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陈冠希再度提起“艳照门”。
“可能在08年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陈冠希结束了、没了,但我没有放弃、迷路,我相信我自己,我一直努力。”
说这话时,他抱着6岁的女儿Alaia,满脸温柔。
自2008年退出娱乐圈后,陈冠希成立了自己的潮牌,组建了家庭,有了想保护的人。
年少的狂气不见踪影,他成熟稳重了许多,骨子里的率性坦荡却不减半分。
从云端摔到谷底、再从谷底慢慢爬出,陈冠希的故事,是那个时代里复杂又唏嘘的注脚。
年少的陈冠希,称得上是娱乐圈的天选之子。
那个年代的香港艺人,大多家里贫苦,从最底层摸爬滚打数年,才得以走到聚光灯下。
而陈冠希家境富裕,父亲是香港娱乐界大亨,往来皆是名流。
“我从小会看到许多明星,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吗。”
这些人脉后来为他所用。
拍的第一支广告是黎明在他家吃饭时介绍的,买不到想要的衣服会有“干哥”张国荣帮忙找;进入娱乐圈后,拍戏的合约签在成龙的公司,歌手的合约签在英皇。
但圈里人欣赏陈冠希,不只是他父亲的缘故。
在表演上,他像一块璞玉,未经雕琢,却大放异彩。
《无间道2》里的少年刘建明,自带阴狠的气质,常常歪嘴一笑,掩饰内心暗黑的算计。
《头文字D》里的高桥凉介,总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峻,把人物的智慧和气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狗咬狗》里的鹏,全片只有三句泰语台词,只靠眼神和动作,就将一个没有人性、充斥动物本能的杀手演绎得淋漓尽致,
许多导演评价陈冠希:一点就通,可塑性很强。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嘴角上扬时露出的自负轻蔑,亦是彼时荧幕上独一份的桀骜不驯。
有资源、有颜值、有演技,加上直率不做作的个人魅力,毫无疑问,陈冠希的未来不可限量。
谁也没想到,巨星陨落于升起之前。
2006年,陈冠希的电脑坏了,让助理龙哥拿去找熟人修。
他嘱咐了一句:“盯着点。”
但龙哥没当回事,在老板修电脑时出去抽了根烟,悄然埋下一颗隐雷。
2008年1月28日,雷爆了,震动整个娱乐圈——
陈冠希与多位女星的性爱私照接连流出,不法分子甚至将其刻录成光盘售卖。
舆论把身陷其中的男女啃噬得血肉模糊。
但陈冠希来不及辩驳,疯狂的人们叫嚣着滚出娱乐圈,昔日的朋友此刻消失无踪,目之所及,皆是指向自己的利刃。
他不想当缩头乌龟,也对女星们深感愧疚。
发布会上,陈冠希郑重承诺:
“我再一次向所有受害者及其家人、我的家人、向所有香港人致歉,希望今天以后我能够得到大家的原谅,非常抱歉。我将无限期地退出香港娱乐圈,没有期限。”
试图以这种方式终结一切。
曾经的天选之子沦为人人喊打的罪人,陈冠希被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他透露自己收到过两次装有子弹的死亡威胁信件,上面写着:“我要代替正义,送你上天堂。”
为此他在家里待了5天5夜,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亮。
家门之外,是无处不在的凝视和骚扰。
“吃饭要拍,去洗手间也要拍。”
为了躲避狗仔,陈冠希曾躲在出租车的后备厢里整整15分钟,几近窒息。
他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害怕疾驰而过的摩托车,害怕突然启动的汽车,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提心吊胆。
家门之内,一个人的独处同样煎熬。
“最痛苦的是回家对着镜子看到自己,恨自己。我很乱,我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这样的?”
逃无可逃,陈冠希选择离开香港。
那段时间,他日渐发觉自己遭遇的不公,远远超出一个不完美受害者应承受的范围。
2009年,陈冠希带着自己的潮牌回到国内开店。
“我想要人们承认,我不只是个买潮牌、玩hip-hop、爆出过丑闻的毛头小子,这并不能定义我的人生。五年之后,十年之后,我会做出来一些事情。希望那时候,人们能理解并认可我。”
可即便转行,也没能甩掉过往。
走在街上,总有人偷拍。
站在台上,记者的采访永远绕不开那件事。
激怒他成了报道最大的卖点,更有甚者,直接用贴近的镜头撞他的脸。
陈冠希被迫陷入恶性循环:刻意的冒犯让他对媒体产生敌意,试图做深度访问的记者只能弯弯绕绕避免越界,他一次次失去了辩护的机会。
公益对陈冠希避而远之。
2012年,他参加香港慈善马拉松,筹款超过百万元。
媒体却问:“你参加马拉松做善事,是不是为了洗底?”
更多时候,他连机会都没有。
慈善机构把他捐的钱退回去,丢下一句:“只要是你捐的,对我们来说就是负面新闻。”
电影也拒绝了陈冠希。
2016年,娄烨出于欣赏,邀请他参演《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但他的镜头没通过审核,几经删减,最后只留下他的声音:
“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我还是我自己。”
在过往这团巨大的黑雾中,陈冠希激烈地对抗过,也小心地试探过,但收效甚微。
“我仍搞不清楚是什么让我成了魔鬼。我能理解我做的许多事情,我代表的许多东西,在一个保守的社会里仍然是禁忌。”
而他苦苦探求的答案,在很多人眼里其实一文不值。
是非对错不被在乎,八卦谈资总得人心。
好在,妻子秦舒培为陈冠希打开了一扇窗。
她会偷偷记下他喜欢北极熊的小事,等到他生日的时候带他去北极。
但也会在看他的电影时,没几分钟便沉沉睡去。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因为我演过什么戏或者唱过什么歌,或者有多少钱才爱我吧。”
妻子治愈了陈冠希的当下,纯粹的爱也让他变得简单。
不需要防备,不需要伪装,做自己就好。
女儿的到来,则救赎了他的过去。
在陈冠希的原生家庭里,爱与陪伴总是稀缺,所有情感都被金钱搪塞。
就连父母离婚的消息,他都是从报纸上得知的。
“我恨过我爸爸,我恨过我妈妈,我两个都有,在不同的时间。”
成为父亲后,他把工作之外的时间尽数留给女儿。
帮她换尿布,教她走路,告诉她“You can change this world (你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那些年少时期望却得不到的爱,经由女儿的成长,最终流回他的心里。
陈冠希变了。
耐心,温柔,“很少发疯”,常把家人和日常琐事挂在嘴边。
他也还是那个陈冠希。
有情有义,敢说敢做。
公众想窥探他的隐私,他干脆搞了一场行为艺术,在玻璃房里生活三天三夜,取名《我的拉和吃都在这儿》。
在纽约大学分享设计心得,他没有手稿,没有提纲,发自内心为“中国制造”正名。
现在的陈冠希,未必全然放下过去。
尽管随着时间流逝,大众逐渐认同了他的受害者身份。
但,想演戏仍然没有机会,旧事三不五时被提起,社交动态底下骂声从未断绝。
心里那根刺也没有拔掉,否则他不必一再重申,“我活着就是为了证明他们错了。”
幸运的是,他在这腥风血雨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之前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是一个人去打架,赢了也是一个人,输了也是一个人。现在,我有我的家了。”
当漂泊的心有了归处,便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倒陈冠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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