,快步朝我走过来。
乔应远看我疼得两腿都有些发抖,一把抱起我下了楼。
在他刚发动车子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乔应远看了一眼手机就接了起来。
「怎么了?清清?」
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应远……」
崔清清的声音很是虚弱。
乔应远肉眼可见地担心了起来。
「清清,你还好吗?」
「不太好……应远,我打电话是想和你告别的。」
「清清,清清你别做傻事,我马上去找你,你在家乖乖等我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乔应远要下车时,我强打着精神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应远,你要去哪里?」
乔应远被我拉得顿了一下。
他皱着眉,想掰开我的手。
「乖,你先自己去医院,我去看看清清。」
我知道在他眼里,崔清清有多么重要。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抛弃我?
我强忍着疼痛哀求他。
「应远,我真的要生了,求你,求你先送我去医院……」
乔应远因为我拉着他,不能马上赶去崔清清身边而开始烦躁。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清有抑郁症。方若寒,要是清清出事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应远,你能不能不要走……」
回应我的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我看着我的爱人,我的丈夫抛下了我,奔跑着去找他的小青梅。
乔应远生怕崔清清出一点事,但他却没有想过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此时的我疼的有些颤抖,冷汗浸湿了我的衣服,眼前甚至已经有些模糊。
但我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乔应远焦急离开的样子。
崔清清的住处是乔应远安排的。
她因为前夫家暴回国后,乔应远第一时间赶到了机场,把她接了回来。
当时他本打算让崔清清住在我们家,在我的坚决反对下,他才给崔清清又找了个住处。
就在我们家隔壁的楼。
我拨通了 120,看着乔应远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忍不住泪如雨下。
肚子真的很痛,但在心痛的对比下,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2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我是穿书而来的攻略女。
我在我原本的世界出了一场车祸,再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系统告诉我,乔应远就是我的攻略目标。
只要他对我的爱意值满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完成任务之后,我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长命百岁,平安喜乐地生活一辈子,然后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当然,如果攻略失败,我也会被系统抹杀。
其实我是不愿意的,哪怕乔应远只是书中的角色,但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对我来说,他也是活生生的人。
系统看出了我的想法,它告诉我。
「乔应远只是书中没有官配的男二,宿主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哪怕作为男二,他也优秀得让我有些自惭形愧秽。
他似乎无所不能,我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他照顾他。
我陪着他白手起家,陪着他一起熬夜写计划书,陪着他一起去应酬、拉单子。
在公司上市的那一天,乔应远向我求婚了。
我自然是欣喜地答应,看着进度已过三分之二的爱意值,我几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期待往后,几十年自由地和乔应远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系统告诫过我,对任务对象动心,对我没有好处。
但我一向信奉真心换真心。
而且体会过乔应远的温柔照顾,又怎能不动心呢?
但我大概是缺少那么点幸运的。
在系统爱意值只差 10% 就圆满的时候,崔清清回国了。
崔清清是乔应远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乔应远的朋友都说,他俩本来就是在一起的。
但在高考后没多久,崔清清就出国了。
所以自从我穿越过来之后,我就从未见过她。
在听说崔清清回国之后,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我向来不愿以恶意揣测他人,但是从那天开始,上涨的背叛值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了我的胸口。
纹丝不动的爱意值也让我开始不安起来。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质问乔应远。
「你和崔清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应远面色如常。
「我现在只把她当朋友。」
这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我看着乔应远,他还是和往常一般,但我突然觉得我有点看不透他了。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乔应远才有些颓唐地坐到沙发上。
「当年我本来是和清清在一起了的,可我妈不同意。
「清清说不想影响我们的母子关系,所以就出国了。」
崔清清出国之后过得很不好。
她的结婚对象婚前文质彬彬,婚后却出轨家暴。
崔清清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回了国。
乔应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自觉对不起崔清清,若是当初他再坚持一些,崔清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乔应远拉着我的手向我保证。
他对崔清清只有愧疚,他只爱我一个人。
我不相信,但我却只能先选择相信。
我对乔应远向来是无计可施。
3
后来我怀孕了。
这个孩子本是计划之外的。
我本打算等任务结束后再要孩子的。
看到报告单的乔应远开心得跳了起来。
我印象中的他一直是成熟稳重的,但此时的他激动地抱住我,又很快的放开,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我不由得失笑。
那时,我还抱着点儿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乔应远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更爱我一些吧。
但很显然,我想得太美好了。
在我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乔应远的公司接了一个大单子。
他很看重这单生意,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就连产检他也没时间陪我去。
但乔应远不知道的是,我能看见他对我的背叛值一路上涨,很快已经来到了 60%。
系统对我的惩罚也如期而至。
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甚至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医生警告我,一定要多卧床休息,不要再思虑过重。
我靠在床上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段时间我瘦得厉害,所以哪怕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肚子看起来依旧不是很大。
我有些无力,我并不是一个好的攻略者。
我无法像小说女主一样光彩奕奕,引人注目。
哪怕再努力,在乔应远的对比下,我依旧是那么平庸。
我能做的只是尽己所能,对他好,照顾他,关怀他。
但,这一切,对于乔应远来说,或许太唾手可及了,就显得我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还想再努力一下,只要乔应远回心转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拨通了乔应远的电话,但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我不死心又拨打了一次,这次是乔应远的助理接通了电话。
「夫人,总裁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就先告诉我吧,我替你转告他。」
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我却没来由的觉得他在欺骗我。
但我没有证据。
「没事,你让乔应远开完会给我打回来吧。」
我坐在床上,一直等到天色渐黑。
乔应远终于给我回拨了过来。
「老婆,下午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应远,我想你了,你今晚能回来陪陪我吗?」
我紧张地抓住被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便是一声轻笑。
「乖,我今晚要见客户,一身酒气熏到你和宝宝怎么办?
「等我这几天忙完,一定回去好好陪陪你。
「我还有事,先挂了,爱你。」
没等我再说些什么,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看着系统面板上又上涨了一点的背叛值,冷笑出声。
见客户?骗鬼呢吧。
我躺下身来,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乔应远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他的气息在房间里已经荡然无存。
青梅竹马的杀伤力如此之大吗?
哪怕我对他那样好,哪怕我现在怀孕了。
在面对崔清清时,我依然一败涂地。
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丝丝幻想,毕竟背叛值不止有变心,还有欺骗。
万一他只是在骗我呢?
当然,我不可能一直心存侥幸下去。
手机的屏幕亮起,是崔清清发来的消息。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崔清清和乔应远带着情侣款的卡通发箍,并肩站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
崔清清一手抱着乔应远的胳膊,一手举着棉花糖,朝镜头笑得得意又开心。
乔应远侧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过了一会儿,崔清清卡着时间撤回了那张照片。
「哎呀,不小心发错了。」
我懒得理会崔清清故意的做作。
我知道她在挑衅。
在乔应远选择了她时,我就在和她的交锋中落入了下风。
明明我现在已经先兆流产了,但乔应远依旧毫无负担地陪着崔清清去游乐场。
我打开和乔应远的聊天界面,输入了几句话,又一个个字删除。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些不安,轻轻地扭动了几下。
我现在对孩子升起了一股子浓厚的愧疚,我是不是应该更小心一点,我是不是不该怀孕。
「对不起……」
4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医院的病房中。
我在车里硬生生地熬到失去了意识。
大概是麻药的劲头还没过,我感觉昏沉沉的。
昏迷前的痛苦已经完全消失,过了好半天我才感觉到四肢的存在。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平坦坦的,我的心又一下子吊了起来。
我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他看见我醒了,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张嘴想问他我的孩子,但我的嘴却不太听我使唤,只吐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医生看出了我的想法。
节点一+上架节点
「很抱歉,因为你来医院的时候有些晚了,孩子在子宫里已经窒息了,我们尽力了,但是……」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是真心实意期盼过这个孩子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我还是像乔应远。
医生说我是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他安慰我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给乔应远打去电话,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他应该来陪我。
可是无人接听。
我固执地打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无人接听。
我点开崔清清的朋友圈,果然看她更新了动态。
「感谢你,无论如何都会坚定地选择我。」
配图是两只紧握的手。
照片中的乔应远没有带我们的婚戒,而是带了和崔清清同款的素圈银戒。
瞧啊,这就是我的丈夫,我所爱的人。
当我在医院经历丧子之痛的时候,他在陪他的小青梅。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破碎了。
我似乎有些耳鸣,无数嘈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又听不真切。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盖过了那些噪音。
「警告宿主,背叛值已满,抹杀倒计时十天。」
一个倒计时出现在我眼前,时刻提醒着我死亡的临近。
我泄力地瘫软在床上,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自从穿书而来,这几年我一直围着乔应远打转,我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如今这个目标骤然消失,我突然一下子松懈下来。
我躺在病床上,感到一股子深深的疲惫。
我不想再像是月亮绕着地球一样了,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出去走走。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旅游过呢,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
我想去看看日出日落,想看看高山大海。
我想去体验没体会过的风土人情。
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5
只是现在的我身心俱疲,未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系统好心地提醒了我一句。
「宿主,你还有一些积分,请问你要兑换什么吗?提醒一下宿主死亡后积分会清零哦。」
「我能用积分换十天的健康身体吗?我想出去走走。」
「可以的,是否确认兑换?」
「是。」
随着积分清零,我感到一阵轻松,所有的伤痛似乎在一瞬间离我而去。
医生坚决不同意我出院。
「你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现在出院肯定不行。」
我的身体我再了解不过了,所以我结清了费用后偷偷溜了出来。
我把孩子火化了,装进我精心挑选的盒子里。
我的女儿,那么一小点,火化之后只剩下一小捧灰,轻轻的。
捧在手心中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虽然她来不及睁眼看一看这世界,但我依旧想带她去看看。
带她走完我人生最后一点旅途。
我收拾好行李,踏上了旅途。
第一站是一个海边的小渔村。
我光着脚走在沙滩上,黄昏的风凉凉的,我任由海水打湿了我的裙摆。
晚归的渔船已经靠岸了,我听见跟着大人出海的孩童们的嬉笑声。
我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小渔村有个习俗,在鱼肚子里塞进送给小孩子的礼物。
这寓意着一种祝福和庇佑。
我也依着照做。
希望我的女儿下一辈子会有幸福的家庭。
第二个城市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
我走在青石板的小巷上,沿途是卖手工制品的小商贩。
在我挑选东西时,乔应远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时距离我的死亡还有七天。
我看了一眼手机就挂断了电话。
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他可算在崔清清的温柔乡中想起他还有个老婆了。
他大概是去医院,没有找到我,这才给我打来电话。
我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就让乔应远也体会一下,我打好多电话也无法接通的焦急吧。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房门准备去吃早餐。
乔应远就站在我的门外,胡子拉碴,一脸颓废。
我一点也不意外,他能这么快找到我。
他看到我还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老婆,孩子为什么没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乔应远的眼中满是红血丝,他抓着我的肩膀,有些用力。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乔应远,孩子为什么没了,你心里不应该很清楚吗?」
「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乔应远,前两天我能联系上你吗?」
乔应远有些手足无措。
我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老婆,对不起,我没想到……」
看着他这样子,我没来由的有些火大。
没想到?这是什么借口?
我想质问他,想问他心里,我算什么?
不是他的第一选择,甚至可有可无吗?
人不能既要又要。
乔应远既然选择了崔清清,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想发火,想骂人,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不值得。
我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盒子。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应该浪费在和乔应远的纠缠上。
「我们分开吧。」
6
说出这话时,我出奇地平静。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面对乔应远。
乔应远愣了一下,看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伸手要来抱我。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有吗?
我看着逐渐趋于归零的倒计时。
我现在的眼神一定让乔应远感到陌生极了。
他的表情混杂着痛苦、内疚、不安。
「没关系的,老婆,你生我气是应该的。
「你就是在说气话对不对?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我不理会他的絮叨,转身向楼下走去。
乔应远跟在我身后,也不敢说太多,只是殷勤地想帮我拿包。
我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其实不想让他跟着我的。
我不想看见他,至少不想死在他面前,一想到我得对着他发表临终感言,就有些怪别扭的。
但我也知道,这时的乔应远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午饭的时候,乔应远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瞟了一眼,果然是崔清清。
他刚想接电话,就看见我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乔应远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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