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和缅北毒王不为人知的故事

曾经有一批共和国的同龄人从城市来到云南边疆,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而他们当中的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祖国,投身到另一个国家的革命运动。

30多年过去了,这些流浪到金三角的知青就如同被意外洒落的种子,在异国的土地上自然地发芽、生长、凋谢、枯萎,直到零落成泥碾作尘,自生自灭,无声无息。

这些视切·格瓦拉为精神偶像的青年,他们的历史已经很少有人知道。

这些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和艰险,又有着怎样救赎和重归,希望这篇故事能重新打开曾经散落在那片热带丛林里的记忆碎片,引领大家走进那段即将被遗忘的历史深处。


2023年清明节,北京某公墓,一批身穿警服的人前来吊唁长眠在这里的一位老人。


为首的一位老者俯身将手中鲜花献上后,轻声说道:“老哥哥,您放心!现在,他们再也不敢踏入国门半步!”


老者是公安部一位首长,他的身边都是国家禁毒机构的工作人员。


躺在这的,是一位名叫郑毅的传奇老人,于2022年去世,享年72岁。


而他的故事要从半个世纪前说起。


1972年,22岁的郑毅从上海来到云南盈江县插队落户已三年。

郑毅的家庭身份不好,父亲是沪上一位大资本家,解放后病逝。

父亲走了,可他和母亲并没能逃过一劫,身为“狗崽子”的他从小便经历了抄家和各种批斗,一直抬不起头。

一场红色风暴掀起后,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高中毕业的郑毅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别人还在为离开家乡哭天抹泪的时,他满怀激情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人生。

母虽然对儿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依依不舍,可觉得这或许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只能含泪送他上了火车。

一周后,郑毅和同批的上海知青被火车拉到了云南昆明某农场,可对方负责人看到他的档案后,大笔一挥将他又转派到中缅边境的盈江县。


其实,去哪对郑毅来说已经无所谓,他只希望在这股革命的浪潮中努力工作,用实际行动洗刷掉家庭出身的污点。

幸好小时候家境不错,郑毅从小学习书法,写了一手好字,因为这个特长,他才勉强被其他战友所接受。

像当时所有狂热的年轻人一样,郑毅格外珍惜这个机会,一边写大字报,一边积极参加各种革命活动。

想写好字,就得多练,可当时纸张奇缺,郑毅只能拿报纸来练习。

这样的习惯很快给他惹来灾祸。

有一天,某位新来的营指导员来郑毅宿舍视察。

他踱步到郑毅床下,发现很多练毛笔字的报纸,便好奇捡起翻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即脸色大变,急忙招呼身边的人将郑毅抓起来。

原来,他发现某些报纸上的领袖的照片居然沾染了墨迹。

郑毅平时已很注意,写的时候有意避开了大幅的领袖照。只是再小心,还是难免有些墨水会不小心甩到照片上。

营指导员很兴奋,他初来乍到,正愁没机会立威,便决定拿郑毅“开刀”。

郑毅觉得很冤枉,顶撞了他几句,当即被打成“现行反革命”。

于是,郑毅与另外几名因其他罪名被抓起来的知青被关押起来,等待上级单位的进一步审判。

就在郑毅还满怀希望上级部门能帮他“平反昭雪”时,有好心的战友带来噩耗,他们已经被定性为“改造不好的反革命份子”,可能会被枪毙。

深感绝望的郑毅决定“跑!反正不跑也是死,跑也是死,跑哪算哪。”

1974年,24岁的郑毅与“牢友”合力撬开门锁,从云南盈江跑到了毗邻缅甸的瑞丽。

当他们跨过国境上的51号界碑,便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其实,郑毅他们也不是漫无目地到处瞎跑,而是冲着参加缅甸革命而去。

上世纪60年代,由于缅共对我国政策表示支持,得到了领导人的欣赏,缅共也将当时国内的政治风暴复制到了自己内部。

可这些内部斗争严重削弱了缅共的力量,缅甸政府军乘机大举进攻,最终迫使缅共内部四分五裂。

1971年,缅甸领导人奈温访华,中缅两国政府恢复了友好关系,缅共得到的外援日益减少。

此时,缅共内部仅靠佤族山民和果敢等地方武装勉强支撑。

不过,由于信仰一致,加上高呼的革命口号十分吸引人,缅共依然不断吸引无数抱着“世界一片红”的中国知青偷偷加入。

郑毅就是在这时加入了“果敢王”彭家声的队伍,成为缅共东北军区直属第二特务营一名机枪手。

果敢毗邻云南边境,与中国在历史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期以来,果敢虽名义上归属缅甸政府管辖,可始终是个高度自治的部落。

1963年,缅甸军政府通过武力控制了果敢等自治区域,并招揽了彭家声为果敢自卫队的负责人。

由于军政府对果敢一直保持高压政策,令果敢人民极度不满,双方冲突不断。

1965年,被军政府撤职的彭家声秘密组织武装,正式揭竿起义。

由于彭家声的队伍实力太弱,尤其是被自己老同学罗星汉追着打,不得不带着队伍撤到云南境内,并在那里加入了缅共。

1968年元月,接受整编后的彭家声跟随缅共人民解放军反攻缅北,彭家声率部一马当先重回果敢。

战斗开始后,缅共军队势如破竹,迫使驻守果敢的罗星汉以及政府军放弃果敢向南撤退。

同年4月,缅共宣布成立果敢县,彭家声以缅共东北军区副司令的身份兼任县长,人称“果敢王”。

郑毅所在的直属第二特务营是缅共东北军区十分特殊的部队,几乎全部由中国知青组成,个个有胆有谋,战斗力十分强悍。

但是战争的残酷远超过郑毅的想象,许多像他一样期待在异国他乡建功立业的中国知青,有时还没看清楚敌人在哪,就被打死了。

不仅如此,战争的复杂性也让郑毅与中国战友无所适从。

由于缅共内部派系复杂,不仅要和政府军打,还要与同为“盟友”的果敢军、佤邦联合军以及克钦独立军为了占地盘互相争斗。

而上级的盲目指挥使他们不得不在潮湿和闷热的环境下到处兜圈子,徒耗体力。

部队经常是半夜在某处丛林里行军数公里后,会突然接到命令,掉转头原路折返。

如此折腾了一夜,来不及休息便又要投入新的战斗。

战争的残酷与环境的艰苦并没摧垮郑毅的战斗意志,可他最忍受不了身为中国知青,却在部队里地位低下的现实。



虽说缅共内部有不少中国知青凭借战功成为各级指挥官,但中国人在这些以部落为单位的军队里并不受信任。

战争打响后,往往是中国知青组成的部队最先冲锋陷阵。可牺牲后,他们有的连尸体都来不及掩埋,便被丢弃在丛林中。

郑毅见到了太多这样的情形,让他坚定的革命信念慢慢产生了动摇。

最令郑毅难以接受的,是所在部队公然种植起了鸦片。

彼时,由于缅共没有了外援,自身也没有“造血”功能,便学着中国模式搞“土改”,希望通过这种强力手段来获取资源。

可缅甸大部分地区依旧是极为原始的农业经济,阶级分化并不明显,连土地买卖都未产生,哪有什么“地主”可供批斗?

这种不切实际的阶级斗争模式,加上强制征收粮食,最终使得管辖区内的农民逃亡,导致缅共经济陷入瘫痪状态。

因此,许多部落出身的军事领导人提出种植鸦片来解决经费问题。

时任缅共主席的德钦巴登坚决反对,觉得这样做不仅影响不好,而且会严重败坏部队声誉。

可那时缅共的部队已吃不饱肚子,他的话基本没人听。

缅共各军区也顾不得面子了,纷纷开始种植鸦片,通过鸦片贸易来解决自身的吃饭问题。

这些人中,就有“果敢王”彭家声的部队。

眼见既成事实,德钦巴登顶主席只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而郑毅根本无法理解这些情况,他学过历史,很清楚鸦片带来的危害,更明白这玩意和自己怀揣的崇高理想完全背离。

谁知,此时的郑毅再次遭遇杀身之祸。

由于所在部队与政府军对抗连连受挫,缅共东北军区内开始了大规模的整肃和清洗。

家庭出身不好的郑毅再次首当其冲,而且内部肃反机构还从中国查到了他的通缉令。

上司告诉他,部队即将要对他进行审查,让他做好准备。

在缅共呆了一段时间的郑毅很清楚所谓“审查”意味着什么,他只能选择再次逃亡。

1975年,25岁的郑毅偷了一把枪逃出部队。

途中,为了换取点食物和钱,他将枪卖给了附近一个农民。

谁知,农民和他刚做完交易,转身就把他出卖给了政府军。

郑毅被捕之后,在腊戍的战俘监狱关了半年,直到有天晚上他被人叫醒,与另外十多名被关押的犯人一同押上车。

半夜,他们被带到腊戍附近的南尧河边。

下车后,郑毅立即察觉不对,他听到了熟悉的子弹上膛声音,回身看到政府军士兵已端起了枪。

求生的欲望让郑毅醒过神,趁着夜色,快跑到南尧河边径直跳下。

入水的一瞬间,他听见了密集的枪声。

顺着水流,郑毅泅渡到南渡河的对岸,一头扎进茫茫密林里。

在这里,他遇见了一队去往泰北的马帮。

随着这队马帮行走了数天,郑毅终于到达了泰北,这里正是著名的“金三角”地区。·

此时,他又饿又累,直接瘫倒在地。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几只黑洞洞的枪口。


疲惫不堪的郑毅被这伙武装人员带到一处营寨,他注意到这些人虽然身穿掸邦军服,可他们却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等他看见飘扬在营寨上空的那面“青天白日”旗帜,明白自己落到了传说中盘踞在“金三角”的国民党残军手里。

1950年1月,解放军进入昆明后,发动风卷残云之攻势,扫荡云南境内的国民党部队。

当时驻扎在云南的国民党第8兵团(含第8军、第26军)只得向南撤退进入越南,随即大部分被法国殖民军解除武装并软禁起来。

其中第8军237师709团组成的部队最先来到“金三角”地区落脚,随后与后面逃来的26军93师残部汇合。

两支残军加起来人数在1400人左右,由军职最高的李国辉指挥,形成一支活跃于滇缅边境的国民党孤军部队。

由于这支部队所处位置特殊,又时不时“吊打”前来围剿的缅甸政府军,引起了台湾当局的主意,派出他们的“老长官”第8军军长李弥接任指挥。

台湾方面的想法很明确,希望这支孤军能成为日后“反攻大陆”的马前卒,因此给钱给武器,让这支残军有了喘息之力。

正所谓“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酣睡”,缅甸军政府立即派人与李国辉部谈判,要求他带领部队退回中国境内。

可李国辉很清楚,回国只有死路一条,自然严词拒绝。

谈不拢那只有打了,缅甸政府当时调集了数千精兵,甚至还从新加坡借了6架飞机,试图以优势兵力消灭这股残军。

谁知,打不过解放军的这批国民党孤军战斗力却完全碾压缅军,不仅屡次打败前来进攻缅甸军队,还击落缅甸空军总司令的座机,大获全胜后彻底在缅甸站住脚。

1951年5月,孤军的胜利让台湾当局和幕后的美国人大喜过望,再次空投了大批援助,希望他们能“再立新功”。

一时的胜利及得到大批军事援助后,李弥也有些得意忘形,率部开始“反攻”,连续夺得了云南境内沧源、双江、耿马等多个县城。

这批残军的行为纯属“不作就不会死”,自6月下旬开始,人民解放军集结兵力开始大举反攻。

很快,解放军不仅再次解放之前被占领的县城,将这股入侵的国民党部队再度驱逐出境。

看这批国民党孤军被解放军打得抱头鼠窜,缅甸政府又有信心了,于1953年初,调集上万人的军队,再次发动了针对孤军的战役。

初期的缅军因为精心策划,打了李弥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李弥非常生气,打不过解放军,还打不过你们这些缅军么?

于是,他借鉴了解放军的战术,充分运用诱敌深入、迂回作战、夜袭等方法,将缅军再次打得落花流水。

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孤军伤亡100余人,缅军伤亡则多达500余人,被俘17人。

至此,缅甸政府军事剿灭国民党孤军的计划落空,只能寄希望于国际社会来解决。

国民党孤军虽说在军事上胜利,可由于缅甸政府在联合国一再控诉,让台湾当局十分难堪。迫于压力,便从1953年11月始,到1954年6月,陆续撤离了六千多名孤军。

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撤军之后的国民党孤军还有3000人左右留在了“金三角”。

这些孤军因为没有了外部援助,内部四分五裂,有的依附于“金三角”大毒枭坤沙,沦为臭名昭著的毒贩武装;有的则投靠了泰国政府,成为“泰北山区民众自卫队”。

抓住郑毅其实已不算是国民党孤军,而是坤沙的“掸邦联合军”。

只不过,指挥这支部队的却是原国民党孤军的“教官”张苏泉,他也是坤沙的“贵人”。



张苏泉原本是台湾派到孤军的“特战教官”,组建了孤军里所谓的“110特种部队”。

他同时在当地开设了不少军校,借此培植亲国民党的力量。

孤军被裁撤后,他这个军事教官毫无用处,又不愿意回台湾,便带着两百多部下在森林苦苦挣扎,靠到处抢劫鸦片,换取生活物资。

一次“黑吃黑”行动中,他的人马被围,弹尽粮绝。

就在他准备拼死突围时,对方有人高喊他的名字,那人正是坤沙,曾是他的学生。

坤沙的人马当时只是“金三角”诸多毒贩团伙之一,毫不起眼。

那时期,“金三角”真正的大毒枭是兵强马壮的罗星汉,就是那个将彭家声赶走的果敢人。

坤沙知道张苏泉的军事才干,竭力拉拢。

张苏泉知道仅靠自己力量很难在“金三角”生存下去,见坤沙本人颇有野心,也尊重自己,便同意带领全部手下入伙,成为坤沙的参谋长。

张苏泉也确实没让坤沙失望,短时间内就把这些乌合之众变成了训练有素,可以打硬仗的军队。

军事实力大增的坤沙,在金三角大大小小的武装力量脱颖而出,不仅将罗星汉的势力赶出“金三角”地区,还荡平了周围其他毒贩集团,成为“金三角”新一代毒枭。

坤沙虽然靠贩毒起家,可他却要求部下绝不能沾染毒品,甚至发现有人吸毒就会直接将其枪毙。

这自然不是坤沙有多“善良”,而是他太知道毒品给人们带来的危害。

据说,坤沙3岁时父亲身亡,5岁时母亲因鸦片吸食过量而死,所以坤沙自小跟着土司祖父长大,见惯了各种因吸食鸦片而家破人亡的场景。

坤沙的快速崛起终于引起缅甸政府的注意,设计将其扣押。

张苏泉与坤沙旧部立即利用坤沙掸族人的身份,竖起“掸邦独立建国”大旗,将部队改组成“掸邦联合军”(简称SUA),成为缅甸一支强大的反政府武装。

这是张苏泉的计策,希望借此洗刷坤沙大毒枭的身份。

在掸邦武装的军事压力下,政府被迫释放了坤沙,将他软禁在了瓦城。

此时的“掸邦联合军”也成为了“张家军”,唯张苏泉马首是瞻。

在得知郑毅的身份和经历后,张苏泉非常感兴趣,亲自参与了审问。

有人担心郑毅是间谍,想杀了他,可张苏泉阻止了他们,表示同为中国人,又能写书法,可以留在学校教书。

那时期,“掸邦联合军”为了培养人才,开设了各种军事学校以及子弟学校,正急需各类老师。

就这样,郑毅被留在“掸邦联合军”的子弟学校教书法,算是捡回一条命。

张苏泉留下郑毅,是对他的军事背景很感兴趣,因为他们彼此接受的是不同的军事教育体系,战术和战斗理念完全迥异。

不久,郑毅被张苏泉任命为“掸邦联合军”一名少校参谋。

寄人篱下的郑毅也愿意和这位看似“儒将”的原国民党军人进行交流。

通过聊天,郑毅知道张苏泉其实一直在为营救坤沙而悄悄准备着。

毕竟这支以民族力量而组建的军队,靠的就是坤沙的威望。如果最高司令不在了,意味着人心也就散了。

在坤沙被关押期间,张苏泉曾策划了一起绑架事件。

他绑了两名苏联医生试图威胁缅甸政府释放坤沙,可因为苏方毫无反应,计划没能成功。

坤沙被关押在瓦城期间,张苏泉已经在泰北的“满星叠”建立“掸邦联合军”的基地。

能在泰国境内落脚,实际是张苏泉早与泰国有关方面达成反共防共的协议,让“掸邦联合军”得到了合法身份。

郑毅因为得到张苏泉的信任,加上枪法精准,也被他拉到了秘密组建的营救小组中。

1976年2月7日夜,在张苏泉的精心策划安排下,营救小组开着一辆美式吉普车载着化妆后的坤沙悄悄驶出了瓦城,来到了基地“满星叠”。

虽说参与过营救坤沙的行动后,郑毅被提升为中校,可他还是被坤沙以及手下所排斥,依然在学校教书。

郑毅也乐得如此,因为坤沙为了扩大势力,在毒品走私上已经肆无忌惮,他实在不愿意同流合污。

坤沙表面上打着“掸邦独立”的大旗,实际已成为“金三角”举足轻重的大毒枭,而且著名的4号海洛因便出自他手。

坤沙之前,“金三角”的毒品多为鸦片以及3号海洛因(由吗啡、可待因、初代海洛因的混合而成)。

海洛因俗称白粉,由鸦片(罂粟)提炼而成,毒性更强,也更容易令人上瘾,并且十分难以戒除。

3号海洛因原来是罗星汉时期所创,纯度不高,且做工粗糙。在经过缅甸、泰国等政府联合打击后,“金三角”的毒品的品质一直没啥改善。

坤沙重掌大权后,为了增加产品“竞争力”,从东南亚请来了专业毒师,研发出纯度为99.9%的4号海洛因。

由于坤沙的4号海洛因纯度高,因此深受世界各地毒贩们的欢迎。

为了区别世界其他地方生产海洛因,坤沙还自己的4号海洛因包装上打上了“双狮踏地球”的标识,成为那时“金三角”的品牌产品。

不差钱的坤沙投巨资购买了大量军火,从便携式对空导弹到美制大炮,每个掸邦士兵全部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式装备,战斗力不逊于一个东南亚任何军队。

由于坤沙派兵控制了缅甸与泰国的漫长边境,使得“金三角”大大小小的军阀和毒贩只能把生鸦片卖给他,坤沙由此赚得盆满钵满。

掸邦军盘踞的“满星叠”靠近泰国清莱,交通便利。坤沙用毒品赚来的钱大力经营该地,使得这里逐渐成为“金三角”地区基建最完善,商业也最繁荣的地区。

坤沙在世时曾说“我从没向中国卖过1克毒品”。

这话也不完全是谎话,那时靠近“金三角”地区的边境管理十分严格,边民往来远不如现在这么方便。想从戒备森严的解放军眼皮底下偷运毒品入境,那实在是痴人说梦。

整个80年代,坤沙集团的毒品销售通过泰国销到东南亚以及世界各地,美国更是主要的销售渠道,成为世界最著名的毒贩集团。

上世纪90年代初,坤沙对郑毅逐渐有了信任度,派他前往东南亚等地参与毒品交易。

也是这个时期,郑毅才真正发现海洛因带给人类的危害远大于鸦片。

在泰国,郑毅亲眼看见一个吸毒的母亲为了购买毒品,将自己亲生女儿卖到了地下妓院;他更看到无数吸毒的人为了几克毒品,杀人、抢劫毫不在乎。

根据联合国统计,1949年,“金三角”地区的鸦片生产只有37吨;上世纪60年代飙升到1000吨;到90年代初,鸦片生产已经达到恐怖的2500吨,占世界鸦片总量的85%,另外还有250吨海洛因,占世界海洛因市场的60%还多。

大量海洛因通过东南亚各种渠道流入到美国后,因毒品引发的黑帮争斗、艾滋病以及各种犯罪行为激增,令美国政府也深感头疼。

目睹着毒品带来的种种泯灭人性的行为,郑毅心里十分矛盾,他知道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可却无力摆脱。

这时,郑毅打听到留在国内的母亲已在数年前病逝,扣在他们家的“历史帽子”也被摘除,就连他的“通缉令”也被撤销。

可郑毅担心他这几年在“金三角”的经历,始终不敢回国。


为了减轻内心的罪孽感,一直未婚的郑毅悄悄资助了几名当年插队农场里贫困孩子读书。

在此期间,美国和泰国联合对“金三角”地区进行大规模扫荡,均未擒获坤沙,反而让他变得越发机警。

在随后的几年里,坤沙的生意越红火,郑毅内心的那股负疚感就越发强烈。

与此同时,坤沙也急于摆脱“毒品大王”的称呼,随后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谋求以毒建国的大毒枭。

1993年12月,坤沙不顾张苏泉的强烈反对,宣布成立“掸邦共和国”,并颁布了《掸邦共和国临时宪法》,首府设在贺蒙。

坤沙自任总统和军队总司令,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

可坤沙“自说自话”行为激怒了缅甸政府以及一直和他对着干的佤邦,合起伙来围着“掸国”一顿暴揍。

战争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由于张苏泉愤而回到台湾,坤沙内部开始出现骚乱,责怪坤沙不该重用华人,冷落真正的掸族人。

这倒也没冤枉坤沙,他管辖内的学校,从小学到中学,第一语言是中文,其次才是掸文和英文;部队和管理部门的公文,所有语言也是中文优先,选拔更是华人优先。

1996年,在内外交困之下,加上缅甸政府不引渡、不坐牢的保证,坤沙被迫选择投降,随后被缅甸政府软禁于仰光。

坤沙集团分崩离析时,46岁的郑毅已经动了归国的念头。

张苏泉离去时曾找过他聊天,说“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无论在哪闯荡,最终都要叶落归根。”

也是这年,坤沙的集团里有个小头目投降缅军后,通过贿赂官员,又单独收编了坤沙的部分手下,成为金三角地区新一代大毒枭,他的名字叫糯康。

郑毅犹豫该不该回国时,他先悄悄潜回到了云南,想看看自己资助的孩子现在过得如何。

等他通过熟人知道那些孩子的境况后,内心彻底绝望了。

因为这几个孩子已经被毒品彻底毁了。

他们无一例外因吸食了外人递上的香烟染上了毒瘾。

郑毅一听就明白,这就是边境贩毒集团“播种队”干的缺德事。

所谓“播种队”,是指毒品组织为了让更多人染上毒瘾,故意在香烟里添加纯度极高的毒品,然后引诱年轻人吸食。

等人上瘾后,便由专门的“收割队”前去接触,或骗取钱财,或诱骗他们加入毒品贩卖组织。

还有一位孩子被强迫走私毒品,吞食事先用安全套包裹的毒品,从边境“人肉”走私到内地城市。


可惜,这孩子途中因毒品包装破裂,不幸身亡。


还有一位孩子身染毒瘾,家里又没钱购买,他毒瘾发作后变得十分狂躁,用家里的锄头将父母活活砸死,自己也被抓进了监狱。


潜回国内期间,郑毅还在某个村庄看见了村民将吸毒的人用绳子绑住关押在某处。


毒瘾发作时,这些人一个个哭天喊地,用头撞墙,撞到满头鲜血而浑然不觉,甚至还津津有味舔食自己的血。

种种人间惨剧让郑毅内心备受折磨,悔恨与愤怒让他整夜无法入睡,最终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1997年,在观看完香港回归仪式后,47岁的郑毅走进了云南某边防总队驻地,选择了自首。

1年后,48岁的郑毅在接受公安部门的审查和培训后,他再次回到了“金三角”。

这次,他成为了公安部门的一名“特情”。

郑毅回到“金三角”,首先去的是缅北果敢特区。

那里已改朝换代,由新司令兼主席杨茂良兄弟全权统治。

虽说表面上“金三角”地区诸多军阀势力都对外表示已不碰毒品,可大多是说说而已,毕竟在当时实在没有比毒品来钱又快又多的赚钱营生。

杨氏兄弟比较警惕,通过张苏泉打听过郑毅的底细。

好在张苏泉给他做了担保,加上有关部门对其“失踪”时间做了周密的掩护工作,才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后来,郑毅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公安部门的秘密保护下,因为杨司令身边的“特情”远不止他一个人。

郑毅谎称自己去泰国做生意赚了点钱,以见面礼的名义送了杨司令十几套军用通讯设备,深得对方欢心,被聘为果敢军的军事顾问。

因为有了果敢司令的庇护,郑毅可以光明正大的参与到内部的毒品走私研讨中。

郑毅这才知道,所谓“军事顾问”在果敢军内部还有十多人,而且都是中国人。

他们的任务并非参谋如何打仗,而是让他们以中国人的背景“头脑风暴”,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走私毒品入境又不容易被查到。

毕竟走私毒品实在太赚钱了!


当时毒品只要从“金三角”贩卖到广州,价值可以翻几十倍乃至上百倍。

比如,一公斤的毒品在缅甸时还不到1万元,运到昆明就变成了10万元;能弄到广州,那就是50万元;如果再能弄到香港,就可能是100万元。

如此高额的利润使得无数毒贩不断铤而走险。

为了走私毒品,毒贩组织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为了迷惑缉毒犬,有的将肥皂掏空藏匿毒品的;有的用装满辣椒粉瓶子做夹层装毒品的。


有将毒品用塑料薄膜包裹成直径约5毫米的竖条,然后缝制在裙子的图案里;甚至有直接将毒品做成书籍的硬书壳,然后通过水解提取毒品的。


有通过针管将毒品注射进鸡蛋,然后混杂在真鸡蛋中的;还有把毒品藏在各种家禽体内,借助贩卖家禽来走私毒品的。

可以说,各种贩毒的手段花样迭出,令人防不胜防。

但最危险的贩毒方式,当属人体藏毒。

毒贩为了尽可能多地运输毒品,将包裹毒品的毒丸做成拇指大小,然后让人一次性吞下80多颗。

由于实在太多,基本运毒人都是要花很久才能吞完;入境之后也要连排几天才能排泄干净。

由于毒品剂量太大、浓度太高,胃里的包装只要不慎破裂一颗,就会当场丧命。

郑毅成为“特情”后,通过“专用渠道”将这些精心包装后的毒品情报及时送出,避免了更多人受到毒品的戕害。

由于郑毅深得杨司令兄弟的信任,加上有人掩护,他几乎没有失手过。

面对“生意”屡屡受挫,杨氏兄弟也只能感叹中国警察太过神勇。

但随着一桩惨案的发生,在“金三角”卧底多年的郑毅再也无法呆下去,最终在有关部门保护下离开了那里。


2011年10月5日,中国籍货船“华平号”和缅甸籍货船“玉兴8号”在湄公河泰国水域被发现,船员全部死亡。

泰方对外声称中国商船在泰国贩毒被泰国军方发现,导致双方枪战,13名中国船员被击毙。

中国政府没有轻信泰国方面的调查,而是派遣了专案组前往事发地秘密调查,发现许多疑点。

数日后,被害中国船员的遗体在泰国被发现。

而这些人大多被蒙住双眼,双手被捆绑或者被铐住,生前曾受过殴打和虐待。

在中国的船只上,虐杀中国人,这完全属于严重的挑衅。

而关于凶手,泰国军方说是掸邦武装,泰国媒体说是佤邦武装,泰国民间传闻是泰国警方……

但中国警方经过缜密侦查,将目标锁定为湄公河流域的糯康集团。

糯康在坤沙投降后,自己组织了100多人的武装力量,从此盘踞在湄公河金三角流域。

在湄公河流域,糯康不仅制毒、贩毒,还经常武装抢劫来往湄公河上的船只,同时他和手下还从事人口贩卖的生意。

仅仅靠走私人口,糯康集团每年就有上千万美元的收入。

由于案情复杂,中国警方还不能完全确定此案就是糯康所为。

因此,郑毅得到指示,想办法打听“10·5湄公河惨案”背后关键人物的下落。

郑毅对此事也恨得咬牙切齿,他很快通过自己的“线人”,知晓了糯康组织的一个名叫岩相宰的头目正在果敢。

很快,岩相宰被中国警方抓获,交代自己上司依莱(糯康组织3号人物)曾向他吹嘘“10·5湄公河惨案”就是他们劫货后杀人灭口。

2011年,糯康集团的骨干分子依莱中国警方抓捕,承认湄公河血案是糯康组织勾结泰国个别不法军人所为。

根据依莱的供述,泰国军人要求糯康弄点毒品和替罪羊供自己查获,以便于自己立功晋升,作为回报,糯康集团以后可以在湄公河上自由贩毒。

案情明晰后,剩下的就是如何将主犯尽快抓捕归案。

由于糯康藏身在东南亚等地,中国警方专案组决定,抓捕交由缅甸和老挝的军警出手,但是不需要泰国军警参与。

但不知是缅甸和老挝的军警实在有些弱,还是内部有什么问题。

从2011年12月开始首次实施抓捕,五个月时间,每次抓捕都被糯康提前获悉,导致行动失败。

2012年4月24日,郑毅通过自己“线人”知晓了糯康在缅甸境内,准备潜入老挝波乔省孟莫县活动。

中国警方立即通知老挝军警进行秘密抓捕。

4月25日,糯康以及手下三人刚在老挝波桥省的码头港下船,就被警察抓住,其他成员随后也纷纷落网。

2012年5月10日上午11点,老挝警方和中国举行了移交仪式,把糯康正式移交给中国方面。

由于郑毅过于急切打听糯康团伙的情报,终于被杨氏兄弟怀疑。

负责调查的人还抓到了他的一名“线人”,此人最终将郑毅的身份暴露。

幸好,郑毅及时得到了另一名“特情”的紧急通知,安全撤回到了中国境内。

2013年3月1日,糯康以及几名骨干在云南昆明被执行死刑。

63岁的郑毅这时已回到北京,他盯着电视看着这一幕,热泪盈眶。

“湄公河惨案”发生后,中国主导了“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执法”,中国公安开始对湄公河进行武装巡逻。


自那时起,湄公河上再没有毒贩敢招惹中国人,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而“金三角”类似糯康之流的贩毒集团,比起昔日之毒枭,犹如蚍蜉撼大树,已不成气候。

至今,中国法律规定,在中国境内,无论制毒、贩毒,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凡走私毒品超过50克直接判处死刑,无论国籍。


后记


郑毅老人回国后,在有关部门的保护下,一直生活在北京某小区内,于2022年病逝。


他在“金三角”地区充当“特情”的10多年时间,传递出了上百份有价值的情报,有力阻止了境外毒品在国内的蔓延。


这位传奇老人的一生不仅见证了“金三角”四代毒王从兴盛走向衰亡的历程,更见证了中国打击毒品的决心与力度。


(改编自真人真事,应当事人要求,文中主要人物名字为化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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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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