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巨型货轮同行时有多危险？英国拖船在短短几秒内被拽翻

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夜晚，两艘拖船正拉着一艘货轮在河中逆流而上，可前方的拖船却毫无预警的沉没了。调查员始终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直到拖船被打捞上来后才真相大白，谁也没想到一艘船会在短短几秒就沉入了河底。

沉没的幻影号拖船

这就是发生在英国的幻影号拖船沉没事故，现在我们就一起来回顾一下事件的经过。

克莱德河是苏格兰的一条繁忙的海上动脉，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船在这条狭窄的河里穿梭。而现在的远洋货轮越来越大，在河流中时可操作性也比较差，所以通常都需要拖船帮助。

苏格兰克莱德河连通大海

河上出现最多的拖船

2007年12月19日，三艘拖船刚接到一个任务，要将一艘叫红茉莉号的货轮拖到格拉斯格去。这艘船运送的是一批动物饲料，它也是近20年来克莱德河上出现过的最大船只，三艘拖船在它面前显得非常渺小。

红茉莉号货轮

接到任务的三艘拖船

下午刚过5点，幻影号拖船将拖绳系在货轮上，在之后的航行中，它将在最前方拖着货轮沿河逆流而上。

第二艘拖船叫勇士3号，它挂在船尾以作刹车使用。

三艘拖船在行驶中的排位

第三艘拖船叫马莱格号，它在侧边与货轮并行主要负责监视，或者哪艘拖船出问题后随时介入。

三艘拖船相对于货轮的位置

开始阶段一切正常，幻影号拖着身后的巨无霸稳稳地往前行进。幻影号拖船上共有四人，分别为驾驶舱内的船长、二副、甲板上的一名操作员、及船舱内的一位工程师。

拖船和货轮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在这条河里行进时必须非常小心，尤其是一段32公里长的狭窄区域，在那里货轮无法掉头，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搁浅，那样就会造成整条河道交通堵塞。

拖船与货轮的行进路线

除此之外，因为潮汐的原因这种大型货轮可通行的时间也非常有限，所以拖船的压力很大，在保证平稳通过的同时速度也要快，否则等退潮时货轮也会搁浅。

克莱德河上的潮汐变化

当夜幕降临时他们已经航行了差不多一半路程，这时他们面临着第一个重大挑战。顿巴顿镇附近有一个弯道，而货轮太高拖船又太近，所以货轮上的人只能看见前方拖船的桅杆尖，通过弯道时货轮和拖船都必须十分小心。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出现大片浓雾。河面上的能见度骤降，货轮上的人这时连拖船的桅杆也看不到了，他们的命运全掌握在幻影号船长的手里。

克莱德河突然出现大片浓雾

为了安全起见，货船上的领航员决定让并行的马莱格号拖船到前方帮忙侦察。于是马莱格号就加速向上游驶去，可外面的能见度这时只有十几米，马莱格号拖船什么也看不清。

为了避开左前方的一个混凝土墩子，货轮只得打开船上的雷达系统辅助，领航员根据雷达上的图像指挥着前方的幻影号拖船向右舷拖拽。

货轮需要小心避开弯道处的混凝土墩子

但领航员发现幻影号往右拉的角度有点大，如果不及时修正货轮很有可能搁浅，于是他就用无线电让幻影号减小角度。

但幻影号拖船这时却突然出现一阵晃动，接着船长大喊我们搁浅了，货轮的雷达也显示幻影号正停在右侧岸边一动不动。

雷达上显示前方的幻影号拖船在岸边搁浅

而货轮因为惯性还在往前行驶着，领航员就让幻影号赶快断开牵引绳，否则货轮很有可能把他们拽翻，幻影号上的二副立刻按下牵引绳的断开按钮。

同时货轮也利用引擎全速后退刹车，船尾的拖船也努力向后拖住货轮。可这种货轮吨位实在太大，尽管他们拼尽全力刹车，但等船停下时也花费了1分钟左右。而前方的幻影号拖船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应。

只剩后方拖船帮助货轮调整方向

因为河道狭窄后面的船只又比较多，所以货轮不能在那里过多停留，他们必须继续往前行进。在尾部拖船的帮助下货轮成功调整好方向，然后依靠自身动力慢慢的往前行进，最终成功到达码头。

红茉莉号货轮成功抵达码头

另一边其他船只正在寻找失联的幻影号，而外面的能见度依然很低，大家拿着手电筒在水面上仔细搜寻。突然，他们看到了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只见一个人正抱着一根导航杆瑟瑟发抖，当时正值寒冷的冬季可他全身已经湿透，所以整个人被冻得说不出话来。

搜救人员在河面上发现了一名幸存者

众人赶快把他救上船，原来他就是幻影号的二副。等稍微暖和点后他开口说，幻影号拖船已经沉没，除他外的其他三人已经随船沉入了河底。

等天亮后大家开始沿河搜寻，几天后幻影号上另外三人都被找到，只是无一人幸存。拖船在靠近岸边的地方翻着，英国海事事故调查局负责本次事故的调查。

幻影号拖船沉没的画面

他们找到幸存者布莱恩询问，布莱恩说，幻影号搁浅后他就按下了断开拖绳的按钮，但之后拖船却突然向一边倾斜，船长让大家赶快出去，于是靠近门口的布莱恩就拼命往外冲，在船翻之前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人没有来得及逃出来。布莱恩游了一会儿发现一个导航杆，于是就爬上去死死的抱住。

布莱恩的描述中并没有出现太多线索，所以调查员这时仍然一头雾水，这时媒体纷纷猜测，这是浓雾中货轮不小心撞翻了拖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当时河面上的能见度很差，历史上也多次发生过这样的事故。

媒体猜测货轮撞翻了幻影号拖船

可调查员分析了两艘船的移动轨迹发现，货轮与拖船之间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货轮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碰撞痕迹，所以这起事故不可能是碰撞导致的。

于是调查员就派出打捞潜水员下河查看，可因为河面下的水流湍急，潜水员刚下去就被冲到了下游。于是他们就等潮汐变化的节点再次尝试，这次虽然下潜成功了，可河里的水却非常浑浊，潜水员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无奈之下，潜水员只得利用触摸的方式来检查沉船，所以这次观察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水里的能见度非常差

潜水的目的主要是确认船身是否受损，因为除了货轮碰撞的可能外，河两岸还有不少潜在危险。比如用来滑动船只的巨大坡道，不管是在宽阔的河道还是狭窄的区域都有很多。这些坡道深入河内，而且两边都是坚固的波纹混凝土基层。前面大家知道拖船在岸边搁浅了，那它会不会是因为碰到了这些混凝土墩子呢？

克莱德河两岸的让船下水的坡道很多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潜水员多次下潜通过触摸的形式检查船身。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船体损坏的证据，却发现主甲板的水密门是开着的。这相当不寻常，因为拖船的主甲板非常接近水面，导致海浪和海水很容易涌上主甲板。如果水密门没有关闭，那么海水就很有可能通过这里进入引擎室，然后导致船身失去稳定性，严重时甚至会让船只沉没。

幻影号拖船开启的水密门

拖船的主甲板离水面很近

为了尽快查明原因，也为了不影响其他船只通行，他们决定先把拖船捞上来详细检查。于是在沉没32天后，幻影号拖船终于重见天日。调查员惊讶的发现，从外观看这艘船几乎完好无损，上面没有任何被货轮撞击或者是碰到过礁石的迹象。舱内也是如此，他们仔细检查了每块儿地方都没有发现异常。

被打捞上来的幻影号拖船

幻影号拖船的驾驶舱

被打捞上来的幻影号拖船内部

那个敞开的水密门有可能是导致翻船的原因之一，但肯定不会是主因。理由很简单，当时幽灵号拖船已经搁浅，那么就算这个水密门开着也不会导致船体沉没。所以调查员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拖船搁浅后缆绳没有断开，然后移动的货轮就把拖船拽翻了呢？这种事故在世界各地也不止一次出现过。

货轮拽翻拖船的事故经常发生

于是他们重新检查拖绳释放按钮，发现它依然处在按下的状态，说明幸存的布莱恩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按下了拖绳释放按钮。

幻影号拖船的缆绳紧急释放按钮

可当他们检查外面的绞车时却发现了问题，缆绳好像被生生拽断了，而要把这种拖绳扯断需要极大的力量。

断裂的幻影号拖船缆绳

于是调查员开始对这个绞车进行测试，结果发现，当按下拖绳紧急释放按钮后，绞车却在8秒后才启动释放程序，大家立刻明白了拖船沉没的过程。

调查员测试幻影号拖船缆绳绞车

当拖船搁浅后领航员立刻让他们释放拖绳，布莱恩也按下了紧急释放按钮，可因为那台绞车延迟太多缆绳根本来不及放出，所以前进的货轮就硬生生的把拖船拽翻了。拖船沉没后因为水的阻力变成了500多吨的重物，所以在货轮拖拽的过程中缆绳就被扯断了。

幻影号拖船被拽翻示意图

幻影号拖船被拽翻的场景还原

红茉莉号货轮的载重高达77000吨，对于这种庞然大物来说，整个过程中上面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幻影号沉没的原因已经找到，但调查员们还有一个担心，这条河上的其他拖船会不会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呢？结果排查后发现，克莱德河上有将近一半的拖船都是如此。

拖船上的缆绳绞车

在事故报告中调查员建议对所有拖船的绞车进行修改，让拖船缆绳不管是否有负荷，只要按下紧急释放按钮都必须在3秒钟内生效。而且每次航行前都要测试紧急释放系统，同时禁止拖船在有浓雾的天气作业，之后同类事故在克莱德河上再也没有出现过。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现代航海业上的很多规定，其实都是在无数次血和累的教训中建立起来的，而我们也应该重视这些教训和规定，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事故发生。

本期内容主要来自纪录片《海上浩劫》

本次海难视频解说版：拖船几秒内被拽翻，身后巨无霸货轮成为事故嫌疑人，沉船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