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 对摄影人的震撼

2024年2月15日，Open AI（美国开放人工智能研究中心）发布了首个文生视频模型Sora，你用文字描述一个场景，它就能凭空生成一段足以乱真的视频。

Open AI发布的Sora视频截图

Open AI发布的Sora视频截图

Open AI发布的Sora视频截图

从样片看，背景丰富，画面生动，人物、动物的特写，纤毫毕现，具有电影级的视觉效果。那质感的逼真，那动感的流畅，看得我目瞪口呆。

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我第一次接触Photoshop的时候。

一

我1976年接触到了照相机，同时开始了暗房技术的自学，并沉迷其中，乐此不疲，那时候我还在上中学。虽然大学期间所学专业和摄影无关，但是毕业之后，摄影却在我的采编工作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再后来，我应聘到高校任教，主教的课程也都是摄影类的，直至退休。

实际上，我就是一个摄影人。靠摄影吃饭的人，看了Sora生成的视频被震惊到目瞪口呆，这个您能理解了吧。

我经历了科技进步对摄影的各种冲击和影响，也目睹了这个行业的迭代更新。而Sora的横空出世，对摄影及其延伸行业的冲击，那可不仅仅是迭代更新那么简单，而是要取而代之的架势了。

我还清晰地记得，数码新闻照片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整个新闻摄影业界的反应，就四个字：不屑一顾。

那是1988年汉城奥运会期间，日本报纸上刊登了数码相机拍摄的照片，内容虽然是奥运会上的体育项目，但是那则新闻却不是体育新闻，而是地地道道的科技新闻，大概就像Open AI这次的Sora发布。

不同的是，那次的反响平平。因为，那张数码照片的质量太差，有点像尼埃普斯1826年拍摄的《窗外的景色》，模模糊糊，影影绰绰，没有实用价值。当时，柯达胶卷的成像质量已经无人匹敌，谁会用模糊的数码照片呢？

没有想到的是，14年之后，2002年，索尼717的像素就已经达到了500万，我就开始用这款数码相机拍摄企业宣传画册了。

数码相机对摄影的冲击是迭代更新。对摄影人来说，就是换一套摄影器材，冲击并不算大。但是，对相邻的行业比如感光材料业，那就是灭顶之灾了。生产胶卷、生产相纸，以及生产暗房设备的企业，在随后不长时间内，大多陆续倒闭。

二

我学摄影是既没有老师，也没有师傅的，全凭自己琢磨。

那时候，摄影行当分工很细，摄影师只管前期拍照，暗房技师管后期冲洗胶卷、印放照片。照片的最终效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暗房技师的水平。暗房技师还有考级，高级暗房技师在行内备受尊敬。

我自学摄影之初，就沉迷于暗房技术，常常在暗房里一干就是几个通宵，除了吃饭上厕所不出暗房门，感觉暗房技艺永远也学不完。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已经把自己锻炼成了一个很不错的暗房技师了，不敢说暗房技术炉火纯青，起码常用技术已是滚瓜烂熟了，并以此为荣，沾沾自喜。

就在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接触到了Photoshop，在报社的印刷厂排版车间。

那时候，我们的报纸正在尝试由拣字拼版向电子排版转型；报纸上的照片也由锌板制版向数字扫描转变，我经常跑印刷厂排版车间去盯版。

排版车间的电脑上就安装了Photoshop软件，纸质照片经过扫描变成数字文件存入电脑，再用Photoshop调出来调整加工，使其符合胶版印刷的技术要求。

那天，我看到小青年们正在用Photoshop调整照片的反差。这原本是要在暗房用不同标号的放大纸才能实现的效果，在Photoshop上给个参数，一点确定，瞬间就完成了，居然不用暗房，这让我大为震惊。

我对Photoshop充满了好奇，就在小青年的指点下亲自上手操作了一番。

那时候，我正在练习制作浮雕效果照片的暗房技术，需要中途曝光，反复实验，但是成功率一直不是很高，效果也一直不是很好。在Photoshop上，居然有制作浮雕效果的选项，点开之后给个参数，瞬间就实现出来完美的浮雕效果，远比暗房里做的好得多。

这简直让我感到崩溃：几十年练就的暗房技术，在Photoshop面前瞬间就变得一文不值、啥也不是了。那种失落，那种沮丧，简直无以言表。

我被Photoshop惊得目瞪口呆，晚饭都没有吃，算是对我的暗房技术极不情愿的诀别和哀悼吧。

随后，很快，暗房技师这个曾经备受尊重的工种，悄然退出历史舞台，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三

Sora冲击到的远不止影视行业，Open AI官方并没有把Sora单纯命名为“视频模型”，而是称其为“世界模拟器”。也就是说，它会作用于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还有哪些行业是人工智能不能涉足的呢？

Sora对教育的冲击更大。几个月后，考生们就要填写高考志愿了，会倍感纠结。有些前几年还很热门的专业，也将面临生源不足的尴尬。

四

国内的各个大学已经休完寒假，正在陆续开学。

面对Sora的冲击，与影视摄影相关的课程，在教学内容上该怎样调整？这是个问题。

摄影摄像，最终比的不是技术，而是想法，是创意，是逻辑，是镜头语言。这才是大学摄影课应该重点关注的内容。

Sora，只是一种工具。同样的工具在不同的匠人手里，会生成不同效果的作品。就如同人人都在用手机拍照，又有多少照片成为了艺术作品呢？

当人人都能“文字转视频”的时候，语言的表达能力和艺术的审美能力就是决定高低的关键。

对学生们来说，有空多学学英语，多学学语文，多逛逛美术馆、博物馆、展览馆，多接触大自然，多深入生活……多出去拍拍照片。天长日久，你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