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文脉·花地·海湾(第12期)

羊城晚报《汕头文脉》8月31日版面图

鼓励扶持“街头演艺”文化

□李宏新(广东华侨历史学会常务理事,汕头大学潮汕文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小公园开埠区是汕头历史文化传承发展的一个缩影,也是汕头极具代表性的人文景点之一。近年来,随着保育活化和文旅建设的加快,小公园开埠区知名度迅速提升,成为海内外闻名的文旅“打卡点”。相关统计数据显示,今年“五一”期间汕头接待的游客数量和旅游收入均位于全省前列,其中到小公园游玩的旅客数量占汕头全市游客的近四分之一。

客观地说,作为向来不是以“旅游”为主业的城市,汕头交出的这份“成绩单”,已足见近年来汕头各级党委政府推动文旅融合发展的力度之大。但要从“一时红”走向“长久红”,汕头文旅的高质量发展仍有许多想象空间,尤其是小公园开埠区的进一步开发和可持续发展更是引人注目和深思。

笔者认为,汕头小公园开埠区目前还处于持续开发之中,而且其观赏点、互动点较多地集中在若干个局部,这也意味着小公园开埠区尚有大量的“活化”空间。如何更好发挥她多元文化资源优势,扬长避短,以增加人流量、热闹度、游客驻足时长呢?

笔者在调研中发现,目前小公园开埠区存在“街头巷尾闲置空间极大,旅游淡季相对冷清、非人口密集生活区”等实际情况和相对优势,具有扶持、大力发展“街头演艺”的地理和想象空间。因此,笔者建议在小公园开埠区融入街头文化、广场文化等,鼓励、扶持开展如街头音乐、讲古、相声、小品、戏法、街舞等“街头演艺”活动,这种“不拘一格”的街头文艺散布大街小巷,会极大营造热闹氛围,让游客在更好的沉浸式体验中流连忘返。

实际上,“街头演艺”在汕头也可以说是传统文化之一了。这种颇具特色的街头文艺活动在汕头从未绝迹,也有效促进了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的交融。例如原在中南半岛的魔术团、杂技团谋生的澄海人张和来,他于抗战胜利后返回汕头,结合传统杂耍推陈出新,曾在街头卖艺,又先后组建了梅花杂技团、东江联艺杂技团,为建兴药房、华夏氏药房等企业推销药品组织演出活动。

新中国成立后,潮阳人陈四文(1920—2011)在汕头当短工之余,于1955年1月在同平路“德盛铁铺”门前首次公开“讲古”,此后每晚开讲,后期每场听众常达千人以上,随之摆卖水果、稀糜等的小摊档最多时达33个,拥挤的人群、摊档甚至产生了治安压力。

揭西人王敏(1933—2016,侨属)于1953年到汕头谋生,后在小公园周边当苦力摆摊设档,并尝试拉椰胡、唱曲、做戏、讲古糊口等(其间曾短暂至广州、潮阳)。1959年考入汕头市民间音乐曲艺团,与半年前首批入该团的陈四文一起,成为该团中“曲艺专项”仅有的两名男艺人(另有两三名女艺人),开始专业排练和正规的街头演出。

上述两位均是潮汕地区家喻户晓的曲艺家,名传海内外各潮汕人聚居点,他们几乎参与了新中国成立后的潮语讲古、相声、小品艺术的起始、发展、鼎盛全过程,且取得足留青史的非凡成就。其中,陈四文更是将潮汕讲古推向高峰,以至于“陈四文”与“讲古”被画上等号;王敏则更以相声、小品、演唱、快板节目等全面性闻名。

直至当下,汕头仍存在一些“街头演艺”活动,但数量较少。笔者分析认为,“街头演艺”具有促进文化交流、融汇、传播、发展,增强、展示城市文化魅力,丰富市民文化生活等功能,不仅适合带动小公园的可持续发展,而且契合汕头与生俱来的开放包容城市文化基因以及推动文旅高质量发展的理念。此外,“街头演艺”的“试错成本”相对而言并不算太高,可以随时尝试、调整。

因此,笔者建议,在小公园开埠区应当积极鼓励、大力扶持发展“街头演艺”活动,其演绎内容既可以是优秀传统文化,也可以是其他新兴的艺术形式,既可以是外来的,也可以是本土的,语言载体既可以是潮汕方言,也可以是其他语言。笔者相信,弘扬与生俱来的海纳百川城市文化、敢闯敢试的特区精神,减少若干“家长式”大包大揽元素,我们总能找到贴合文脉市情、适宜时代环境的路子。

如画汕头,风景秀丽 汕宣供图

时过境迁,风物闲美

□汤夏冬

牛田洋生态区地处距汕头市中心区约六公里的西北部,面积二十多平方公里,这里风景如画,是一块浑然天成的旅游胜地,是中国国内首个CEF国际湿地示范区。

牛田洋大堤壮观美丽,是一条用钢筋水泥石头垒成的,宽6米、长约14公里的防潮大堤。景观长堤绿树葱茏,堤外碧波浩渺、船帆点点;堤内良畴美池一望无垠,鱼游浅底。伫足远眺,习习海风拂面而来,使人感到无比舒爽。那蔚蓝的天宇,碧蓝的海水,坦露旷远,令人阔达。清澈的水面上荡漾着鱼鳞般的微波,那微波不停地泛向岸边,一次次亲吻着堤岸。成群的白鹭繁星般翱翔在天际间,水面上不时掠过它们矫健轻捷的身影,真有“落霞与白鹭齐飞”之美。无边的景致直视无碍,一览无遗,使人感到大自然的辽阔与博大,精致与深邃,叫人宠辱皆忘。

如此美丽的农业生态区,以前却是一片海滩,涨潮时淹没,碧波浩渺一望无际;退潮时,泥土沮洳,茫无际涯。

光阴荏苒,时过境迁。牛田洋旧貌换新颜,风物闲美,这里也已退耕还渔,足有两万亩的池塘排列整齐,是闻名遐迩的锯缘蟹养殖基地,并配套农业生产流通服务和旅游观光服务,形成以效益农业为主体,农贸专业市场、旅游休闲和观光农业全面发展的都市生态区。来牛田洋观光旅游的人已络绎不绝。

如有懂划船者同游,则可借一条小木船,大家缓缓地划着、划着……情趣盎然。我不懂撑船,只好蹲下,把手伸进水中,让它像小桨一样,任清凉的海水从手掌流过。有时捧一手清澈的海水,让它如晶莹的水玉链慢慢地从指缝间坠下,水面立即泛起层层涟漪,此时心里所有的郁闷、烦忧都会随着这粼粼的水波泛散、消融,有的只是宁静与闲适。

最妙的是夏日拂晓,骑着自行车沿着种着茂盛葱绿红树林的池间沙路,悠悠然来到大堤上呼吸新鲜空气,这可是一件舒心悦目的事。天刚吐白,晨风细细,如丝如缕。清晨的大堤特别岑寂,海鸟在黑色的蚝钉上欢快地跳跃着,它们时而从这一根跳到那一个,时而在海面上盘旋着,时而又倏地飞向远方……我站到高高的水泥堤上,朝着大海,张开双手,迎接冉冉升起的太阳,等待朝阳把海面鎏金……

鹭翔蓝天,美池成畦,如此天然美景,还吸引不少垂钓者。看,他们经常悠然地坐在岸上树影斑驳处,每人都有三四支鱼竿并用。有时看他们娴熟地甩竿、收线,动作轻愉,姿势优美,常常会被他们陶醉。于是跃跃欲试,向他们讨个鱼钩,坐在岸上也扮充个悠闲的钓鱼人……

因牛田洋处于出海口,咸水和淡水交汇,半咸半淡,正适合养殖海产品,所以来牛田洋观光旅游,可别忘了品味这里的海鲜特产。锯缘蟹膏红肉白,肉丝鲜美,味香清甜,富含蛋白质,完全可与闻名遐迩的大闸蟹媲美。一盘红润的清蒸肉蟹端上,立即叫人垂涎,使人饕餮。活蹦乱跳的白玉虾也会让你食欲大增,鲈鱼、黄鳍鲷(黄墙鱼)、沙尖、牡蛎都味道鲜美,就是“狗母”“花调”等杂鱼,也肥美鲜甜。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而今的牛田洋风景秀丽,划船、戏水、垂钓,看朝夕日出日落,观鹭鸟翱翔……宁静致远,魅力无穷。

心灵画色

□杜若

浪漫是一种诗意,诗意是一种选择。生活给了我们一地鸡毛,也给了我们掸除鸡毛的诗意。

每趟旅程都是过往,它在生命之旅扮演画家角色。心有千千万万的色盒,它随你的触觉灵感流淌出独具一格的生命色彩。我走着脚下的路,看路过的人,体验每一趟生命之旅独具魅力的心灵画色。

“走,一起去看海。”云公子一句随性的话,拽动了我这颗“江南宅女”的心,从此南河江畔许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多了一抹别样的心灵画色。

阳春三月,是一场诗意的回归。这趟旅程是汕头作家协会与妈屿蓝的盛情邀约,我们奔赴海岛,与春天相见。

妈屿岛位于汕头市龙湖区东部,海湾大桥架设于海岛之上。现在入岛不必乘船,可驱车由海湾大桥中段驶入。海岛面积约500亩,有妈祖庙等文物古迹11处,岛上传颂着革命故事。

我们入住海岛的民宿,感受不一样的海岛风情。

春晨,透过落地窗的“画框”,只见薄雾笼罩海岛,海上的礁石若隐若现。晨鸟的歌调由一声独鸣引入百鸟和乐,从一群高亢的欢呼雀跃融入几声低俯海平的鹭鸣。春雨细数每个横竖的枝丫,催促枝叶从繁复的枝头舒展冒绿。风潜入海底,涌动每一颗跳动在鱼跃间、摇摆在浪花里的晶莹;挥启画笔,一个旋转转头,绘下一幅春归的海景盛宴。

我坐在窗前,面朝大海,看白色纱帘随海风提起了裙摆,思绪回到了昨天。

看那楼下一抹蓝色泳池前的倩影,看那个活泼俏皮、叉腰扭胯、摆足架势、青春飞扬的女孩,她与朋友正热烈、急切地拨动和讨论刚刚镜头里的每一帧青春,像个敬业的模特,细研每一个举手投足间的角度与面部的表情,一会拍手,一会摆手,一会又挪动对方相机的角度,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傍晚时分,我们下楼去走临海的栈道,可爱的白色小花藏进花圃,露出毛茸茸的脑袋,睁圆着双眼,踮起脚尖偷瞄我们。

民宿贴心管家用观光车载我们来到了妈屿居民区。

穿过一片红色花墙,一群人手持“长枪短炮”追着光跑。

我们漫步海岛,感受妈屿的“前世今生”。

那巷口空着的老屋,厝角长出了坚实的藤蔓。我相信那是外出谋生的岛民,饮水思源、落叶归根的信念。巷里晾着衣物的人家,门前紫色小花摇曳,在黄昏的这片金色里讲述不再飘摇的往事。

看那停靠港口的渔船,在避风的码头暂歇。待到日出东方,漫天的云霞飘落云海,在海天一色中挺起当家做主的脊梁。

远处的海滩,一个学步摇摆的小娃,才挪脚步,就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那软软的海沙之上。那吓坏自己的神情刚要放声大哭,又被这柔软的海滩轻轻地抱拢,一下变得淡定。她随手抓了一把沙子,看细沙从她肉嘟嘟的手缝上缓缓流下,又被风吹得四散。她瞪圆了双眼,扭回头咿咿呀呀地向身后的人相告,表情惊奇而神圣。那身后的长者,应该是他的爷爷,他的眼睛早已笑眯成了一条缝,似乎还闪烁着光,他在后面看得仔细,也听得仔细,看这新生命与新生海岛的对话,似乎也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走在海岛的黄昏,故事在心底蔓延,风景在眼中流转。

那落日越发地红了,海岛的居民已经在海边搭起了幸福的锅灶,跳动的生鲜是盘里一日的主食,黝黑的肤色被落日照得更是红亮。

两旁的主题餐厅咖啡飘香,大排档上鱼鲜生猛,吸引了各路的探店主播,他们在自拍杆下记录海岛居民的黄昏浪漫与蒸蒸日上。

那路过的倔强少年,像平常那般从路口迈入巷口,听阿嬷喊他吃饭,听阿嬷讲海岛的往事,听海风里传来的一声阿爸的归来。

就像巷头老屋前,那翻新的旧墙面、包裹住的沧桑里钻出的一丛新绿,蔓延、向上、生根、驻足。

摇曳在黄昏里的红日就要归去,路口的咖啡仍在飘香,巷头的根叶还在蔓延。

妈屿的夜悄然而至,灯火里的渔家和乐幸福。那些浪花里的陈年旧痕、垂泪往事被海风轻轻地安抚。前方的灯塔在不断闪烁,海岛的夜晚积聚着光和热,与星辰、与大海慢煮一轮明天升起的红日。

叶落惊秋

□李仙云

日暮时分徜徉于湖边林间,在若有似无的细风里,回眸的一瞬,看到一枚梧桐叶离枝而飘,带着花棱的叶子像极了在草丛间蹁跹飞舞的“枯叶蝶”。真是“一知秋叶,万千秋声”,一枚枯叶也能掀起我无限情思,神思倏然间漫过悠长岁月,似与古人同在大殿之上,一声悠远空旷的“秋来了”,仿佛在攀爬那座烈日灼心的“火焰山”,正大汗淋漓间,抬眸远眺绿荫浓郁的清凉之地,已指日可待,正如齐己的那句诗“苦热恨无行脚处,微凉喜到立秋时”。

“立”始也,“秋”字由禾与火组成,时令至此正是庄稼成熟的季节。年少之时,总喜轻哼那句“我从乡间走过,总有不少收获,田里稻穗飘香,农夫忙收割……”漫漶岁月里储满了节令故事,“悬秤秤人”这古人留下的风俗,原意是历经苦夏煎熬,体重定会比立夏时轻,可贪嘴又恰逢暑假,正是恣意烂漫之时,尝不尽的瓜果豆黍,一立秤上看到嗖嗖飙升的数字, 随即在心中棒喝:该管住嘴了!可当香喷喷的“贴秋膘”的羊肉蒸饺端上桌,盈香扑鼻又开始大快朵颐,竟一次次用阿Q精神聊以自慰,还是滋养得珠圆玉润些吧,“瘦”字拆解开来,像骨瘦如柴的耄耋老叟。

清朝张焘的《津门杂记·岁时风俗》中记载:“立秋之时食瓜,曰咬秋,可免腹泻。”可遍寻往昔记忆,“啃秋”之味丰盛至极,样样妙趣横生。在晨光熹微中,清风逶迤,枝头蝉鸣,步入山野田畈,萋萋碧草间,露珠莹莹,细小的水珠打湿了裤脚,从镂空花眼中钻入凉鞋,脚底瞬间变得清凉滑腻。如玛瑙般缀满枝蔓的野葡萄,含一粒在口中,甜中微苦野味难享,与它比邻而生的蛇莓子,红艳艳带着一股仙灵之气,入口鲜美多汁,简直堪称“咬秋”圣果。那时,极喜“啃”母亲做的泡柿子,每到立秋,田垄地畔,沟壑山梁,橙红炫目的柿子像一盏盏微小的灯笼缀满枝间,母亲将柿子浸泡于灶台的塘罐里,泡熟的柿子软糯沙甜,“啃”一口满齿流香,暑燥顿消。

立秋日闲游至乡野,目之所及尽是一幅丰收盛景,愣头愣脑的硕大南瓜匍匐在藤蔓间,熟透了的西红柿与紫茄子压得枝头弯弯,颗粒饱满的豆荚与芝麻,似乎风一吹都能噼里啪啦蹦出籽粒。一个农家小院里,天井阳台与晾衣杆上,晒满了果蔬豆黍,怦然心动间神游故里,蝉儿在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狂鸣,烈日暴晒下,庭院里黄灿灿的苞谷被编成一长串悬在屋檐,与它相邻的是一长串火红的线辣椒和一嘟噜一嘟噜的大蒜头,洁白如云朵的棉花被母亲珍爱无比地晾晒于芦席上。筛子与竹匾成了这一季的香饽饽,它们红橙黄绿在如火的骄阳中,俨然就是一幅热气腾腾、色彩斑斓的“晒秋”油画,晒出的是丰收,也是农人心间的欢喜。

一阵轻风拂过,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肩头,晚霞如火浸染天边,叶落无痕却惊起满腹新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节令至此如美人迟暮,风姿骤减繁华尽谢,不由得惶惶然韶光似箭,人生却收获浅浅,唯有惜时如金过好当下,才能在自己的生活里活得充实而怡然自洽。

桂香远自月中来

□刘绍义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的这首《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虽然不是单单写桂花的,但却把桂花的清冷一下子展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浮想联翩。是的,圆月时时有,露也难以独占秋,但自古以来,桂花就是秋天的象征,也可以说是到了无桂不秋的地步,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中秋前后,银蟾秋皎,波光醉人,金风送爽,桂花十里飘香,沁人心脾。无论是赞其“虽无艳色惊群木,却有清香压九秋”,还是叹其“江汉光翻千里雪,桂花香动万山秋”,都一点也不为过。

我国自古就是桂花的故乡,桂花栽培的历史已有两千五百多年,早在《山海经》中就有“招摇之山,其上有桂”的记载了;爱国诗人屈原的《九歌》中也有“奠桂酒兮椒浆”的诗句;还有汉代东方朔的《七谏》也有“登峦山而远望兮,好桂树之冬荣”的描写。这些至少说明,我国在秦汉时期,桂花就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时至今日,人们对桂花的喜爱程度,依然不减当年,杭州、桂林、合肥等城市将桂花作为市花就是一个明证。

我国古代文学名著《红楼梦》中, 就多次写到桂花。作为观赏花卉,在第五回和三十七回都曾写到——宝玉又去开了“副册”的橱门,拿起一本册来,揭开看时,只见画着一株桂花;秋纹那日见园里桂花,折了两枝……作为食品或药物,在三十四回中也曾经写过——袭人看时,只见两个玻璃小瓶,却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笺上写着“木犀清露”,另一个写着“玫瑰清露”。

这里的“木犀清露”就是桂花蒸馏的香液,中医上具有疏肝理气、醒脾开胃的作用。在清朝,“木犀清露”和“玫瑰清露”都是江南贡品,所以王夫人说“那是进上的”。“木犀”是桂花的别名,北京人菜名“木犀肉”“木犀汤”等,都是源于此。宋张邦基《墨庄漫录》云:“木犀花江浙多有之,清芬沤郁,余花所不及也。湖南人呼九里香,江东曰岩桂,浙人曰木犀,以木纹理如犀也。”

不过,桂花确实没有多少“艳色惊群木”,相反,桂花还很难入画。记忆中,只见过宋省予的《桂花酒》和吴昌硕的桂花,吴昌硕的一首题桂诗至今还能背得出来:“月中老桂枝轮囷,丹光碧叶寿万春。偶然写出不能似,应使嫦娥冷笑人。”

桂花入画少的原因,是因为桂树叶茂干粗,但花型又小又碎,无论功夫多深都难以画得传神,所以翰墨中的桂花多以枝叶相衬,才能耐得品嚼,韵味无穷。吴昌硕的桂花大多都是这样。但诗歌就不同了,桂花之态,桂花之香,甚至桂花之落姿,都能让诗人心旷神怡,激情难耐。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王维的诗把我们带到一个诗情画意的人间仙境。自古以来,桂花总与中秋的月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写中秋的月亮必然想到桂花,说到桂花又一定想起中秋的月亮。王维当然也难以免俗。

李清照在《摊破浣溪沙》写金桂一词中说:“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粗生,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她认为梅花、丁香虽也飘香,但其姿态却远远不及桂花脱俗,更没有鲜明清高的桂花之品格,也没有轻盈飘逸的桂花之风度。“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这才是桂花的真实写照。

至于桂花的幽香,更是无与伦比的。桂花自古就有“九里香”的美誉。唐朝诗人李商隐的《昨夜》诗,已经把桂花写到了极致——“不辞鶗鴂妒年芳,但惜流尘暗烛房。昨夜西池凉露满,桂花吹断月中香。”一个“断”字,把桂花的香气写得若即若离、若断若续,一缕情思,也随着桂花的香气缠绵不尽。

“自从分下月中种,果若飘来天际香。”传说桂花的种子就来源于月宫中那棵桂树,桂花那悠远的香气,也像是从天上那不落尘埃的明月中飘过来似的。这些传说又给桂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桂花的秋香也让古代的秋试有了美名,“蟾宫折桂”就是金榜题名,恭贺考中的。此典出自《晋书》郗诜的故事——“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清人思无主人《咏桂》诗:“繁条细蕊无心折,欲折还须第一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满觉陇旁金粟遍,天风吹堕万山秋。”桂花的传奇还反映在那迷人的落花上。杜牧《金谷园》诗:“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诗中借用《晋书·列传第三》之典,刻画了桂花花神——六朝名模绿珠因为一代巨豪石崇和权大于天的孙秀而香消玉殒的身影,把绿珠坠落的那一瞬,永远定格在了空中。

清风拂过,暗香浮动,那悠悠飘落的桂花宛如夜空中的繁星那样静美,那样璀璨……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香依然,魂如故。

来源 | 羊城晚报

责编 | 朱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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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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