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真有意思

浙江是我到过最多的省份之一，我去过浙江的十一个地级市，对“浙里”的风土人情有很多的记忆和美感。

1986年秋我第一次到杭州旅游，那时感到杭州城有些陈旧，离开杭州我是从大运河乘船去无锡，人生第一次亲近著名的大运河。跟杭州的朋友请教得知，杭州真正的大变化，大概从2000年前后开始，城市面貌巨变，宣布西湖等主要景点取消门票，这个举动非常勇敢，可能损失了暂时的门票收入，但对于杭州的快速发展非常重要。新世纪以来，我有很多机会到杭州，去过萧山、余杭、临安、富阳、淳安等区县，全景式地浏览杭州的发展变化，杭州的经济总量很可能在不久后达到两万亿，成为我国第八个经济总量超两万亿元的城市。

虽然杭州有很多景点，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浙大的老校园，西溪校区、玉泉校区、华家池校区等，这些老校区充满了人文情怀，让人惬意的品味学校与杭州城市的变化。我对杭州更有记忆的是杭州两个著名的企业家，一个是鲁冠球，还有一个是宗庆后。对娃哈哈集团的了解，源于我的孩子小时候给她买娃哈哈营养液，当时他们的广告很响亮：“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宗庆后至今还在管理着他的企业。对鲁冠球的了解，是因为我20世纪八九十年代曾经从事乡镇企业管理的教研工作，比较重视学习和关注江浙的乡镇企业家。那个时候萧山很有知名度，鲁冠球作为全国著名农民企业家，成为很多人学习的榜样。最近看到鲁冠球的儿子、万向集团董事长鲁伟鼎的一个发言，他说今天的民营企业该如何传承老一辈的“三创”精神？一是依靠“无所不在”的创造活力，融入国家现代化发展战略；二是发挥“无所不能”的创业动力，提高全球竞争力；三是集聚“无所不至”的创新实力，为畅通“双循环”贡献力量。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国有召唤，民营经济必有回音，真是钦佩。

1998年我第一次到嘉兴，住在嘉兴宾馆，据说现在已经拆掉了。我喜欢嘉兴城市建设的平和而不张扬、传统而拥抱现代。嘉兴的区县我都去过，海盐县因为有了跨海大桥，所以交通更加通畅，海宁因为有了浙江大学海宁国际校区（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学院）更增添了文化底蕴，桐乡乌镇因为世界互联网大会而名扬海内外。2016年元旦后，由于家里水管冻裂，所以我去乌镇景区住了两夜。虽然多次去过乌镇，但住在景区还是第一次。乌镇景区里面住宿种类丰富，有民宿也有各类酒店，特色餐饮、农家菜很棒，虽然寒冷，但因为放寒假，景区里晚上都是年轻人，生气勃勃，据媒体报道，乌镇当时就有149家互联网公司。嘉善县我相对比较了解，今年六月从宁波回沪，特意从嘉善经过，去看了嘉善博物馆，这个与嘉善图书馆相对应的建筑，非常典雅，三个主题的陈列展览：“地嘉人善”“田歌声声”“不熄的窑火”很吸引我。我还绕道去过多次姚庄镇，实地走马观花看看一体化示范区建设的状况。十几年前到过平湖，参观莫氏庄园，品尝平湖油墩子和咸菜塌饼。前年，因为老同事的邀请，到平湖市的一个乡镇去做些调研，在平湖过夜，多年没去平湖，没想到平湖的夜景是如此的美妙，晚上的市民公园热闹非凡，还可以乘船游湖。2022年11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发改委、科技部等8个部门，印发了《上海市、南京市、杭州市、合肥市、嘉兴市建设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嘉兴获得了新的发展机会。

我对宁波的城市形象感觉良好，后来，陆陆续续到过奉化、宁海、象山、余姚、慈溪、鄞州、北仑港等区县市。曾经在慈溪与当地学员交流时遇见了几十年前在南京工作时的学生，有一种亲切感。今年还应朋友邀请到余姚去品尝杨梅，真切感受余姚人对杨梅节的重视，还到小山坡上去采杨梅，不需要洗，直接送嘴里，味道不错。余姚的城区建设得很有品质，跟我以前的印象差距甚远，新一代人的思想观念也在发生变化，看到一个小餐馆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本店每月最后两天不营业”，可见，年轻一代更爱惜自己，懂得生活、热爱生活。印象非常深的是2008年到奉化滕头村，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乡村，那是我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第一次有了心中的版本。另一个印象深的是到北仑港，我当年去的时候，那里正在建设主干道，堵车时间较长。也听说过北仑港建设中的笑话，当地的官员到北京去申报北仑港项目，因为讲宁波普通话，把北仑港读成“不能讲”、北仑区念成“不能去”，听汇报的领导开玩笑说既然不能讲不能去那就算了吧。如今，宁波舟山港已经成为连续十三年货物吞吐量世界第一的大港。前几年，宁波有的同志对宁波的发展有点微词，看到媒体报道，当地有人戏称宁波是“宁静波澜不惊”，这两年宁波发展势头不错，2022年宁波经济总量位列长三角第五。据报道，作为开放型经济大市，宁波目前已与223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投资贸易关系，2023年前5个月，宁波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额达1661亿元，同比增长11.9%，占同期全市进出口总额的32.3%。

我当年去舟山，主要是乘飞机，飞行时间大约四十分钟，下飞机后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朋友盛情地带我去吃海鲜大排档，我第一次见识了海边城市的夜生活。当时的舟山高楼不多，我很喜欢那种极目远望的感觉。我本以为舟山群岛应该是经常遭遇台风，但当地友人告诉我并非如此，他们说，舟山台风并不多，因而有时还缺淡水。有几次，我在舟山市区逛逛，看到舟山人乘出租车习惯拼车，当时上海严禁拼车，就感触到海岛的人情味，随时拼车，方便出行。我曾经有一次从浦东芦潮港乘快艇到岱山岛，大概四十五分钟，景色不错，但有点晕船。舟山通了高速公路后我去舟山感觉方便多了，据报道，现在宁波到舟山的高铁建设已经开工，浙江省将实现每个市都通高铁，今后去舟山更方便了。

起初我去温州是带着一种探秘的心情，因为对浙商精神崇敬，也想了解温州模式是如何发育成长的。后来有近十年，几乎每年都去温州，对温州的了解也越来越立体，我去过瑞安市、乐清市、永嘉县、平阳县等县市。大概五年前，有一次到乐清，我去参观了一家电动车电池公司，老总是企二代，父亲创业，儿子觉得父亲太辛苦，就子承父业。这位总经理给我介绍了电动车行业的发展，他说电池价格、寿命、技术、续航里程等等，都不是大问题，很快就会突破，主要还是新造车势力的企业文化、管理能力、市场战略等等能否像传统车企一样成熟，这是非常重要的，几年后，印证了这位年轻的总经理的基本判断。当年温州的发展非常不易，因为属于山区，高速公路和高铁都需要穿过很多山洞，可见开发成本不低。但温州人凭着顽强的拼搏精神，现在经济总量达到浙江第三，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长三角第十一个经济总量超一万亿、人口突破一千万的超大城市。

以前到绍兴基本开车去，有一次从高速下来，在一个小餐馆吃了草头干烧虾子，实在鲜美，赞不绝口。后来通了高铁，就乘高铁到绍兴，大概一个半小时。新昌县城比较传统朴素，感觉很亲切，多次光顾过柯桥的纺织市场，因为旅游和工作，多次到过绍兴，喝过绍兴各种黄酒，吃过各种绍兴酱味，我还曾经专程到绍兴参加过我的学生的婚礼，体验绍兴的乡土民俗。绍兴的传统产业被概括为三缸：酱缸、酒缸、染缸，现在绍兴产业正在转型，经济总量超越7000亿元，他们在培育新的产业称为“三片”：那就是药片（新药）、芯片、刀片（电池）。最近看到绍兴将“四进争先”作为奋斗目标，那就是发展进位，产业进阶、城市晋级、民生进步，体现了不断追求进步的精气神。

最近一次去湖州是2021年11月，在湖州参加生态文明研讨会，实地看了两山理论发祥地——安吉县余村。第一次去安吉是2003年，十八年之后再去安吉，情形大不同，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丰硕成果。去德清县参观过地信（地理信息）小镇，感觉非常美丽，据报道，2022年5月30日，联合国全球地理信息知识与创新中心落户德清地理信息小镇。我对德清培育地理信息产业的过程有着好奇与尊敬，我曾经收集了一些关于德清发展地理信息产业的资料，希望做成案例，把那种“无中生有”培育新产业的启示传导给其他地区。到了南浔区才知道那里是电梯企业的集聚地，有多家知名电梯企业，目前南浔区入选中国ESG（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高质量5A世界一流企业有2家。长兴县处于通往浙江、江苏、安徽交界，太湖西岸，以前去江苏宜兴和安徽宣城会走沪苏浙皖高速，经过长兴县，在夹浦镇太湖服务区休息加油。有一次，为了实地看看宁杭生态经济带，我从南京回上海，特地选择走宁杭高速再走申嘉湖高速，似乎以“特种兵”方式穿越了长兴与嘉兴地区。

我对浙江的其他地区了解相对比较少，台州去过几次，印象极深的是，2005年我开车去玉环，从常州出发，500多公里，开了七个多小时，晚上大概十一点多到玉环，也算是“巡游”了杭甬台。我也到过金华东阳著名的横店影视城，去丽水旅游过，也给景宁畲族自治县的党政干部讲过课。据媒体报道，2019年衢州市政府大院拆墙透绿，允许市民穿过大院去上学、买菜等，不用绕路，我还在解放日报写过一篇《“拆墙透绿”拆出开放空间》短文表示肯定。

这就是我对浙江“浙里”的情缘。回顾在浙江的旅游和与浙江各方人士的交往，让我收获最大的是跟民企高管的学习交流，我对民企的认识、案例很多来自浙江民企。

有一次，有一个民企老总告诉我，民企必须要建设现代企业制度，培育优秀的企业文化，要坚决破除“圈子文化”，那就是：进班子没进圈子，等于没进班子，进圈子没进班子等于进班子，既进圈子又进班子等于进班子中的班子。这么深刻的内容我努力强记，回家后努力回忆，记到我的笔记本上。

有一个民企老总说，建设现代企业，解除家族制比较好的阶段，应该在企业销售额一千万到三千万元之间，这样成本比较低，对企业损害比较小，如果企业规模到了十几亿、几十亿甚至上百亿元的营收，再想破除家族制问题，对企业伤害太大。

有企业老总总结：做企业也要防止“六同”现象：创业的时候，同甘共苦、同舟共济、同心协力，发展的时候，同床异梦、同室操戈、同归于尽；要处理好四个关系：与家乡的关系、与亲人的关系、与团队的关系、与“关系”的关系。

这些经验总结丰富了我对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认识。也正因此，浙江民营经济发展一直在全国前列，连续24年名列中国民企500强榜单第一，2023年8月10日，浙江宣布，市场主体超过1000万。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孔令君 题图来源：新华社

来源：作者：徐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