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凹传奇（三）》

2023.9.4./作者:杨永辉

编者按：《凤翔地名溯源》一书中对窦家凹村有这么一段话:“140多年前，窦家凹村全住着窦姓人家，加之地势低凹，所以叫窦家凹村。这些窦姓居民是东汉灵帝时大将军窦武的后裔，他们后来信奉了伊斯兰教，于1862年加入回民起义的行列，最终为清钦差大臣多隆阿及其先锋甘肃提督陶茂林部所击溃。窦家一部分人随回民一起逃到甘肃省张家川地区；一部分一直溃退到今哈萨克斯坦境内，成为前苏联的东干族。窦姓人撤出窦家凹后，其他姓氏的人就住了进来，但村名未改。现东窦家凹居民以张姓、崔姓为主，西窦家凹居民以杨姓为主。这里历经150余年的繁衍生息，现在又成为一个具有488户，1768口人的大村子。”根据这段文字，窦家凹村距今已有1800多年历史，在凤翔县乃至关中地区也是不多见的，其中一定有很多故事和传奇等待我们去发掘。

第二章、窦姓传奇（2）

窦融祖居扶风平陵，是窦漪房弟弟窦广国的七世孙。他幼时父母双亡，养成了豪爽侠义的性格。王莽时期在强弩将军手下做一名下级军官，由军功封建武男。昆阳大战时，他是刘秀的手下败将。因带兵投靠汉更始帝政权的大司马赵萌，被赵萌举荐任巨鹿太守。

这时候的窦融看到河北群雄并起，自己去了很难立足；而自己的先祖们大都在河西建功立业，那里士民殷富，山河险固，能攻能守，是在乱世中成就一番霸业的宝地。于是他辞去了巨鹿太守一职，到河西做了张掖属国都尉。他在那里安抚百姓，广交豪杰，最后河西五郡都归附了他，推举他为河西五郡大将军。

刘秀称帝后，窦融顺时应势，归附刘秀，被任命为凉州牧，继续管辖河西五郡。随后，他辅佐刘秀平定西北，统一陇、蜀，以军功封安丰侯。其弟窦友封显新侯。刘秀对他格外器重的原因，一是因他的军功卓著；二是他与刘秀的亲缘关系。刘秀曾在给他的诏书中说：“汉景帝是窦太后所生，我的先祖定王刘发又是汉景帝之子。你率河西五郡归附我，又辅我平定陇、蜀，这是窦太后的神灵保佑我汉室江山呀！” 又在一次诏书中说：“你和我就好像一个人的左右手，你数次辞谢我给你的封赏，难道你不晓人情吗？好好管理你的属地，不要再提辞谢的事！”

由于刘秀对窦融的信任，他的官职不断升迁，先后任冀州牧、大司空、卫尉，位列三公。他的兄弟子侄也都飞黄腾达，其子窦穆娶了内黄公主为妻，任城门校尉；窦穆的儿子窦勋娶沘阳公主为妻；窦融的侄子窦固娶涅阳公主为妻，以黄门侍郎袭其父爵为显亲侯，后迁任中郎将，奉车都尉。窦融的堂侄窦林为护羌校尉，镇守边关。当时，窦氏家族有一公、两侯、三附马、四人俸禄二千石，供驱使的奴婢数以千计，在洛阳城里，他们祖孙三代的豪华府第相连，京城士族无人能比。

窦融是东汉时期的重要人物，他是屯田戍边政策和边贸活动最早的提倡者和实施者。根据甘肃居延地区出土的大量汉简分析，窦融在任河西五郡大将军期间，在居延地区重点保持和加强了西汉以来的各种军事设施，从而保持了河西地区的稳定。《后汉书.孔奋传》记载：“时天下扰乱，唯河西独安。”光武帝初年，北方边疆问题突出。有一天，刘秀单独召见窦融问计，窦融建议在北疆修亭立台，让边军灵活机警地作战，再开边市进行交易，这样就能安定北方。光武帝采纳了窦融的计策，果然使北方得以安定下来。在居延出土的大量汉简中，经收集整理，有名有姓的戍边将士、士卒就达上千人，他们为当时的汉朝屯田戍边政策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当时的居延地区成为重要的产粮区，被誉为“居延粮仓”。关内出现饥荒时，曾为关内提供过粮食支持。

公元前57年，刘秀去世，太子刘庄即位，是为汉明帝。他采取了严历的抑制豪强士族、功臣勋旧及外戚集团的政策。首先是窦融的侄子护羌校尉窦林获罪被诛，窦融因之受到汉明帝的严历斥责，并被免卫尉一职，回家养病。而此时他的儿子窦穆仍不知检点，为了满足贪欲，假造阴太后旨意，勾结执法官史，占据他人封地，汉明帝大怒，窦氏全族受到株连。这一年窦融病死，窦穆和儿子窦勋死在狱中。窦氏家族遭到沉重打击。

十余年后，到了汉明帝晚期，由于匈奴屡次犯边，而朝中擅长与匈奴做战的就是在西北因军功起家的窦氏子弟，于是，明帝重新起用窦融的侄子显新侯窦固，任命他为奉车都尉，与其他将领一起兵分四路反击匈奴。四路大军中唯有窦固大获全胜，他率军在天山打败了匈奴首领呼衍王，杀敌千余，追击呼衍王至蒲类海，占据了伊吾城。第二年，窦固又率师出击西域各部落，羌胡降服。于是重新设置已废止了80余年的西域都护府，管理西域各部。公元75年，汉明帝病逝，太子刘炟登基，是为汉章帝。窦固因军功累升至大鸿胪、光禄勋、卫尉等要职，汉章帝对他很器重，每有军国大事总是咨询他。窦固的升迁只是窦氏家族再次崛起的前奏，或者说为窦家的再次兴盛铺平了道路。而窦融的一对曾孙女的入宫，长孙女被封为皇后，则是窦氏家族再次全面复兴的开始。

汉章帝刘炟18岁登基后，他的后宫迅速充盈起来。建初二年(公元77)，沘阳公主的两个女儿窦氏姐妹、舞阴长公主的夫家侄女梁氏姐妹同时被选入宫，和早在刘炟做皇太子时就已经入宫的马明德太后表甥女宋氏姐妹一起，章帝初年后宫中有六名贵人,她们中的一名将成为未来的皇后。宋贵人和梁贵人姐妹都是章帝的表妹，窦贵人姐妹则是章帝的外甥女，她们除辈份上的不同之外，窦氏姐妹在出身上与另两对姐妹还有身份上的不同，她们出身在一个富贵超乎想象的家族。

在东汉初年，阴丽华太后的阴氏家族、光武帝刘秀母亲的樊氏家族、郭圣通太后的郭氏家族、马明德太后的马氏家族，被合称为四大外戚。能与这四大外戚相提并论的，只有窦氏家族。窦氏与这四大外戚并列，称"五大世家"。窦氏家族的开创者，是窦氏姐妹的曾祖父、东汉开国元勋、大司空窦融。她们的祖父窦穆娶内黄公主，堂叔父窦固娶光武帝刘秀之女涅阳公主，她们的父亲窦勋则迎娶了刘秀废太子东海王刘强的女儿沘阳公主。有了这样显赫的门第，再加上窦氏姐妹自幼接受母亲沘阳公主以振兴家族为目的的教诲，对这位舅舅皇帝丈夫百般逢迎，因此，在选择皇后的时候，章帝自然而然地倾向了窦氏，建初三年(公元78)三月，窦氏姐妹中的姐姐大窦氏被册立为皇后。

窦皇后位极宫掖，春风得意，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和妹妹都生不出儿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先是看着宋大贵人生下皇三子刘庆，又看着刘庆在建初四年四月被册立为太子。正在窦皇后为此焦虑的时候，梁小贵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皇四子刘肇，窦皇后立即把刚呱呱堕地的刘肇抱到自己怀里，宣称是自己的儿子，然后捏造了一出 "生菟巫蛊"的冤案陷害宋大贵人。建初七年(公元82)六月，宋大贵人姐妹含冤自杀，小太子刘庆被废为清河王，窦皇后的养子刘肇当上了新任太子。然而窦皇后仍然不肯罢休，在其母沘阳公主的教导下，同样是抱养了姬妾之子。另外，她害怕丈夫日后爱屋及乌，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对梁小贵人旧情复燃，更怕日后养子即位，梁小贵人和梁氏家族分享自己的权势地位，遂在第二年(建初八年公元83)暗中派人作飞书(即匿名信)诬告梁贵人的父亲梁竦谋反，梁竦被屈打成招，死在狱中，梁家尽数流放到九真郡(今越南顺化)，梁氏姐妹的伯母、光武帝刘秀的女儿舞阴公主也没能逃脱，看在她是堂堂公主的份上，总算只是贬往新城(河南密县)监视居住。就在梁家败落的当年，梁贵人姐妹双双毙命，梁小贵人当时才二十二岁。

大人们你死我活，并没有影响废太子刘庆和新太子刘肇之间的兄弟情谊。章帝虽对宋贵人负心，但并没有影响到他做刘庆的好父亲。他废刘庆的太子位，只是迫于宋贵人"巫蛊"的不得己之举，对于刘庆的成长他仍然给予了相当的关注，刘庆仍然享有与太子一样的服饰、车马、宫室等。为了预防日后太子即位，猜忌兄长，趁两个儿子仍在幼年，章帝还特地要求他们出则同车，入则共帐，兄弟之间培养出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公元88年，31岁的章帝去世，时年10岁的太子刘肇即位，是为汉和帝。窦皇后被尊为皇太后。窦太后的兄弟窦宪、窦笃、窦景、窦瑰得以把持朝政。窦宪性情暴烈急躁，早在章帝时就已经势焰薰天，甚至敢于强买汉明帝女儿沁水公主的园田，如今成了当朝太后国舅，更了不得，动辄对人喊打喊杀。当初窦氏兄妹的父亲窦勋犯法，曾被韩纡审判定罪，最终被汉明帝刘庄处斩，窦宪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明帝去世后，虽然韩纡早已故世，他仍然不肯把休，派人将韩纡的儿子杀死，割下头颅去祭奠窦勋之墓。第二个在窦宪手上倒了大霉的高层人物是都乡侯刘畅。刘畅是光武帝刘秀兄长齐武王刘演的孙子，生得俊俏风流，能说会道，他原是为了奔章帝之丧才从封地进京的，办完丧事还赖着不走，到处托关节与寡嫂窦太后见了一面。风流公子果然本事不凡，这一见之后就引得窦太后频频召见，正在两人打得火热之时，被窦宪得知。他倒不在乎妹妹的私事，他在乎的是妹妹可能会将权力交到这位新欢手里。于是派刺客将正在做鸳鸯梦的刘畅杀死。刘畅毕竟是东汉王朝的长房侯爵，何况又正是窦太后的人，窦宪就这样杀了他，怎么也得想个办法交代。正好刘畅兄弟不和，窦宪灵机一动，硬说是刘畅弟弟利侯刘刚派人把二哥给杀了。窦太后信以为真，立即派重臣追查。七查八查，最后真相大白，杀人的竟是当朝国舅窦宪，杀人动机居然是太后宠信小叔子，这个结果令窦太后颜面扫地。她恼羞成怒，又怕窦宪管不住嘴到处乱说，立即下令将窦宪幽禁在宫里。

窦宪知道这一次闯了大祸，妹妹为了面子已动了杀机。为求自保，他请求出击匈奴，立功赎罪，至少躲开在气头上的窦太后。当时的匈奴分南北两部，南匈奴亲汉，北匈奴反汉。公元87年，北匈奴遭遇蝗灾，又被鲜卑军队打败，单于也死于乱军，漠北一片混乱。趁此机会，南匈奴单于上书东汉王朝，请求汉朝派兵共击北匈奴。就在这个时候，窦太后接到窦宪的奏章，开始非常犹豫，满朝文武官员也反对参与南北匈奴之间的斗争。然而征西将军耿秉却有独到见解，他认为"以夷制夷"乃是天赐良机。窦太后遂下定了决心。

永元元年(公元89)六月，窦宪被任命为车骑将军，与副将征西将军耿秉率八千汉家骑兵和归附汉廷的八千羌胡骑兵出征，再加上南匈奴的二万骑兵，三路分袭，围歼北匈奴主力于稽落山(今蒙古境内)。次年，窦宪又率军夺取伊吾城(今新疆哈密以西)，北匈奴至此崩溃，单于远逃，汉军直追至私渠比鞮海(乌布苏诺尔湖)。此役共斩杀名王以下匈奴军一万三千多人，获牲畜百余万头，周围部落归降汉室共八十一部计二十余万人。此后，汉军依然出塞三千余里，国土更广，遂命班固作颂，刻铭燕然山（蒙古杭爱山)，纪汉威德。

北匈奴单于原想向汉称臣，但在南匈奴的要求下，窦宪决定将北匈奴消灭，让南北匈奴合并后归汉。随于永元三年(公元91)再次出兵居延塞，在塞外五千里的金微山再破北匈奴，斩名王以下五千余人，俘虏北单于皇太后，北单于仓皇西逃，从此在中国历史中消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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