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酥饼的起源-龙江酥饼与流人文化

漫长的冬季又来了，东北尤其是黑龙江的冰雪旅游又一次拉开了帷幕。对于南方游客来说，看冰必到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而看雪肯定是牡丹江市的雪乡了。既然是旅游，除了赏美景，必须要品尝美食。黑龙江的美食很多，但对于南方朋友来说，我必须要介绍一种最有江南味道的龙江点心——玫瑰酥饼。

梦幻雪乡

玫瑰酥饼是黑龙江牡丹江市风味小吃，系用面粉、白糖等制坯烤制而成。具有甜香酥脆，花香气浓的特点。其制法我就不赘述了，但一定要告诉大家，这种酥饼的里必不可少的一种原料竟然是玫瑰酱。对，你没听错，是玫瑰酱，而且这种玫瑰酥饼的“鼻祖”——龙江酥饼，有据可考确实是起源于江南的。

玫瑰酥饼

清宫剧在近年来的兴起和传播，让广大观众都记住了一个著名的东北地名——宁古塔。余秋雨在他的散文《宁古塔》里，曾经提到康熙朝诗人丁介的两句诗：南国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辽阳。他因此感叹道，这里该包含着多少不敢细想的真正大悲剧啊。

1927年的宁古塔地区

宁古塔古城老照片

宁古塔（今黑龙江牡丹江市宁安县西海林河南岸）确实是清朝著名的流放地，“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多半是皇帝震怒时才撂下的一句狠话，由此可见，被发配到宁古塔的多半是翻了“逆龙鳞”的大罪的。据史料统计，有清以来，发配到宁古塔为奴的人数高达150万之多，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大多是关内的名士、文人，和他们的家属。这些人在到达宁古塔之前就已经经历了九死一生，但也是这样的磨难历练，让这些到达的流放之人在残酷的自然选择之后具备了顽强的生命力，并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逐渐形成了“流人文化”，为黑龙江乃至整个东北的开发建设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今天我们谈到的黑龙江酥饼就和清前期的一位著名“流人”杨越有关。杨越，原名杨春华，浙江山阴人，父亲杨蕃早年弃笔从戎，曾在明末做到京口副总兵。杨越从小受父亲影响，少年时慷慨任侠，文武双全，他与好友钱缵均为郑成功筹募过粮饷、刺探过情报，1659年，郑成功曾经在他们的情报下出兵过长江，直奔南京，这让清廷大为震惊。此战后，清廷以“通海”罪名大肆搜捕，于是包括杨越的好友钱缵在内的反清义士纷纷被捕入狱，为了早日抓到杨越，清吏就对钱缵曾动刑，“刑极惨毒，终不言”——钱缵曾宁受毒刑折磨，也决不出卖朋友。但杨越知晓后却坐不住了，为不再让钱缵曾为保护他而受酷刑，杨越毅然“自诣狱”——投案自首。也许是有自首情节，也许是想好好折磨一下他，杨越最终于康熙元年（1661年）春，被流放宁古塔，夫人范氏随夫前往。

杨越被发配时，他的长子杨宾才13岁，次子杨宝年仅5岁，两个女儿更小。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孩子们可以不用跟着去宁古塔遭罪，能够在老家奉养祖母。

与杨越一起糟发配的范氏是名门之女，极其贤惠，她早先就曾日夜缝纫陪伴丈夫读书，现在则又在这苦寒之地，与丈夫携手开始了创业。他们两个之后在宁古塔开了一家糕饼铺，那里面的糕饼正是范氏亲手做的。据《黑龙江饮食业概述》（1987年第5期）记载“他们每日用鸡、鹅油烙制糕饼……糕饼店每日顾客盈门，前往求学技艺的人也不少。”“当时宁古塔新城东关有32家店铺，其中23家是流人开设的。”

对于这种用家禽的脂油所烙制的酥饼，相信每个黑龙江人都不陌生。黑龙江历来就是物产丰富之地，这里的人们对食材的选择性还是比较苛刻的，比如家禽、野鸟的头、爪子包括肠油等很少食用。范氏到达宁古塔后，一定是敏锐地发现了家禽肠油这种“废料”，于是在江南人的巧手加工和精打细算之下，一种“南北合璧”的著名糕点——龙江酥饼就这样诞生了。如今算来，至少有二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在二百多年的传承之下，经过龙江人的不断传承、创新，已经成为了一道知名的龙江美食，那种酥脆甜香已经深深地印刻在每个龙江儿女的记忆之中了。

当然，流人杨越可不仅仅是靠着夫人的酥饼苟活于塞北。他带领当地人把人参、貂皮生意做到了乌喇（吉林）、盛京（沈阳）、北京甚至是朝鲜，他还积极鼓励农耕，把中原的耕种技术也尽可能地传给了当地人。他更曾积极劝学，免费开办私塾，当时的宁古塔将军巴海曾因他办起了宁古塔第一所官学——龙城书院，萨布素则为扩大贸易开辟了驿站。在天灾不断的时候他还第一个站出来，为拯救百姓而搞起了“众筹”……当地人都亲切地称他为“杨玛法”（“玛法”满语中是长者的意思）。

复建的宁古塔古城墙

反清为复国，兴边为中华，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流人杨越实为侠之大者！

在他年老之时，这时已经长大且地理、物产、经济、天文、风俗等等各学无不精通的儿子杨宾万里单骑来宁古塔探望双亲，从此为世人留下了一部记述早期东北不可多得的辉煌著作——《柳边纪略》。

一枚小小的龙江酥饼，竟藏着二百多年流人文化的沧桑。不知道当年杨宾跋涉万里之后到达宁古塔后，母亲招待他的第一餐饭食里有没有酥饼，但他离开时的行囊里，一定会带着这种易于保存且带着母亲味道的龙江美食！

黑龙江民间的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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