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的香港往事：如张爱玲小说中的一个女人做妾20年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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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花样年华》

“我知道她的名字，见过她的字迹，却不清楚她的模样；我了解她的人生，洞悉她的脾气，却不知晓她的结局。”

作者百合在《素锦的香港往事》引子里如是说。

素锦，她是一百年前出生的人，一个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却又不曾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的女人，她的故事只是普罗大众在生活中苦痛挣扎的一抹剪影。

她的人生没有传奇，没有光彩耀目的华章，隔着久远的时光再来回看她的一生，却又有着《花样年华》般的迷离凄美，也有着张爱玲笔下的男女情欲、世故人情和精明算计。

素锦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是上海人，为何只身前往香港？又为何去而不返？她结婚了吗？她有孩子吗？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电影《花样年华》

她的故事就隐藏在那482封信中，是她前往香港后写给上海的妹妹的信，有意思的是还包括妹妹素美回信的底稿。

写信还会留底稿，这是历史的原因，还是写信人的习惯，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因缘际会，半个世纪以后，那些信和有缘人蓦然相遇，并由作者百合从中抽丝剥茧，慢慢牵出一根线，让我们就此知晓了这个素锦的普通却又谜一样的女人的故事。

一 素锦的前半生

素锦的前半生就像张爱玲笔下的传奇。

素锦十二岁时，父亲死了，那时，大弟弟元陵才八岁，妹妹素美四岁，小弟弟幼陵才是个刚出生六个月的婴儿。

父亲咽气时，把素锦叫到床前，拉住她的手说：“老大，以后几个弟弟妹妹就靠你照顾了。”她流着泪答应了，不管多难，都要把弟弟妹妹抚养长大。

电视剧《半生缘》

然而，话说说容易，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自己尚不能养活自己，何谈养家？但是，当时的素锦除了答应，又能怎么说呢？

母亲也曾出去做工，但是由于身体瘦弱，根本找不到活儿干，当时正是敌伪时期，社会治安特别差，母亲出去买个早餐，回来的路上都能被人抢，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遑论其他？

都说“为母则刚”，但是任何话都不是适用于任何人的。

一家五口要吃饭，没有经济来源，他们只好找邻居去借，但是也借不到，因为都穷。

当小弟弟饿得哇哇大哭的时候，素锦发现了角落里有一枚银盾，赶忙连拖带背，带着弟弟妹妹先到当铺当了银盾，又买回几个馒头，勉强对付饥饿。

家里的东西都卖完了，素锦也十三岁了，于是出去打工，先是做抄写工作，后又在纱厂工作，但是挣的钱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

素锦只好另谋“出路”，这个“出路”就是去做舞女。

电视剧《半生缘》

那是当时很多上海穷人家女儿的选择，素锦在“下海”之前，先趁饭点偷偷跑到一个女儿做舞女的拉黄包车的人家里，看到他家桌上有蛋有肉，当即决定了。

她回家同母亲商量，母亲当然是不同意的，试想，哪个母亲会同意？但是不同意也没办法，素锦只有这一条路了。

她也想过嫁人，但是人家一听要负担她一家人的生活就吓跑了，也有愿意的，但是都是些年龄足够做爹做爷爷的。

在舞场上，十九岁时，已经在舞场“下海”多年的素锦遇到了商人章文勋，章表示愿意负担她一大家子，急于脱离恶劣环境，想为一家人找个长期免费“食堂”的素锦，就这样慌不择路般做了章的外室。

这简直就是《半生缘》中的曼璐的故事搬演到了素锦身上。

但是，后面素锦的故事就和曼璐不同了，曼璐因为早年的原因，自己不能生育，为了拉住祝鸿才不惜设计害自己的亲妹妹曼桢就“借腹生子”。

素锦不用，她跟了章文勋之后，自己接连生了三个孩子，一儿二女，借此来“拴住”章的心，这样的戏法儿，是自古以来女人惯用的“手段”，至今仍在某些现代女性身上不断上演。

悲剧的是似乎没有成功的，小说里的曼璐没有，现实中的素锦也没有。

因为一家大小的生计全维系在素锦身上，而且要强的素锦还和曼璐一样坚持供弟弟妹妹上学，所以见到章文勋无别事，就是伸手要钱，素锦在章文勋的眼里，就是一个特别爱钱的女人，但是粘上身了，又甩不掉。

电视剧《半生缘》

想来，素锦原来的家庭经济优渥，父亲对他们姐弟很重视教育，这一家风影响了素锦，素锦才无论多难都供弟弟妹妹上学，这从她们姐妹通信文笔，及后来弟弟们的成就可以看出，他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

而且，素锦在上海时，除了维持生计，也没有忽略精神营养，姐妹俩那时应该一起或者先后读过罗曼·罗兰。

即使后来在香港，素锦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也是读书，不仅度过了无聊，还涨了智识。

在1950年7月，章文勋去了香港，11月又回来接走了原配和他们的几个孩子，对素锦连个招呼儿都没打。

后来，章文勋写信来，说会给素锦母子们寄生活费。最初的几年，章文勋的确按时足额寄生活费，后来渐渐拖期、减少，终于音信全无。

电视剧《倾城之恋》

素锦母子无以为生，素锦只得出去做工，在托儿所等做工，但是根本不能维持生活，无奈之下，素锦做了最后的决定——只身赴港“寻夫”。

她把大女儿蓼芬和儿子小庆托付给妹妹妹夫，小女儿寄养在苏州亲戚家里，1956年10月，素锦踏上了去香港的轮船。

只是，她本想去去就回，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在历史上不过弹指一挥，可这二十年是素锦苦苦挣扎的整整的后半生。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命运齿轮走向也不一定按照既定轨迹，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遇风避风，遇雨躲雨，遇山翻山，遇水涉水，既然看不到远方，就专注脚下的路。

生活就像一座熔炉，总能把你锻造成需要的模样。

二 素锦在香港与上海妹妹的生活

素锦下了轮渡，踏上香港码头的那一刻，百合说像极了《倾城之恋》里白流苏刚到香港的那一刻——茫然而无助。

只是，现实中素锦没有遇到范柳原，就连章文勋也没有来接她，来接她的是本家的一位小姑姑，即陪她来港的世秋叔的妹妹，也是这位小姑姑写信告诉章文勋即将离开香港去美国，素锦才急不可耐地赶来的。

素锦借住在小姑姑家里，小姑姑虽不是富豪之家，也是有些根基的，这也看出素锦整个家族原来是不错的。素锦称小姑父李先生，住在那里的还有小姑姑和世秋叔的母亲五奶奶。

第二天，小姑姑陪素锦去找章文勋，两次没见到人，只好留话约在咖啡馆见面，中午，章文勋终于来了，带着紧张和不安。

不用猜，他也知道素锦为什么来，一个被他遗弃的女人，还拖着三个孩子，来者不善。

电视剧《倾城之恋》

两人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欢愉，只有剑拔弩张的谈判，章文勋想使缓兵之计，安抚素锦先回上海，素锦却打定主意——要么给钱，要么把孩子接过来一起过。

章文勋没办法，只好让素锦等，但是恐怕得等好久，素锦马上说“多久都等。”

谈判没成功，章文勋不可能接素锦去住，素锦只好还借住在小姑姑家里，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两年，只住到主烦客厌，不欢而散。

九天后，章文勋去了美国，又是不告而别，素锦只好再等，半年后，章文勋回港，仍然只是来约素锦出去走走，一不给钱，二不接她出去，遑论孩子了。

这段时间，素锦心中烦闷，白天强装笑脸和亲戚寒暄，晚上独自抹泪，给妹妹素美写信诉苦。

而此时，远在上海的素美也不好过，姐姐丢给她两个孩子，她白天做工，晚上还要照顾孩子们的衣食起居，还要处理姐姐的房子问题。半年后，丈夫路临轩去苏州看望素锦的小女儿小芬，见孩子得了肝炎，面黄肌瘦，不忍心，又把她接到了上海，教给自己的母亲照顾。

三个孩子虽然不是少爷小姐，但爸爸毕竟是资本家，以前肯定是不愁吃喝，如今忽然变成了穷人家的孩子，由奢入俭难，再加上不是自己亲生的，疼的，管不得，素美夫妇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可这些如果统统告诉素锦，又显得素美夫妇不近人情，似乎是在抱怨替她养孩子，只能报喜不报忧。

电影《花样年华》

整整两年，章文勋几乎没给过素锦一分钱，只是约她出来吃个便宜饭，看看便宜电影，不像夫妻，倒像有情饮水饱的小情侣。

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原本就属于利益交换来的那点儿情意，早已随着“利”的消失而磨灭干净了。

现在的两个人，只是一个为了孩子紧缠，一个为了面子甩不掉。

这两年中，因为小姑姑一家不再掩饰的嫌恶，也为了必须要给家里的孩子寄钱，她只好出去找工作、租房子。

素锦在香港的第一份工作是做塑胶花，也是通过本书，很多读者才知道了原来李嘉诚创业的第一桶金就来自于做塑胶花，素锦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李嘉诚给的。

可能还是因为收入太低，素锦又找了另一份工作，在一家高档餐厅当收银员，这份工作对没有多少文化的素锦来说，做的有些吃力，最重要的老板娘人格不行，经常受气，最后终于辞职。

电影《花样年华》

但是，在工作的这段时间，她尽量从自己的嘴里身上省下钱，给妹妹寄钱、寄东西，再难，也没有间断过。

在这两年中，章文勋偶尔会丢给她一些钱，也会给他画大饼，比如会把孩子们都接来，会把另外两房老婆打发回上海，只留素锦一个人在身边。

但是，素锦已经不是十九岁的素锦了，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持保留态度，不得不信，又不得相信，只能凡事见结果再说。

原来，章文勋之所以如此困难，不只是生意难做，还因为负担太重，他当初刚到香港就火速又纳了一位妾室，是一个离婚带儿子的女人田竹清，她还又给章文勋生了一个儿子。

如此以来，原配有八个孩子，素锦三个，田竹清两个，加起来有十三个孩子，三个夫人要养活，好过才怪。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素锦初到上海的两年，不仅生计难过，还接连遭遇天灾人祸。历史上著名的“九龙暴动”事件，就发生在章文勋远遁美国之前。

还有香港历史上著名的台风“温黛小姐”，把素锦的窗户都吹没了，好在人没事儿；还有香港的“限水事件”，这一系列事情被素锦写在信里告诉妹妹，也无意中记下了普通小人物被历史裹挟的命运挣扎。

电影《花样年华》

在最困难的这两年，章文勋时常流露出彻底抛弃素锦的意思，素锦在无可奈何时也想过“另谋高就”，但是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谁会轻易接手？

素锦少女时因为身后有一大家人，还没人敢要，何况现在人到中年？

倒是有一位张先生，还是通过章文勋认识的，这人颇有“孟尝之风”，谁有困难都会帮一把，他同情素锦的遭遇，也曾一度对这个虽拮据却不露窘像，永远保持着体面优雅的海派女人风格的女子动过心，但是一想到她身后三个孩子，就不免打了退堂鼓。

因为素锦明确向他表示过，要带着三个孩子投奔他，这张先生不是什么大富豪，即使再也风度，想想要替自己的老朋友养孩子，无论从感情上，还是金钱上，都难以接受。

一对红尘男女的浮萍爱恋最后无疾而终，读到这里，我不禁想，假使白流苏带着孩子，哪怕是一个，范柳原还会娶她吗？

电视剧《倾城之恋》

也许是像素美说的，素锦一世行善，天佑好人，她竟然终于等来了章文勋的回心转意。

在章看到田竹清在自己生意破产时，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人，自己绝尘而去，蓦然回首，发现素锦竟还在原地等他，并且自食其力养活了三个孩子，她似乎重新认识了素锦，并发现了她身上的闪光点——中国女性特有的母性光辉和不屈的韧性。

素锦从不舍得吃好喝好，因为也是一旦自己吃好点，就觉得对不起孩子，这点，我太有感受了，孩子在学校的时候，我偶尔出去玩儿或者聚会，都会觉得对孩子愧疚。

但是，素锦会打扮，气质佳，虽然窘迫，却不露窘相，每次出门都给人一种有钱人的感觉，这一点儿连小姑姑都佩服，章文勋觉得不塌他的台，带她出去也有面儿，故而对她越来越好。

或许天意如此，或许素锦像曼璐奶奶说的有“帮夫运”，回到素锦身边的章文勋生意竟一天天好起来，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开始拿钱供养素锦和三个孩子了。

这样一来，虽然素锦节俭惯了，还是在生活上苛待自己，但是寄往上海的钱和东西一天天多了起来。

据百合粗略估算，素锦自1966-1976十年间，总共寄了一万两千多元人民币，放到当时，这是一笔巨款，那时，国家职员的工资一个月才一百元左右。

我们现代人常说：“女人要先谋生，再谋爱。”但是放到历史的特定环境中，女人是没有谋生的权利和能力的，素锦只能“借谋爱来谋生”，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做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素锦的儿子小庆从“假资本家”的儿子变成了一个真正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子弟。

也正是因为小庆这样的性格，最终竟然引发了素锦兄弟姐妹的一场矛盾大爆发。

三 素锦与儿女亲人的爱恨情仇

亲人间的矛盾一般都是因为缺乏明面上的沟通，很多话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不好说出口造成的。

再就是俗话说的“亲兄弟，明算账”，“恼了亲戚为财帛”，素锦兄弟姐妹之间的矛盾也是由此而起。

不过，在说他们兄弟姐妹之前，先来说说素锦和小姑姑的矛盾。

电影《花样年华》

素锦去香港，是因为小姑姑写信告诉她章文勋要去美国，陪同她去的世秋叔和小姑姑是亲姐妹，素锦去了之后，去接她的也是小姑姑夫妇，去了也是住在她家。

这样说来，素锦去香港就是小姑姑一手促成的，可见对她的关心，而且，去了之后，小姑姑夫妇待她也是非常热情，不但不嫌她白吃白住，还经常开导她不要放在心上，安心住着就是，还带着她看戏看电影，和对待自己回娘家的女儿没有区别。

但是，我们山东有句俗话说：“亲戚亲戚，就是亲亲就走。”长住下去，再亲再好的亲戚也会流露出不满，这是人之常情。

放在我们身上，漫说两年，就是两个月，又有谁能做到、

但是，人性如此，“升米恩，斗米仇”，素锦刚到香港时，对小姑姑的照顾感激涕零，可一旦人家流露些微不满，她就忘了当初的好，只记着后来的不好了。

素锦准备留在香港时，三个弟妹各持不同意见，在台湾的大弟弟元陵写信告诉她，让她等等看，给自己和章一个机会，费用他会想办法寄过来，至于孩子们，有舅舅在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

妹妹素美则用实际行动支持姐姐，她主动承担起照顾三个孩子的重任。

电视剧《倾城之恋》

唯一不愿意的是小弟弟幼陵，她认为素锦要立即回来照顾孩子，否则就是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

至于为什么只有老小有不同意见，我想这与他们的经历有关。

当初，实在没有办法时，母亲决定把孩子们都送人，大弟弟元陵已经送到了孤儿院，妹妹素美也送了人，小弟弟幼陵过继给本家。

是素锦到孤儿院接回了元陵，又要回了素美，留住了幼陵，自己决定做舞女养家。

那时候，对于姐姐的付出，元陵和素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姐姐有难，是他们报恩的时候来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姐姐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但是，当年幼陵年纪小，根本不记得这些事情，等他懂事时，素锦已经成了章文勋的外室了，所以他才对素美说出素锦走上这条路，是因为贪慕虚荣。

一句话，让素美气噎。

电视剧《半生缘》

也正因此，幼陵对素锦的感情不深，更没有感恩之情，所以他结婚用了素锦在上海的房子后，才好意思堂而皇之地不还，想据为己有。

素美和元陵为了替姐姐的儿子小庆争房子，都和幼陵起了矛盾，最后房子在素美的据理力争之下，为小庆要了回来，素锦为了表达歉意，总是多给幼陵寄钱寄物，元陵也总是设法寄钱弥补，幼陵才重新和哥哥姐姐和好。

由此可以看出，受宠爱最多的那个反而总是自私不满的那个，因为习惯了接受，从来不懂得付出，甚至别人付出的少了，还不满意。

这和素锦对小姑姑如出一辙，斗米养仇人。

相比来说，素锦素美姐妹之间的矛盾完全是因为沟通不畅造成的。

因为小庆花钱太多，姨夫说了他几句，他就写信向素锦告状，说母亲寄回来送到钱，阿姨姨夫中饱私囊，根本不给他们姐弟花。

素锦一看就炸了，她想，我这么多年苦撑苦熬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儿女们过上好日子吗？你们可倒好，把钱留给自己！

电视剧《倾城之恋》

是，你们替我养孩子有恩，但是我也养过你们啊！而且，我是拿了钱的，而且拿了不少钱，除去孩子花的，也有你们的啊！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于是，素锦给妹妹写信“问罪”并诉苦，素美接到信都被打懵了，旧病复发，临轩也气得血压升高。

素美哭了两夜，还是抱病给姐姐写信辩解并诉冤，告诉姐姐，你说的全部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说孩子们不给你写信，是我们不让写，你问问你女儿是不是事实？你说我们贪污了你的钱，你每次寄钱都有账单，干什么花，你有交代，我也有记录，你让储存的，现在都在银行了，你可以回来查！

素美一通唇枪舌剑把素锦“打”明白了，素锦又写信道歉，姐妹和好。

然而，没想到更大的一场矛盾还在后面。

电视剧《半生缘》

蓼芬结婚，素锦特地赶回来，虽然是母子母女，亲兄弟姐妹，但是隔着经年的岁月，也很生疏了，见了面，没有想象中的抱头痛哭，甚至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有的只是尴尬。

因为尴尬，大家难免求近之心迫切，反而弄巧成拙，彼此以为终于见面，可以把信中难写之事赶紧说明白，但是因为家事琐碎，对方听来却成了抱怨，于是脸色都开始难看。

后来，竟闹到大打出手的份上，一场期盼了多年的探亲，变成了“仇人相见”，真是无奈又可笑。

最后，素锦回港，大家不欢而散。

好在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早在三千多年前的是《诗经》上就说：“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睨于墙，外御其侮。”

素锦兄弟姐妹之间终归还是言归于好。

读这一段时，我颇有感触，因为届时我们家亲人兄弟姐妹之间也矛盾大发，也极尽大打出手，和素锦家一样，因钱财和沟通不畅而起，因血脉相连、和好如初为终。

在别人的故事里，学会自己的人生经验，素锦的故事，也让我明白了亲情的可贵。

四 故事结局

电影《花样年华》

素锦的故事开头很清楚，结局却成谜，她和素美的通信在197612月12日年戛然而止，她最后是回了上海，还是儿女们去了香港，亦或是一家人都去了美国元陵处，不得而知。

素锦信件的收藏者刘涛先生和许多怀着好奇心的媒体人都想方设法寻找过素锦的后人而无果。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来自于尘埃，归于尘埃，何必执着于一个现实的结果？

我们只要知道素锦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过，并且还有许许多多负的“素锦”因为素锦被我们看到了，就圆满了。

最后，用书中素美引用的一段《基督山伯爵》激励素锦的一段话来结束此文：“在抱有希望的前提下，应该有所等待，一位先哲告诉我们：人类的所有智慧，就是集中在‘等待’二字上，世上最最伟大的，最最坚强的，特别是最最敏慧的，就是知道怎样等待的人。”

是的，无论是素锦还是素美，她们终其一生都在等待中，但是她们的等待不是盲目的，不是被动的，而是知道该怎样去等等，是在主动争取中的等待。

所以，她们等来了她们等待的结果。

我想，这是我读《素锦的香港往事》的收获：我学会了如何去等待自己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