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25)

英纶吃饱了喝足了,便挑了站内最大的一间屋子作为自己的行馆。是时,天色已近黄昏。也就是说,英纶的一顿午饭,足足吃了有二个时辰。而那老头,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粒米饭。老头伺候好英纶躺下,吞吞吐吐地道:"大人,您先在这儿歇着,卑职腹内空空,实是饥饿难耐,想去找点东西垫肚,不知大人……"英纶醉眼蒙胧地道:"老家伙,着什么急啊?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本大人的有些事情却要马上去办。"老头又饿又累,加上提心吊胆,浑身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了:"大人,您还有什么事要办?"英纶道:"本大人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现在,你该去找几个女人来陪大人玩儿玩儿了。老家伙,听明白了吗?"老头弓下腰身道:"大人,卑职已说过,这漕站内无一个女人……"英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混蛋!你这老家伙是越老越糊涂了。漕站内没有女人,漕站外能没女人吗?"

老头道:"大人,此漕站地处偏僻,站外只是渔村,并无娼妓,娼妓在桃花镇上才有,而桃花镇离此地足有三十里路.…"英纶笑道:"老家伙,我说你是老糊涂了吧?本大人只说叫你找些女人来,并非叫你找什么娼妓。你怎么听不懂本大人的话啊?"

这老头还真是听不懂英纶的话:"大人,恕卑职愚钝。大人叫卑职找女人,又并非什么娼妓,那卑职又如何能找得到女人?"英纶逼视着老头:"老家伙,这附近渔村,莫非一个女人也没有?"老头这下算是听懂了英纶的话了。"大人,您的意思,是在渔村里找女人?"

英纶道:"本大人正是此意。如此看来,你这老家伙也不算是太笨啊!"老头大惊道:"大人,想这渔村之女,不是为人妻子,便是为人之母,这……如何找得?"英纶恬不知耻地道:"在本大人眼里,无论红楼娼妓,还是良家女子,一律都是女人。既是女人,就得找来给本大人玩乐。老家伙,这下明白了吧?"老头下意识地摇着头道:"大人,依卑职愚见,此事万万不可。平日里,站内员工有谁胆敢狎妓,郑站长定然将其革职弩问。若平白无故强行掳奸良家女子,郑站长可是要杀头的啊……"

英纶抬手就给老头一巴掌,差点将老头打瘫在地:"老家伙,你好不识相!你开口闭口什么郑站长,你将本大人又放在哪里?"扭头对英布道,"兄弟,押着这老家伙,到渔村去给大哥找些女人来。要是这老家伙不听话,就拧断他的脖子。"英布一摆头,大狼、二狼走上前来,架住老头的胳膊,将老头拖出屋外。英纶又对英布道:"兄弟,多带些人去,如若哪个渔民不从,就好好地整治。"英布刚要走,英纶又唤住道,"兄弟,多找些女人来,一半胖些的,一半瘦些的。大哥既要尝鲜,就要尝他个全面。"英布道:"大哥敬请放心。兄弟为大哥办事,出过几回差错?"手一挥,领着剩下的八条狼出门而去。

剩着英纶,躺在床上是浮想联翩。想自己在京城为官,虽蒙皇上宠信,但朝中上下,也没有几个大臣能瞧得起自己,虽整日和女人泡在一起倒也自在逍遥,然而京城弹丸之地,却也实在不是他英纶为所欲为的地方,还是奉旨离京四处巡视为妙,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敢拦阻。要是……英纶陷人了无限的遐想之中。他想的是,两个月之后,自己巡视漕运之事完毕,回到京城,再向皇上讨个钦差大臣的身份,到苏州、杭州一带巡视,听说苏杭自古就出美女,自己到了那里,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吗?想到这里,英纶不禁笑出声来,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钦差大臣,真的到了苏杭,真的有如云的绝色女子供自己玩乐。"唉,"英纶叹出一口气来,"这巡漕御史之职太小,只能在漕河周围逞威,对地方官吏竟莫之奈何,而漕河沿线又多偏僻荒凉,若不尽力找些女人乐乐,岂不枉此一行?"

正自言自语着呢,却听屋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英纶喝道:"是谁人在屋外吵闹?"一弁丁跑入答道:"禀大人,有一渔家女子,口口声声要找大人评论。"英纶怒道:"何种女子竟如此大胆,敢找本大人评论。去,把那女子带将进来,本大人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胡说些什么。"顷刻,一端庄稳重的女子走进了这屋子。这女子看上去约摸三十岁左右,腰间系着一条花布兜,显得干净利落。不过英纶看的可不是这些。他看的是她的脸和她的身段。嗯,她的脸圆圆的,红扑扑地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苹果。她的胸鼓突突的,膨胀胀的,像蒸熟了的大馒头。只看到这两点,英纶的体内便燥热起来。他吞了一口唾沫,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道:"本大人问你,你是何人?要找本大人说些什么?"那女子道:"妾身是郑有财之妻李氏。妾身找御史大人,是想问个明白……""哦,"英纶拖长了声音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郑有财的老婆,难怪有如此大胆。"他下了床,走到她的身边。"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找本大人问什么?"李氏不卑不亢地道:"妾身以为,巡漕御史本职司风纪,对奉巡地段,遇有不公不法之事,应列举弹劾,若沿途弁丁夫役有赌博宿娼、借端逗留等事,亦应立即查禁惩处。但御史大人此番前来,却反其道而行之,逼夫役下漕河违禁捕鱼在先,又差手下到渔村强抢民女于后,这一先一后,不知御史大人作何解释?"

英纶"嘿嘿"一声冷笑。"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妇道人家,竟然知晓这么许多东西,想必,定是那郑有财调教有方啊。不过,本大人要告诉你的是,本大人想吃这河中之鱼,所以叫他们下漕河捕鱼,本大人想找几个女人玩玩,所以又叫手下到渔村强抢民女。本大人如此解释,你这个贱人该满意了吧?"

李氏直气得脸色发白、变青:"你……你怎么能这样无耻?"英纶火道:"混账!你这个贱人,怎么敢这样与本大人说话?来啊!将这个没大没小、不守规矩的贱人拿下,听候处置。"立即过来两个弁丁,把李氏捆绑了起来。英纶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阴邪地笑道:"小贱人,你如此冒犯本官,是要得到报应的。"李氏毫无惧色道:"你如此残害百姓,得到报应的一定是你!"英纶对一弁丁道:"找些东西将这贱人的嘴堵起来,本大人不想听她言语。"

正说着话,英布一步跨了进来。英纶急问道:"兄弟,事情办得如何?"英布抹了抹额上的滚滚汗珠。这三月的天气,他如何来得这么多汗水?"大哥,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大大小小,胖胖瘦瘦,一共找得十五个女人。"英纶忙道:"那些女人现在何处?"英布道:"她们此刻就在屋外。"果然,屋外传来一声声啼哭。英纶道:"速速将这些女人带进来,大哥要逐一审视挑拣。"英布应诺一声,一拍巴掌,大狼率先走了进来。大狼的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拴着十五个女人。十五个女人几乎个个含泪地被强行拉进了屋里。

英纶一见,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好,好,这些女人果然胖的胖,瘦的瘦,一应俱全。本大人今晚就要好好地品尝一下这渔家女人的风味。"英纶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那十五个女子的相貌和身段,咂咂言道:"兄弟,这十五个女人,大哥我看了都很喜欢。你适才为何不多找些女人来?"英布道:"大哥有所不知,这渔村内外,兄弟我找了个遍,有些姿色的,都带到这儿来了。剩下的,全是丑陋不堪的女人……"英纶点点头,终于从那十五个女人当中挑拣出两胖两瘦四个女人。

英布斜了一眼捆在墙角的李氏:"大哥,这女人是谁?如何会呆在这里?"英纶道:"她是郑有财之妻,主动送上门来。大哥见她姿色不错,便将她留下来一并享用。"英布道:"这事当真有趣。日后那郑有财得知,心里恐怕不会好受呢。"英纶道:"兄弟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只要是女人,大哥我能玩就玩,从不管她是谁。"英布道"大所言极是。这些女人,生下来不就是供大哥玩乐的吗?她们能得到大哥的赏识,当真是三生有幸呢。"英纶笑道:"兄弟不必再啰嗦下去,你且带你的弟兄找地方乐去,大哥我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英布连忙刹住口,领着十条狼像拖牲口一般各自拖着一个女人到别处去了。一时间,这漕站的夜空中,飘荡出一声又一声女人的凄厉的哭叫声。

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英纶和李氏等五个女子了。五个女人的手都被反绑着,且连结在一条粗绳子上,绳子的两端已被牢牢固定。就是说,这五个女人怎么跑也跑不出英纶的魔爪了。此刻,英纶的脸上堆满了淫荡,抽出腰间的那把从不离身的小刀,来到李氏的面前,奸笑道:"小贱人,你冒犯本官威严,本官可就对你不客气了。"李氏怒羞难当,直想破口大骂,却因口中被堵,也只能发出模糊的"唔唔"声。英纶道:"别急,小贱人,虽然你对本官不敬,但本官也不想惩罚你。相反,本官还要给你快乐,让你如醉如痴地享乐一番。如何?"李氏遇此羞辱,也只能闭目流泪。她万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人来做什么巡漕御史。莫非,当今圣上的眼瞎了吗?不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家伙在这里造孽?

英纶挨个地将那四个女子糟蹋了一遍。一时间,屋子里哭声震天。心满意足的英纶抬手给了一个女人一耳光:"哭什么?嚎丧啊?你爹还没死呢,有什么好哭的?"他亮出明晃晃的刀子道:"谁敢他妈的再哭,老子就将她的心肝挖出来喂狗!"英纶这句话,就活脱脱地是土匪口吻了。在土匪的面前,谁还敢作声?吓得那四个女人顿时闭了口。英纶望着她们道:"本大人对你们的表现不甚满意。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待本大人下次再和你们玩,你们就会有经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大人对你们的身体还是比较满意的。胖有胖的滋味,瘦有瘦的味道。而你呢,"他走到李氏跟前,托起她的下巴,"不胖不瘦,正好!"

第二天早晨,英纶醒来,对走进屋内的英布道:"兄弟,将所有女人都关押起来,好生看管。大哥在此逗留期间,要好好地玩玩她们。"正要找那书记老头索要早饭,却见那老头急急地奔了过来。一夜之间,这老头好像苍老了许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英纶差点没认出他来:"老家伙,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找本大人何事?"老头有气无力地道:"大人,卑职的站长回来了。""哦?"英纶一听即刻来了精神,"那郑有财回来了?本大人正要找他呢。"迈开大步,领着英布及十条狼向屋外走去。宽阔的漕河上风平浪静,河水正静静地流淌着,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这漕站内昨夜里发生的事情。

英纶瞥了漕河一眼,问那老头道:"老家伙,那郑有财在哪儿?"老头用手指了指河面道:"郑站长在那只小船上。"果然,有一只小船正顺流向这里徐徐驶来。驶近了,才发觉那小船并不太小,足足有十好几米长,且船身装饰得也很考究。英纶望着那船道:"好你个郑有财,倒会享受,乘船在漕河里飘荡。哼,呆会儿,本大人就要让你真正地享受一番了。"

船靠河岸,从船上走下来两个人。英纶不认识谁是郑有财,对英布道:"兄弟,叫那郑有财下跪。"英布扯开嗓门道:"郑有财听着,御史大人巡漕到此,还不敢快下跪叩拜?"那两人之中的一个即刻跪下道:"卑职郑有财,给御史大人请安。"英纶看了郑有财一眼。郑有财身躯高大魁梧,像是个北方大汉。英纶一步一步地踱到郑有财跟前,猛然喝道:"大胆郑有财,你知罪吗?"郑有财一愣:"御史大人,卑职何罪之有?"英纶哼道:"你所犯何罪,当自己清楚,还敢跟本大人装糊涂?"郑有财道:"下官委实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英纶道:"好,你既不知,那本大人就来告诉你。第一,你玩忽职守,私自外出,本大人前来,你不曾迎接,这藐视王法之事,该当何罪?第二,你故作正人君子,下令漕站内不得容纳女人,而自己却将妻子藏在渔村之中,供自己享乐,这欺下瞒上之事,又该当何罪?"英纶一气道出郑有财的两大罪状,对他这么一个从不动用脑筋干正事的人来说,却也是实在难得。郑有财再拜道:"请大人息怒,容在下解释。御史大人离京前往河南,理应循漕河沿路巡视。卑职计算了一下,大人要巡视至此,最早也得是后天中午。但不知大人为何径自至此?故而卑职未曾布置迎接事宜。"

郑有财的这番话却也是实情。巡漕御史的任务就是沿着自己所巡漕段,一个漕站一个漕站地巡视。但英纶觉得那样做太过辛苦,且一般的漕站都很偏僻,连女人的影子都见不到,所以英纶就带人直奔这河南境内最大的漕站阎王埠,也算是完成了圣上所赋予他的神圣任务。郑有财接着道:"大人,您对卑职下令漕站内不准容留女人恐有所不知。卑职这里所说的女人,是指从桃花镇等地游弋而来的娼妓。漕站内弁丁夫役,若狎妓嫖娼,那就是犯法。犯法之事,卑职绝不允许发生。至于卑职的妻子住在渔村之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独是卑职,漕站内许多人等家小,都住在渔村之中。卑职以为,做完公务后回家享享天伦之乐,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知大人以为如何?"郑有财一番话,说得英纶无以答对。

既然无以答对,英纶也就不去动脑子想了:"好你个郑有财,不思悔改在先,又巧言狡辩于后,本大人所举你条条罪状,证据确凿,怎容你无端抵赖?你数罪并罚,当从重从快惩处。来人啊,将这刁滑的站长郑有财拿下,大刑伺候!"话音甫落,早窜过去几条狼,将跪在地下的郑有财结结实实地捆翻在地。他们捆人动作的娴熟和快捷,就是那些牢房中专干此业的狱丁们,也只能望尘莫及。这边刚刚捆绑妥当,那边的英布就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皮鞭。这可不是一般的皮鞭,这是英布专为英纶惩罚别人而特制的一条鞭子。鞭身短而粗,鞭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刺钉。一鞭抽下去,不是皮开肉绽,便是血肉横飞。英布用这条鞭子打人似乎打上了瘾,若是连着几天不干这事,他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在英布高举着皮鞭正要往下抽打的当口,一个人高声叫道:"御史大人,且慢动手!"

英纶一怔,此时此地,还有谁敢大胆拦阻?定睛这么一看,却是那个跟郑有财一同下船的老头。英纶双眼一瞪,冲着那走过来的老头道:"呔!你这老头子是何等样人?竟敢干预本大人之事。"那老头向着英纶一拱手,微微笑道:"御史大人在上,河南巡抚清安泰这厢有礼了。"

原来,这老头便是那首劾钦差大臣广兴的清安泰。可惜的是,广兴一事闹得满朝风言风语,闹得嘉庆寝食难安,却对英纶几乎毫无触动。英纶对广兴一案根本就漠不关心,当然也就知之甚少。要不然,在这个清安泰的面前,他多少还是应该有所顾忌的。不过,英纶却也知道,对方既是一省巡抚,那自己在面子上也要说得过去。所以,他也冲着清安泰一抱拳道:"原来是巡抚大人。失敬,失敬。但不知大人唤住本官,所欲何为?"英纶的话说得不冷不热,清安泰倒没有在意:"御史大人如此客气,下官愧不敢当。只是这郑有财与下官私交甚深,下官实不敢相信他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还望御史大人详加查问才是。"英纶一听很是不高兴:"巡抚大人,这郑有财所作所为,本官早已查实清楚,真可谓是铁证如山,断难翻改的。本官禀承圣上旨意,依据王法对人犯郑有财进行刑问,巡抚大人又何必要干涉呢?莫不是大人因为与人犯私交甚深,想替人犯推卸责任、开脱罪过?"

英纶这段话,听起来似乎不无道理。清安泰道:"御史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郑有财果真犯了弥天大罪,即使他是在下的亲兄胞弟,在下也断然不会为之开脱。只是,郑有财适才对大人所言,下官听来,确也有很多道理。大人为何不广加讯问、查证清楚,就欲动用刑具伺候?"英纶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照巡抚人看来,本官是滥用刑法、草率从事了?"清安泰道:"下官没有这么说。下官只是希望大人能将事情问个明白之后,再动用刑法也不迟。"

英纶不想再同清安泰耗下去了,耗来耗去的,英纶觉得毫无意思。于是,他冷冷地对清安泰言道:"巡抚大人,本官是在行使巡漕御史的职权,还请你不要插手为好。"清安泰道:"大人代天子巡漕,下官怎敢插手?然而不问青红皂白便欲以刑具逼供,终也是不妥吧?"英纶道:"妥与不妥,这是本御史之事,与你河南巡抚何干?本御史以为,你刚才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为妙。"英布等人一起轻笑起来。清安泰正色道:"御史大人,你如此不听忠告,一意孤行,难道不有负于皇上的厚望吗?"英纶终于怒道:"清安泰,本御史如何,自有皇上明察,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巡抚在这里说三道四。你若识相,就赶快走人。如若不然,别怪本御史对你不客气。"清安泰气得浑身颤抖:"你……你意欲何为?"英纶撇了撇嘴道:"你问我意欲何为?本御史老实告诉你,你若还在这里指手画脚,本御史就一并将你刑法伺候。老匹夫,你相信吗?"这一声"老匹夫"叫得清安泰七窍冒烟,满朝文武,甚至包括皇上,也都没有这么叫过他。清安泰气白了脸面,气红了眼珠,道了声"你终将会自食其果的"便拂袖而去。

英纶望着清安泰的背影,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不知好歹的老匹夫,若惹得我性起,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殊不知,正是这个清安泰,在英纶离开河南之后,将英纶在河南的所作所为查证个一清二楚,然后写成奏章,飞马进京交予鄂罗哩,鄂罗哩又联络了一些朝廷重臣,在奏章上签了字,联名弹劾英纶。当然,那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

而当时,在清安泰走了之后,英纶便把歹毒的目光罩准郑有财:"罪犯郑有财,你知罪吗?如果你承认有罪,并求我饶恕你,本大人也许会让你免受皮肉之苦。"郑有财不愧为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朝着英纶吐了一口唾沫道:"呸!我郑有财堂堂正正做人为官,何罪之有?叫我认罪,办不到。若取我性命,尽管拿去。"英纶"哟"了一声道:"还真看不出来,你郑有财的口气怪硬的,只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否也有你的口气那么硬。"他走近郑有财,踢了踢郑有财的身子道,"听你话中的意思,你想死是不是?那容易,本大人以为,世上什么事都难,就是想死容易。跳崖啦,钻水啦,上吊啦,等等,去死的法子简直太多了。不过,你郑有财现在想死却不是那么容易,本大人还没拿你开心呢你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招招手,将英布招至跟前道:"兄弟,我见你打人,一般只抽五鞭,是不是?"英布自得地道:"大哥,哪需要五鞭?一般的人,只抽三鞭就足够了。"英纶道:"兄弟,依你看来,这郑有财能禁得住几鞭?"英布瞟了瞟捆翻在地上的郑有财:"这家伙看起来挺壮实的,只恐要抽完五鞭才行。"英纶道:"依大哥看来,你即是抽完五鞭,郑有财也不会怎么样,只恐怕,你要抽到十鞭才行。"英布道:"大哥,这怎么可能呢?我抽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抽过十鞭。"英纶道:"兄弟如若不信,大哥与你打个赌如何?"英布道:"赌就赌。我就不信他能经得住十鞭。"英纶道:"兄弟,我们赌什么呢?"英布道:"一切但凭大哥吩咐!"英纶道:"好。大哥若是输了,大哥那几个女人就全让给你玩。兄弟若是输了,今晚就不要玩女人了,好不好?"英布答道:"大哥说这样,那就这样。"

英纶笑着,退开几步。英布抓过郑有财,三把两把,将郑有财的衣服撕去,然后,抡起皮鞭,照准了郑有财的脊背,"嗖"地就抽了下去。只这一鞭就将郑有财抽得从地上弹跳起来。再看皮鞭之上,已然是血肉斑斑。这布满钉刺的皮鞭抽打在人的肌肤上,该有多么大的巨痛?郑有财真是个硬汉,硬是没叫出声音。英布有些愣住了。他这皮鞭也不知抽过多少人了,一鞭下去,准保会伴着一声惨叫。他抽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例外。难道,这郑有财的身躯,不是肉做的?英布暗骂了一声"他妈的",又举起了右胳臂,将皮鞭狠狠地抽在了郑有财的前胸上。皮鞭飞处,带起一片血肉。然而,英布依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声音。英布着实有些心慌,看看英纶,英纶正似乎含蓄地笑着。英布想,看来这郑有财真是他妈的铁骨头,要是我输了,今晚就没有女人可玩了。他喘了一口大气,重新举起鞭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劈头盖脸地一连抽了郑有财三鞭。抽完之后,再看郑有财,已然是血肉模糊。然而,郑有财并没有昏死过去,正睁着一双滴血的大眼,瞪着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英布心里不觉有些发虚,右手也颤抖起来。英纶一旁叫道:"兄弟,继续抽啊!还有五鞭呢。"英纶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听得英布很不自在。英布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好!我抽!我就不信这个邪!"用尽全身的所有力气,将皮鞭重重地在郑有财的身上,一边打一边还声嘶力竭地叫道:"一……二……三……"五鞭抽过之后,英布踉踉跄跄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想而知,英布在抽打郑有财的时候,用了多少的力气啊。突地,英布笑了起来:"大哥,你输了,我赢了,你那些女人都归我了……"原来,浑身血淋淋的郑有财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英布陡长精神,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窜到英纶的边上:"大哥,你说话可要算数哦……你那些女人,今晚要给我玩儿了……"谁知英纶却不紧不慢地道:"兄弟,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大哥输了,大哥是决不反悔的。然而事实上,却是兄弟你输了……"英布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

英布说不下去了。那边,郑有财正一点一点地昂起头来,怒视着他们。英布惊道:"大哥,莫非这郑有财不是人?什么人能禁得住我这十鞭?"英纶哈哈笑道:"兄弟,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这郑有财怎么会不是个人?他当然是个人,但他只是一个贱人。贱人嘛,当然就长着一副贱骨头,而贱骨头却是不怕打的。兄弟,你抽了他十鞭,他连吭都不吭一声,是不是?不过,虽然他生就了一副贱骨头,但本大人却有办法让他开口,而且,还能让他求我。兄弟,你信不信大哥我有这份能耐?"没听到英布的回话,英纶有些奇怪。低头一看,英布正蹲在地上唉声叹气呢。英纶问道:"兄弟,你这是何故?"英布哭丧着脸道:"大哥,适才与你打赌,兄弟我输了,而这么一输,我今晚就不能玩女人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兄弟不会对大哥耍赖的。可整个晚上没有女人玩,叫兄弟我可怎么过啊……"英纶笑道:"兄弟,瞧你这份出息。大哥只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兄弟又何必当真?""真的?"英布旋却化悲为喜,纵起身子道,"大哥不会是骗我的吧?"英纶道:"大哥何曾骗过你?真是没出息到家了。"英布连连道:"没骗就好,没骗就好。哎,大哥,你刚才好像是说,你有办法让这家伙开口,并还能让这家伙求你,是不是……"英纶踌躇地道:"大哥正是此意。兄弟你这回相信了吗?"英布即刻道:"相信,完全相信。从今往后,大哥

就是说放一个屁也能叫人栽跟头,兄弟我也绝对的相信。但不知,大哥会用什么办法对付这家伙?"英纶没有回答英布,而是冲着大狼、二狼道:"汝等二人,速去将那贱人李氏带到此处。"

很快,两条狼便将那个李氏拖到了英纶的跟前。说是拖,乃因为原本端庄利落的李氏,经英纶一夜摧残,行走已是十分的困难。英纶乜了李氏一眼,对着那正怒目相向的郑有财道:"站长大人,看清楚了吗?这个女人,便是你的妻子李氏。"郑有财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见到妻子这副模样,他那愤怒的目光中顷刻间便融入了巨大的痛苦。英纶邪笑道:"郑有财,像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却被你这样的家伙独自占有,实在是不公平。本来吗,漂亮的女人就是供所有的男人享乐的。所以,本大人昨晚上就将她好好地享受了一下,感觉还真的不错。现在,本大人决定,将这个漂亮的女人,也就是你的妻子李氏,赏给我手下的弟兄们玩玩。但不知站长大意下如何?"

如果,此时的郑有财还能够站起来,他是会不顾一切地冲向英纶拼命的。然而,他不仅不能站起来,手脚也被牢牢地缚住,且还有几条狼在盯着他。英纶笑道:"既然站长大人不言不语,那也就算是默认了。对站长大人的这种奉献精神,本御史着实钦佩。也罢,恭敬不如从命。既然站长大人如此慷慨大度,本官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客气了。"转向大狼等人道:"你们还等什么?"大狼等心领神会,立即按大小顺序排好,大狼第一,十狼排在最后。看来,像这种厚颜无耻地集体轮奸一个女人的勾当,他们已干了不止一次了。

漕站内的许多人都垂下了头,就连英纶带来的那些弁丁们,也有许多个扭过头去。而郑有财,见大狼扑向李氏,撕扯她的衣服时,也不得不开口叫道:"不……不……"英纶见状,止住大狼道:"且慢。站长大人似乎有话要说。"郑有财痛苦地一点点地爬向英纶:"御史大人,不要对她这样……"英纶笑道:"站长大人的吩咐,本官终还是要听的。但不知,你可认罪乎?"郑有财看着李,眼泪刷刷刷地流了出来。这眼泪,是愤怒?是痛苦?还是因为自己竟然保护不了妻子而自责?郑有财低下头去:"御史大人,我……认罪……"

英纶道:"早这样,怎会有皮肉之苦?俗话说,识时务者乃为俊杰。你先前不识时务,也怪不得本大人。现在你识时务了,本大人以为也还不算太晚。来,你爬过来,一点点地爬过来,向本大人哀求,哀求本大人放了你的妻子……"郑有财又看了妻子一眼,然后真的一步步地向英纶爬去。

突地,谁也没有想到,原先步履维艰的李氏,猛地站起身来,以惊人的速度,一下子跑到了漕河的边上,站立不动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跟着她跑去。她回过身来,大声对丈夫道:"有财,做人不能低头。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向一个畜牲乞求?妾身之清白,已让那个畜牲玷污,早就抱有一死之心,你又何必为了妾身而折腰?有财,妾身这就走了……妾身对不起你。

如果真有来世,那我们来世再相聚吧……"言罢,她纵身一跃,便投入那宽大的漕河之中。漕河水只现出一个波浪,旋即就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似乎,它只知道不停地一直往前流淌,人间的一切辛酸和所有悲伤,都不能对它有所触动,顶多,它会涌起一朵浪花,转瞬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英布怒道:"真是他妈的,竟让这个贱女人跑了……"英纶叹道:"可惜呀,这些贱骨头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殊不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不过也好,她这么跳下河去,那河中的鱼儿可就要因此而肥嫩三分了……"又悲天悯人般地对英布道,"兄弟,那贱人一死,这郑有财恐怕也就不想活了。俗语道,帮人帮到底。与其让郑有财活在世上受罪,还不如帮他一把,叫他去和他的妻子相会。兄弟以为如何?"英布道:"大哥所言甚是。像郑有财这样的贱骨头,本就不该活在世上。"挥挥手,招过来几条狼。几条狼也不用再交待,有的拽腿,有的扯胳膊,将郑有财抬起,走到漕河边,"扑通"一声,便把郑有财扔到河里去了。河水依旧旋了个圈,然后又一切如故。

顷刻间连着消失了两个人,英纶似乎多少有点伤感。他对英布道:"兄弟,这里已经没什么看头了。为兄经过这一折腾,肚中实在饿得紧,还是去吃早饭吧。"瞥见那书记老头正呆呆地站在人群中,目光凝视着河面,英纶很是不高兴:"喂,老家伙,发什么愣啦?你过来,本大人有话对你说。"老头拖着异常沉重的双腿,挪到英纶的身边:"大……人,找卑职何事?"英纶见老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嗤笑道:"老家伙,你这么大年纪了,莫非从未看过死人?"老头重复道:"大人,找卑职何事?"英纶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老实伙,是好事!古人云,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现在,那郑有财找他老婆去了,这漕站内便没有了站长。本御史现在郑重宣布,委任你为该漕站的站长。老家伙,现在该高兴了吧?"老头吞吞吐吐地道:"大人,卑职年迈,已是风烛之年,站长一职,卑职实不敢当……"

"混蛋!"英纶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把抽向老头的巴掌收回,"老家伙,你可得放明点。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乖乖地做这里的站长,另一条路就是你马上去找你原来的站长。"老头无奈,只得点了下头,点过头之后,他又偷地看了河面一眼。那河面之上,仍旧风平浪静,一派怡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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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29

标签:嘉庆   安泰   卑职   漕河   御史   渔村   老头   皇帝   大哥   大人   兄弟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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