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初见野葛花

潮新闻客户端 汪群

十月小阳春，秋日里的每天都是暖融融的，出门赏景也是好日子。只因有车方便，随心所欲，家乡的山山水水可以自由地去玩转。

驱车来到一个并不远的村庄，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这个村对外最大的影响，就是早年有一个“康山煤矿”。说村吧，它已经脱胎换骨，展露芳姿，新农村建设让它变成了美丽的“金凤凰”；话城吧，它并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却利用“煤矿遗址”开发休闲旅游，企业遍地开花，涌来国内各地大批民工，比如有一条“贵州小吃”，这是当地为外地人吃到“家乡味”开辟的，“长”在山上的“煤矿旧居”，用于居住招租也就炙手可热。

西苕溪的一条支流从这里穿村而过，树木十丈高，野草路边长，鲜花河边开，风光不与四时同。下得车来先往河边走，是多数人的最佳选择。河岸边生长着八十年代栽种的一排排水杉，伟岸挺拔，浓密的叶子绿黄相间，被艳阳映照得闪闪亮亮，也被风儿吹刮得沙沙作响，一朵朵白云在光怪陆离的树影间来往穿梭；碧绿、洁净的溪水波光粼粼，白鹭翻飞，蝴蝶翩舞，透过水面，河底的蕰草也随着舒缓的溪流摇曳多姿，生机勃勃。

忽然有一种花香袭来，让鼻子吻得很是舒服。这个时节，正是金桂银桂满树挂，城里城外满芬芳。我没有狗儿鼻子的灵敏，但直觉让我判断出这种香肯定不是桂花香。那又会是何种花呢？我叫上妻子快过来，寻觅着这股特有的芳香朝着一处石阶而上，而上面恰恰就是煤矿旧址区域。醉人的花香就在眼前，面前“花景”似起伏的小山包，藤蔓绕枝，层层叠叠，一眼看出这些密布的枝枝藤藤就是野葛藤了。

葛藤的蔓枝与其他种类区别明显，它不怕高悬、峻险，紧紧依附着树木直冲云霄。藤蔓上生长着密集的花朵，朵朵耀眼生辉，我是第一次见到此花。但，我没有确定这些花是不是从葛藤枝蔓上长出的？葛藤枝蔓缠绕着其它的枝藤，真假难辨。我在藤蔓接近的地面处，轻轻托住一朵花顺着它的枝条寻根溯源，确信这朵花是长在葛藤枝蔓上的。

这种在秋日里盛开的花，叫野葛花。它的又名还有葛花、葛藤花、葛条花。花是紫色的，还会变幻出蓝紫两色，显得雍容华贵，楚楚动人，其芳香独特有味、驻留弥长。葛藤花是豆科植物，国内除新疆、西藏外，各地都有生长，当地有些村民还形容它像春天菜地里开出的豆角花朵。细致观赏，葛藤枝蔓上的叶子极其粗狂和放肆，自由生长得无拘无束。它的叶子羽状复叶，有着3片小叶，呈浅浅的三裂分开，叶子宽大而柔软。葛藤借助树木向上攀登，形成一个个巨大球体，树枝让它缠绕得透不过气来。呈现这样一些“球体”，让我很难辨别清楚它是由几株葛藤组成的。一阵阵风儿过来，葛藤叶子像潮水般翻涌，泛起一片涟漪，继而又退回各个方向，可谓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野葛花妙用多。《神农本草经》对葛藤花有记载，后来的《千金方》《本草纲目》和《东医宝典·难病篇》也均有记载。民间有“千杯不醉葛藤花”一说，意思是喝了葛花汤茶，喝酒不会醉。有这等好事？但无论怎样，对于我不胜酒力者来说，吸引的成分多少还会有点。当然，现代研究发现，葛花中含有皂角苷、异黄酮类等物质，具有抗氧化作用，还能够起到保护酒精中毒引起的肝损伤，可见功效有之。

我早年在乡下时就认识葛藤了，只是现在第一次见它开着花觉得新奇。小时候，邻居大人在开垦荒山荒坡中也会掏来葛根，给大家分享。上学的时候，用零钱也会买上一二片葛根，放在嘴里嚼上一阵子。听老农说过，那时民众遭遇饥荒，常常将葛根挖来作为充饥的食物。后来，我对长在地下的葛根了解得更多了，它还有水葛与粉葛之分。水葛就是少了那种淀粉，吃起来水渍渍的，淡寡寡的，不受喜欢；而粉葛呢，吃上去甜津津的、糯糯的，只因它含有丰富的淀粉，营养丰富，还听到有人说：它是长在南方的“人参”。

葛藤可说全身是宝。其藤蔓富含纤维，还是一种优质的纤维纺织原料，据记载，在古代就常用到它的茎皮纤维供织布和造纸，应用很广。作为植物，葛藤的生命力强，植株发达，一些地方还作为一种保持水土的作物种植呢。

据说，葛花晒干后，用来泡茶，或者是煲汤喝，经常饮用对身体有益处。特别是近些年，葛根粉还成为一种养生保健食品，加工成小吃和美食。我这次从“煤矿遗址”采摘来的野葛花，也是乘着十月小阳春的暖和，将其翻晒与珍藏。

我的朋友中，有的对葛根特别喜食。记得3年前，单位同事雷兄邀上我去挖葛根，给我第一感觉：挖葛根费时又费力。葛根习惯生长在荆棘丛生、断壁残垣处，硬质土壤也适应它，这种植物夏天晒不焦，冬天冻不死，想把它的根茎挖掘起来非得讲究一番技巧。那天，我们苦思冥想去哪儿挖葛根，后来去了一个叫鹤岭脚的地方。雷兄在山脚往山上一瞄就觉得有谱了，见有大批葛藤，他用铁锄猛挖山地几下，就哈哈大笑起来：“这里保证挖得到葛根，我们上！”

来到山上，雷兄直接往藤蔓缠绕的蓬里钻，利索地撩开枝藤，顺藤摸瓜，便找到了它的根部位置。他兴奋地说：这株葛藤刚好长在坡坎边，挖工省力得多了。雷兄不让我动手，叫我看他是怎样把葛根挖出来的。雷兄看了地形，估模着葛根的走向，用铁锄先在坡坎外沿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见延伸的细葛根显露端倪，就一步步跟进，很快一条弯弯绕绕、粗粗壮壮、不成规则的葛根见了太阳，我在旁惊讶得兴奋又激动，似乎是自己的功劳一样。

就在那次，我们一个下午挖掘到的葛根足有五六十斤。可是，问题又来了，那么多的葛根用什么方法把它煮熟呢。回归途中，雷兄想了个办法：顺路去港口村那边找水荣哥，他的兄弟有一只往年的大铁锅，完全可以把葛根加工煮熟。

你知道它是一只什么样的铁锅吗？是一家老小可以洗澡的那种大铁锅。当时我心里发毛，有点儿忐忑，那又咋办？我参与把这只大铁锅彻底地、反复地清洗。在烧煮前，经验丰富的山里朋友先在大铁锅的锅底铺上一层稻草，然后把清洗干净的葛根放在上面，接着把山上流淌下的泉水直接将葛根覆盖。这种大铁锅没有锅盖，是暴露着烧煮葛根的，那要花去多少时间将它煮熟啊！山里朋友说，反正有的是柴火，就让它慢慢烧、慢慢煨吧，我们慢慢地吃晚饭，慢慢地等，不用心急。

葛根慢慢煮，酒水慢慢品，话题慢慢聊，一两个小时就匆匆过去了。葛根早已香气扑鼻，接下来我们把葛根进行了“分配”，便打道回府。

想起这些往事，对葛根的美味，又会从心海里和舌根间冒出来。

这次初见野葛花，我让一些朋友看了照片，他们觉得也没有见过。而我呢，对这朵貌美心甜的“野葛花”真的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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