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提拔29（续篇）：考察归来受调查，再度申退能如愿？

我刚安顿好，就接到了一把手打来的电话：“老厉，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搬走了。你搬到下面哪个部门去了？”

我把安顿的情况向一把手做了汇报，他说叫部门负责人马上安排车辆送我回办公大楼来有要事商量。我心里嘀咕：什么要事？该不会又让我披挂上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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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前篇：话说我记不得是第几次请求调整领导分工了，我想尽快脱身，不只是因为K项目的原因，还因为我只有三年不到的时间就要退休了，忙忙碌碌的状态应该有所改变。

我不觉得回家养神就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最起码清闲清闲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的理由并非没有道理。一把手思忖了一下，说：“厉领导，对不起，你现在还不能退下来。不过，你放心也不会耽搁你太长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月左右。”

我问道：“什么事儿啊，又把我拴住了？”

一把手说：“地区要引进一个很有影响力的项目，好像在规划上有点问题，这个还得由你在审批上把关。”

我有点无可奈何的说：“又不是非我莫属，其他的分管领导也行啊。”

一把手笑着说：“你就别推了，说老实话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你带完这个项目，就不再分管任何工作了，好好休息一下。”

咳，我自叹：天生我才必用尽，朝如青丝暮成雪。一把手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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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然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项目，香港红了几十年的著名偶像男星为其代言，内地有好几个地区在争夺这个项目落地，我们地区也组成了以政府分管领导为组长的招商团队对接项目老总，跟踪并开展引进服务。

项目老总选中了我们地区的一个工业园区作为项目选址，因为与园区的规划不符，通俗讲就是不属于这个园区引进的项目类别，所以，地区政府拟引荐到另一个符合规划的工业园区去。

但项目老总也是豪横无比，非他选中的地块不去，不然就另攀高枝。卖方市场显然没有买方的话语权，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要么舍弃。

无奈地区政府召集所涉及的各相关审批部门商议解决方案，我们单位位列其中。

要争夺这个项目就看谁下手快、效率高。修改规划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实现，只能是在规划上做微调，说白了就是为这个项目开个口子，允许项目落地，再补办规划调整相关手续。

但开口子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就凭领导一句话蛮干，还必须依照着规定来。为了抢时间，两种举措同时进行，一是由地区政府一把手出面协调上级部门做规划微调，二是由政府分管领导带队前往沿海地区现场考察项目情况。

我作为单位的分管领导参加了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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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定的考察时间非常紧凑只有两天，当天乘飞机到达后直接被接到工厂考察，晚上休息一晚，第二天返回。我参加过类似的考察，由于时间安排的太过紧张，搞得人精神非常疲倦。效率是很高，但身体有些吃不消。

以前到哪儿出差还顺带着抽出时间游览一下附近的名胜古迹和怡人风光。八项规定出台后，一般都是办完事就回，最多是利用午休和晚上的时间出去逛逛而已。

这次考察原本以为会像以往的考察一样第二天返回，然而当晚接到通知准备到另外一地考察。一时间，我们都感到有点意外，不知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没有按原定计划赶往飞机场，而是乘车前往珠海。上车后我们被告知去看世纪工程港珠澳大桥，大家一扫先前的疲惫，不由得兴奋起来。

当时，这项宏伟的工程已全线贯通，但还没正式通车，各类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使其热度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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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海边看到这项横亘在海面上的跨海工程时，震撼的场面让人油然升起一种自豪感。随后又去游了像贝壳一样伫立在海边的珠海大剧院和树立在海中的珠海渔女塑像。下午又前往深圳游了莲花山，晚上在深圳湾吹着海风，迷人的夜景映入眼帘。

这是我第一次来南方的沿海城市，果然海滨城市和内陆城市的风貌迥然不同。尽管日程安排得也是很紧凑，一行人却全然没有了疲惫的神态，反倒是新奇和兴奋溢于言表。

人啊，真是不同情景的刺激让人在情绪上的感受冰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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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人是第三天的下午乘飞机从深圳返回的，回来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节奏中。

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我们地区主动抢抓机遇，终于促成了这个项目在工业园区选定的地块上落地。正当大家都为这个明星项目顺利落地感到欢欣鼓舞时，一个月后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我接到通知，所有参加本次考察的人员，都要接受纪检监察部门的调查。后来得知，在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带队考察的地区政府分管领导已经开始接受上级纪检监察部门的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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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令我们所有去考察的人都错愕不已，也在相互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接着，每一个参加考察的人都接受了纪检监察部门的调查询问。

我在接受调查时内心很坦然，但又十分疑惑，想通过接受调查知晓其中的原因。很遗憾，调查人员只是简单问了一下行程就结束了。我判断调查一定是针对带队领导的。

我在想是不是带队的地区政府分管领导接受了项目老总的行贿？还是通过其它方式的幕后交易换来了项目的落地？亦或是项目落地踩到了政策红线属于行政乱作为？不过感觉不像，这个项目除了规划上有些不符之外，并无更多的敏感因素。那会是什么问题呢？

慢慢地相关信息传了出来，有人举报带队领导擅自改变考察线路，带队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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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港珠澳大桥刚刚竣工，各路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领导非常想借此一睹风采。恰好遇到项目老总主动提出去看看大桥，盛情难却也正中下怀，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于是领导临时决定延后两天回来。

这要搁在以前压根不算事儿，可放在现在被上纲上线地说成是违反新规的顶风违纪。

既然撞在了枪口上，自然少不了严查重处。带队的政府分管领导被免职，随行的政府办副主任和经济主管部门（就是我提拔时去任职的单位）的副职领导被记过，所有人员退回超出部分的差旅费。由于费用是由园区随行的工作人员统一支付结账，所以并未触及到我们个人。

但这样的处分还是令人唏嘘不已。这位领导是个能力很强、口碑很好的人，没想到遭此大劫，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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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反腐的高压下，各级领导处事都变得非常小心。我记得在一次考察项目过程中，也是这位领导带队，当时项目地处海边需要乘坐游艇，我们几个同行的人用手机随手和这位领导拍了几张海面合影。没想到这位领导要求我们把手机上的相片删掉。

领导的要求让我们都有些错愕。怕我们误会，他解释说这样的相片流传出去，很容易让人感觉是在游山玩水，到时他是有嘴也说不清。足见这位领导平时也是严于律己的，没想到这次是人算不如天算。

再举一例。一位处级领导过年前去关系很熟的老乡家里吃刨猪汤（过年杀猪的饭局），然后付钱买了一些年货。

没想到被人举报，据说举报人此举出于报复的目的，但举报属实，坐实了在出台了“禁止年前公款吃喝”文件的情况下顶风违纪的行为。这位处级领导在接受调查时百口莫辩，结果被免职处理。

这样的事例很多，足见高层反腐决心之大，力度之强前所未有。我们不能谴责举报人怀有的动机，毕竟举报属实。即便属于违纪性质很轻的但也不能脱责，特别是撞在枪口上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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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替政府分管领导感到特别不值，背上这样一个处分这辈子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当然，在调查中发现另有违纪行为那就另当别论了。

为了这个明星项目，政府分管领导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项目老总也是自责不已。好在项目在规划作了微调的情况下各项推进工作进展顺利，半年后就投入了试生产。

项目终于落地开花，当我要求一把手兑现诺言时，一把手却再次食言，他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换届了，让我坚持到换届。

相比这个项目，路总的K项目仍然在争取政府批文的路上，他不时地会来我的办公室告知进展情况。

我知道要让政府出正式批文难度很大，路总的对手策动的新一轮人大代表提案和地区政府转发的调查催办件又摆在了我的案头，老生常谈的套路还必须按程序再去走个过场。

路总说他已经说服市级有关领导出面做地区政府领导的工作，让地区政府尽管出正式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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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只听说下级领导去上级机关沟通协调做工作，现在反过来是上级领导来下级机关沟通协调做工作。反正把球踢给了地区政府领导，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是一届换届开始，一把手向上级提出申请，坚决要求调离，哪怕是换到其他单位做一个副职（正处级）也愿意。他私下里跟我说：“这里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我笑着回应道：“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一个调研员还管着一滩事儿呢，我都一把年纪快退休了，你光想着自个儿轻松也太不地道了吧，怎么着你走之前也要把领导分工调整一下，让年轻人多干点，我也该轻松轻松了吧。”

一把手说：“现在马上要换届了，上面下了文件要求换届前冻结一切人事变动和工作调整，包括各单位一、二级班子在内。”

一把手接着说：“所以，暂时还不能对班子成员的分工进行调整。不过，你放心，新的领导上任后我一定把这件事首先作交办。”

我苦笑了一下，无何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你真能忽悠我，到时你走了我还不能脱身找谁去？”

一把手说：“说实话，像你这样的调研员还在一线顶着的真不多，辛苦你了，老厉，这次我一定说话算数。”

有道是：岁月催人老，风定落花香；青春几何时，唯有心长盛。

新领导上任了。新老一把手交接工作的时候，特意把我叫到了一把手办公室。果然像一把手说的那样，调整我的分管工作成了他们交接工作的第一项内容。

新领导握着我的手说：“老师的事一定给办。”

我讶异的问：“我怎么成了老师了？”

新领导说：“厉领导，我们处干班在党校集中培训时，你来上过课的。所以，说起来你还是我的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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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说：“不敢当，那是党校要求培训的内容，涉及我们这个专业，我也就是熟悉这个行业，所以来和大家共同探讨的。”

新领导说：“别谦虚了，你讲课的内容很生动，而且是脱稿讲，说明你的专业水平很厉害。要不是看在老师您请求的份上，我还真不愿意让你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我半开玩笑地双手作揖道：“承蒙领导关心，能放老朽一马。”

新领导笑着说：“明天我们就召开党组会，把班子成员的分工调整定下来，好让你老厉把心踏踏实实地放进肚子里。”

第二天，新任一把手主持召开了党组会，首先对下一步的工作做了安排部署，即：一是立即开展会纪会风的整顿，逐步把队伍打造成过硬的执法铁军；二是建立健全各项规章制度保障工作机制的顺利运行，打通肠梗阻，杜绝懒、散、拖；三是建立领导班子成员对口联系重点企业制度，主动深入企业，为企业的发展排忧解难，为企业依法生产创造宽松的环境。

看明白没？这是新官上任准备放出的三把火。我在等待着下一个研究的内容，就是调整新任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工，一旦决定我不再分管任何工作，也就意味着退出了领导班子，新领导的三把火再猛再烈，我也是闲庭信步，虽不至于置身事外，但至少不会深陷其中。想到这，我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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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项议题就是班子成员的分工调整。新领导兑现了承诺，明确了我不再分管具体工作，但要求我在工作需要时对业务工作给予指导。我知道这是一句场面上的话，实际上我接不接受都无所谓的。

我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就要退休了，按以往的惯例我可以不用再卡着点来上班了，不过，我不准备在家呆着，一是闲赋在家无所事事，状态一时调整不过来搞不好会闲出毛病了；二是现在党风廉政建设抓的很紧，对纪律也是有着很严的要求，万一被抓个典型也是毁了千年好名声，退休后有大把的时间，犯不着现在临到站了占这点便宜，不值得；三是每天到点来到点走，无人打搅清净自在也挺好，可以谋划着下一步干点啥释放自己还不算衰败的精力。

我既然不在一线了，我的办公室就要腾让出来。我主动联系了下属部门的负责人，请他腾了一间闲置的空屋作为我的办公室。这位负责人立即带着人开车前来搬运我的一些书籍和办公用具。

负责人给我安排了他办公室所在这层楼靠里面比较僻静的一个房间。他对我说：“厉领导，我们这里安静，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管你。退居二线又干了这么多年了，也该休息休息了。”我看了一下，这里清净少有人打搅，是个养神的好地方。

我刚安顿好，就接到了一把手打来的电话：“老厉，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搬走了。你搬到下面哪个部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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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安顿的情况向一把手做了汇报，一把手说叫部门负责人马上安排车送我回办公大楼来有要事商量。我心里嘀咕：什么要事？该不会又让我披挂上阵吧。

呜呼：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已老骥伏枥，不想壮心不已；无奈身处官场，已然身不由己。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继续关注《我被提拔30（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