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我开始没想通，后来也慢慢想通了。比如网红直播，和当年卖艺大概一个原理：大伙看个热闹，时不时扔俩钱。形式也可以多样——唱戏唱大鼓、说书说相声、练武术把式，人能干，猴也能，猴不听话，人就用鞭子抽，有人看着可怜，钱就扔得多，都是提前编好的剧本，还有的耍上一阵刀枪，接着取出金创药或大力丸，现场带货。当然，还有专业带货的，边说边表演，菜刀多么快，案板多么结实，只要看一会儿，就忍不住买上一套，回家剁肉剁着手指头。

不过，这种古早的“直播”由于现场人流有限，是很难发大财的。直到这几年，互联网才解决了这一难题，刷刷手机，成千上万的人都可以进直播间，因此产生了巨大的收益。所以，没有名声的人，想通过直播出名，稍有点名声的人，想通过直播变现，有了名声的人，也不忘通过直播刷刷热度，做些宣传，多挣点钱，都无可厚非。

但有一点，我仍想不通。

名声不光有大小，也分好坏，有些名声坏掉的人，竟然也要去直播。直播间里有一多半留言在骂的，反而越骂越播。

更有甚者，有些原本就是因为坏名声才有了名声的人，也惦记着直播。比如太古里的女主角，和男领导牵手被街拍后，一夜成名，顶着这种“社死”的名声，依然有勇气拿着手机对准自己，和网友分享怎么能变得更美，真让人感慨其心理素质绝非一般。（《所以牵了你的手，没有岁月可回头》）

最近更有甚者，上海某女教师因和未成年学生的聊天纪录被曝光，如何追究她包括曝光者的法律责任尚未明确，就有一大堆冒充她的账号开始直播，实在让人不可思议，用《功夫》里冯小刚的咆哮：“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而且，冒充上海某女教师这些账号，据说直播间都很热闹，有的收到不少打赏，还有的迅速涨粉几万。

就算爱吃瓜是人的本性，现在也太不忌口，不管大瓜小瓜，好瓜坏瓜，臭瓜烂瓜。甚至是假瓜，也像傻瓜一样吃的津津有味。难怪那些为瓜而生的账号会说，为了接住这泼天的富贵，也是拼了。

但，所谓泼天的富贵，真的可以这么接，或者说，这么抢吗？

我搜了一下，泼天的富贵，网上并没有注明出处。但在我记忆中，应该来自《水浒传》中的智取生辰纲，那套富贵，晁盖等人是用抢劫的形式来实现的，尽管抢的也是不义之财，但也属于黑吃黑，所以，泼天的富贵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词，就像为了流量不顾一切的网红，只不过是为了熏天的利益，丧失底线而已。《管子·权修》中说：“民知礼义廉耻而生财、取财有道，则国家和谐有序。”反之，对整个社会都是危害。

突然想起小时候，为了起到震慑作用，处决死刑犯的时候，有时会先押着犯人游街，然后再拉到刑场枪毙。这一路，跟着看的人特别多，很多人都等着看最后怎么枪毙人，尽管刑场通常比较远，也相对隐蔽，但很多人都不放弃，骑着自行车狂追，警车都甩不掉。如果那时能够开直播，法律不管的话，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拿着一部手机，去直播枪毙犯人的过程。同样，为了能够开更多的直播，还一定会有人假装犯人被枪毙，倒在血泊的特效中，倒在泼天的富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