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澳门做洗码:渡不了人,自己也光

口述|周润华

编辑|茹曼怡

前言

没有人天生就是叠码仔,华哥也不例外。

华哥说,如果不是为了还债,他才不做澳门叠码仔呢。

我问华哥是怎么负债的?

华哥说,是因为在澳门娱乐场里输的。

华哥因为在娱乐场里输光了本钱,又欠了贵利强一笔账,不得不给客人洗码,赚码粮还债。

后来嫌赚得太慢,自己又复赌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复赌?

他说不赌,怎么还清债务?可是一开始的债务,就是由赌产生的……

就当他努力上岸之时,一位香港客人的打法又彻底刺激到了他,他又仿佛觉得可以靠这个彻底上岸。

后来经东莞仔介绍,华哥有了欲望之心,就与一位神秘的内蒙古豪客玩台底,又将他重新推回了深渊。

如今的华哥,又从一名叠码仔,变成了外卖仔,重新上路,开启救赎之路。

这或许就是叠码仔的命运,渡不了人,自己也光的结局。

01

误打误撞进入「洗码」行业

我是周润华,澳门本地人,那些年,我还是一名叠码仔,也是一名赌徒。

如果不是当初在强哥那里借了200万贵利想翻本,可能后来我也不会做「洗码」生意。

强哥外号「贵利强」,说好听点他们那叫财务公司,难听点就是大耳窿。

35岁之前,我就把自己的200万输在了娱乐场,本来应该是财散人安乐,可是赌徒只要他还有能力借到钱,他就不会轻易离开。

所以我又鬼使神差地向强哥借了200万去翻本……

强哥之所以肯借码给我,也完全是因为我在澳门有一套房子,价值好几百万。

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急。

即使知道自己的本金200万输光是因为太急,在拿到强哥的200万后,赢的时候能做到随时离开牌桌,比较理智。

可是一旦在牌桌上陷入下风,我就会心烦意乱,心理压力很大,就会把最后的筹码孤注一掷,也就是所谓的「梭哈」,粤语也叫「晒冷」。

终于在一个月后,最后的筹码都「下水」了,我心如死灰,来到了娱乐场外面的海边,吹吹海风,冷静冷静。

娱乐场外面的石椅,坐的基本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失意且落魄。

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阿华,你在哪?我刚听到场里的班长说你又输完了!」

越哥在电话那头,显得非常关心我。

越哥是娱乐场里的叠码仔,有自己的档口,他比我大3岁,10岁的时候,他家搬到我家对面,就这样,我跟越哥的关系更像是亲兄弟。

「我在娱乐场外面海边的石椅吹风……」

我并不打算向越哥隐瞒我的行踪,此时的我,也希望有个人可以陪我说说话。

「在那等我,别走开!」

越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估计这个时候正朝着海边的方向走来,他做事永远是那么地雷厉风行。

越哥很快就来到我的跟前,他第一句话就是:

「你醒了吗?坐在潮湿的石椅上,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肯借你200万吗?就是担心你会有今天,没想到你竟然借贵利……」

越哥的话有生气,也有失望,我有些无地自容,越哥还是以前那样,不会说一些安慰人的话。

那晚,越哥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做「洗码」?如果顺利,两三年就赚回来了。

做叠码仔,对于我来说当时并没有兴趣,可是一想到那200万的贵利,强哥只给了我一个月的宽限期,不行只能把我的房子卖掉。

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他们已经去卖咸鸭蛋了,不仅仅是我住的地方,也是充满对父母回忆的地方。

所以,房子不能卖!

眼下也只有一条路,跟着越哥做叠码仔。

至于强哥那边,越哥帮我周璇,分4个季度还,一年结清,毕竟那200万我足足坚持了一个月,洗出的「码粮」也有小几十万,强哥不亏。

02

一边做叠码仔,一边刀仔割大树

越哥非常照顾我,做叠码仔是需要本钱的,我没有。

所以越哥把客人交给我,让我去接待,每个月那部分的客人产生的码粮大概是1.2%,越哥分我0.5%。

比如当月我接待的客人产生了1000万的流水,我就获得5万的码粮,另外7万是越哥所得。

越哥手上豪客不少,除了一些重要客人他亲自招待以外,一些中小客人都是由我来负责。

我的工作很琐碎,由我开着档口的车,去机场,去关口接客人,有的时候还需要我给他们订机票,船票。

把他们接到酒店,安顿好,带他们去吃饭,去购物,去桑拿,去换汇,去观光……

然后再接到娱乐场,去账房给他们取筹码,又拿筹码去账房给他们换现金,还要照顾他们在娱乐场里的一切。

包括给他们拿饮料,拿包,看路牌单,给他们提意见,监督他们不要上头。

离开的时候又把他们送回机场或者关口。

他们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年轻人,好好干,我们看好你!」

越哥也告诫我,既然做了叠码仔,就不要再自己赌了,叠码仔只要不赌,就能做老板。

我点了点头,虽然做叠码仔可以混口饭吃,也能赚到200万,但是目前的情况,两年内肯定是无法实现的。

所以我也有自己的计划,不赌,怎么短期还清债务?

我企图用一把刀仔,通过时间,希望把那棵大树砍下来。

那段时间只要我接待完客人,我就会用自己手上仅剩的几万,在中场里用自己在纸上演算无数遍的公式,去蚂蚁啃大树。

可惜一直都是红几天,黑一天就能把前几天的盈利吐了出去,我还是未能改掉自己的坏毛病。

只要前面红了一点,我就变得缩头畏脚,不敢重注,但是一旦黑多红少,我就把所剩的筹码都推出去……

总是这样来回拉锯,输赢也都是小打小闹,眼看着下个季度就快到了,强哥那边又如何交代?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非常焦虑,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03

偶遇疯狂的香港客人

直到那天,我在中场里遇到了一位香港的客人,他的做法,似乎让我看到了希望。

起初那位香港客人并没有吸引我的注意。

只因两位公关从我身边走过,他们议论起这位来自香港的客人:

「看到那边那位香港人没有?他今天一直被贵宾厅的荷官摁住劏,已经输了300个,现在又跑到中场来了……」

我朝两位公关的目光望去,那位香港客人大约40来岁,斯斯文文,愁眉不展,我看到他手上也只剩两万的筹码,相信也会很快输光。

我也拿着自己手上的5000筹码,打算找他当我今天的指路「明灯」,也就是反着跟他买。

我并没有着急,想多观察两局,看看牌路。

没想着这位香港客人直接就把两万筹码全部押了闲……

我心想,这次完了,今天的「明灯」要灭了。

「庄8点闲9点,闲赢」

荷官报数后,香港客人手上就有了4万的筹码,不过我并没有觉得什么,或许这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毕竟这位香港客人的「晒冷」,跟我当初一样,总有几次回光返照的时候。

4万,又继续全押,香港客人并没有一丝犹豫,还是押在了闲上面。

我当时并没有反着跟他买,索性在一旁当起了看客,我就想看看这位香港客能坚持到几局……

在他不可思议地把筹码追回到20多万的时候,我本以为他会离开牌桌,保住利润,就此收手。

没想到他一改刚开始的颓势,挺直了腰板,瞬间精神抖擞,又把20万筹码一把推了出去……

这张牌桌限红只有30万,香港客人的打法差不多推爆了限额,直到他筹码到了100万以上,他跟荷官说:

「帮我提高限红!」

荷官找来监理申请,监理身穿西装,在检查了一遍香港客人的筹码确实有100万以上后,就同意了。

殊不知监理这个决定估计也会让他后悔。

香港客人的打法非常猛,偶尔也有推一小把被黑的,但是只要他推大把的,基本是红多黑少。

香港客人的这个举动,也很快引来了一些红蓝老哥的围观,他们都想跟着香港客人买,也算是沾一下好运,包括我。

可是香港客人却没有给我们机会,让荷官封台,挂出「私人台」的牌子,毕竟他筹码多,可以包台。

大家虽然不能跟着他下注,也只能围着他观战,一场是他和荷官单挑的大戏。

不一会香港客人的筹码就达到了200万以上,这相比于他一开始的两万,已经翻了100倍……

我对这位香港客人说:

「老板,你已经翻了100倍啦,还是收手啦!」

毕竟我是除了荷官外,唯一一个目睹他从两万打到200万的人。

04

20万打到400万

香港客人转过头无奈的跟我说:

「兄弟,没办法嘎,我今天早上没了300个,现在还差100个」

香港客人的意思是,他还要继续玩。

此时是下午两点,一个上午就输了300个,现在又用两万打到200个,想必之前这位香港客人的打法也是异常凶猛。

后来一位班长走过来,示意这张台更换荷官,香港客人并没有意见,他只希望换一个手速更快的荷官……

换了荷官后,香港客人还是势如破竹,眼看筹码的筹码盒都被掏空了,娱乐场方面又安排补充筹码。

此时香港客人牌桌前,已经堆了300万的筹码,我相信这一切在监控室里的保安,都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我从内心非常佩服这位客人,如果换做是我,可能在红20万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行了,不会再继续玩下去。

在我看来,2万红到20万,已经是我最好的战绩了。

这名香港客人最后又推了两把80万,两把都被他押中,此时他的筹码已经超过了400万,减去今天早上的300万,他还多赢了100万……

「靓女,过来帮我把筹码拿去账房换现金!」

香港客人站了起来,满面春风,对着接待她的那名公关招了招手,显然这次他要收手了。

看着香港客人离去的背影,我和那几位老哥都羡慕不已,可是我们却没有这个胆识。

不过我做叠码仔这段时间,我知道像这种类型的客人,大起大落的玩法,终有一天,他还会栽在这上面。

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但却能猜到他的结局,如果他还回来,那么一定比我惨。

一条大起大落的曲线,可能暂时在一条45度的斜线之上,但是那条45度的斜线,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与那条曲线相交,最后超越曲线,头也不回的向上……

这或许就是常说的大数法则,凯利公式,久赌必输吧。

05

掮客东莞仔介绍豪客

香港客人给我唯一的启示就是,我也迫切需要这样一场胜利。

一场就够,把两百万赚回来,然后还给强哥,离开娱乐场,离开叠码仔行业,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真的不想继续做叠码仔天,每天看着那些客人输了几百万,才玩了几千万的流水,最后到越哥手上也就10万8万,到我手上就更少了。

我猜如果我把两百万赢回来,我就一定可以收手。

可是现在想想,如果真的给我一次机会,在那种状态之下,谁又能保证我一定会及时抽身呢?

直到那天,一位专门做掮客的东莞仔小陈找到我,似乎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小陈外号「东莞仔」,可他却是土生土长的澳门人。

当时的娱乐场,除了叠码仔会寻找客户,掮客也会,很多掮客都在为叠码仔档口介绍客户,从中分一份「码粮」,他们自己不出资,主打一个空手套白狼。

所以我对那位掮客东莞仔并不怎么上心,总觉得他鬼鬼鼠鼠,做不出什么大事。

那天东莞仔给我打电话:

「华哥,我最近认识了一条大鱼,有没有兴趣一起捕鱼呀?」

东莞仔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份硬气,多了一丝兴奋。

他年纪跟我相仿,越哥平时也不怎么搭理他,所以他也只能找我。

「有多大?」

我并没有上心,我其实是不相信他会认识什么大豪客的。

「很大很大,一个彻底可以让你翻身的客人!你有空吗?一起聊聊?」

东莞仔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不过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毕竟如果是小客人,估计东莞仔自己就拿下了。

06

东莞仔拉拢我接台底

我到了东莞仔所在的贵宾厅,他经常在这里「打盹」。

我一进门,跟门口的两位迎宾美女寒暄两句,就走进厅里,经过一张封台的私人台,我被牌桌上的一堆厅码吸引住了。

这是一堆厅码,最小面值是10万,最大的是100万,我数了数,整整2000万……

谁这么大手笔?我当时心里正犯嘀咕。

荷官告诉我,是一位内蒙古客人的,他们去吃饭了。

2000万的筹码,就这样放在厅里,摆在牌桌上,客人却安心去吃饭,如此安全的环境,也是澳门的一个特色。

筹码在澳门来说,就是钱,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谁捡了,拿了,偷了,抢了都没用,因为不是本人授权,压根换不了现金。只有筹码主人通过牌桌上把它输掉,才不再属于他。

「华哥!我在这呢」

身材不怎么高大的东莞仔在远处就发现了我,他走过来,在我耳边说:

「我老板是内蒙的,他们一帮人去吃饭了,待会回来,介绍你们认识……」

东莞仔陪了他两天,发现这位老板的打法非常差,杂乱无章,而且这两天就输了1000万,现在还剩2000万。

「那你找我来干嘛?让我教他打?」

我不太明白东莞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台底,我找你跟他玩台底!」

东莞仔提到了台底,我当时非常排斥,一来我哪来这么多现金,二来这风险太大了!

「不怕!你跟越哥档口拿嘛,完事再放回去,如果你不玩,我就找别人咯,这个老板,他现在真的很衰,我跟你说,机不可失!」

东莞仔对我用起了欲擒故纵。

我可不吃他那套,转身就想离开,不想浪费时间,东莞仔拖住我:

「华哥,你就拿500万出来,我还找了另外一个浙江老板,剩下的他来出!」

东莞仔这样说,就是他不出一分钱,不过他要1%的码粮,这码粮需要内蒙老板,我和另外一位浙江老板出。

台底都是现金当面结,不过夜,看似比较稳妥,可是台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我还是没有这个胆量,虽然东莞仔说是一拖一,台上输10万,台下也输10万。

我刚想离开,突然想起香港客人的事情,我也想一次机会就翻身,我停下脚步,说待会我先看看这位内蒙客人的打法,再做决定。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07

初见内蒙古豪客

我还是留在了贵宾厅,想看看东莞仔口中这这个内蒙古豪客,他值不值得我去博台底。

大概过了20分钟,内蒙古客人一行人就回到了贵宾厅,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两男两女。

东莞仔给内蒙古客人介绍了我,说我是开叠码仔档口的老板。

不得不说,东莞仔这套「世界仔」的说辞,真的很容易让对方相信我就是档口老板。

这位内蒙古老板名字很长,一次也记不清,只听清了后面两个字,他叫什么什么巴图。

他年纪不算大,40多岁,长相比较彪悍,四肢粗大,典型的草原汉子。

脖子的大金链很沉,穿着也非常昂贵,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看面料这衣服肯定不便宜。

他们4人,另外一个男是助手,其中一位女士是内蒙古客人的老婆,还有一位女士是内蒙古客人的妹妹。

这次到澳门来,已经输了1000万,由于牌桌有限红,他们迫切想回本,把3000万一分不少带回家。

正如我一样,我也迫切想回本。

如果我真的答应了接下这次的台底,那么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简单寒暄过后,这位巴图老板又回到了牌桌上,在他脸上,并没有感受到这两天输了1000万的悲伤。

巴图玩了几局,一次推个10万,20万出去,不一会又输掉100万……

果然跟东莞仔描述的一样,巴图的押注很乱,没有逻辑可言,更像是随心所欲,而且看起来精神状态不佳,是那种随时可以一把定输赢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我接下台底,会有很大的优势。

我有了一丝兴趣,拍了拍东莞仔的肩膀,示意我们电话联系,跟巴图他们4人打了声招呼,我就先行离开了。

等待着晚上东莞仔跟我做最后的确认。

08

敲板接台底

到了晚上,东莞仔跟我打来电话:

「华哥,你这边确定了吗?」

「确定,我来接一份!」

我并没有过多考虑,我反而担心巴图明天反悔,突然就不玩台底了。

就这样,东莞仔作为我和浙江老板,内蒙古老板的中间掮客,他成功地撮合了一次台底。

这次的台底是一拖一,内蒙古老板巴图有2000万,台上拿出1000万,台下1000万,我出500万,浙江老板出500万。

我和浙江老板是联盟,我们合资1000万,输赢55分账。

我们两方约定,如果任何一方的1000万洗白,台底就结束。

如果一方中途退出,需要得到对方的同意,也就是说,牌局一旦开始,不是巴图洗白,就是我和浙江老板洗白……

如果这次成功了,我和浙江老板每人赚500万,减去给东莞仔的码粮,400多万足够把我之前输的400万赚回来了。

我唯独没有考虑过,如果是我和浙江老板洗白了呢?

因为我从巴图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我认为巴图没有胜算。

09

台底开始

我之所以没有找越哥商量,一个是因为如果越哥出面,到手的400多万,越哥会拿走过半,到我手上只有100多万。

二来是越哥刚好那几天陪嫂子孩子去新加坡旅游了,他不在,事情就好办。

越哥把我当亲弟弟,整个档口都知道。

所以第二天我也顺利从档口拿了500万港币现金,对那些马仔说,我是拿去给客人洗码。

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我想当天就能回款,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和那位浙江老板提着钱,早早就到了现场,这天我们定了一个包房,拒绝任何无关人士在场。

整个包厢就一个班长监督计分,一个荷官,我,东莞仔,浙江老板,还有巴图一行4人。

当然,包厢里的一切,都在头顶的摄像头监控之下,所以我们的现金都放在了贵宾厅外面的酒店房,可以实时结算。

公关从账房把巴图的1000万厅码取了进来,也就意味着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嗓子眼。

这次的牌桌,限红在80万,加上台底的,对于巴图来说,他一把的上落最高在160万,对于我和浙江老板来说,是80万的一半,也就是40万。

今天的巴图,看起来神采奕奕,状态就好像古代准备出征的将军,配合他的身型,也让我和浙江老板内心感到一丝不安。

巴图坐下后,神情非常专注,昨日的懒散已经消失不见,他还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玩偶,好像是陶瓷的。

这个陶瓷玩意是一匹马,马背上还有一只苍蝇,寓意「马上蝇」,这种状态下,气场上就已经赢了。

巴图并没有立马发动总攻,而是先扔出个10万筹码去探路,荷官发牌后,巴图手握扑克牌,身后的两位女子就在背后给他吹气……

可是第一把巴图输了,我长松一口气。

不过区区10万,并没有影响巴图的根基。

此刻的包厢变得越来越安静,每个人都摈住呼吸,发牌的声音被放大,谁都不想输掉今天这场无声的战争。

没过多久,一靴牌就发完了,荷官手速很快,看来他们也想早点收工,此时的巴图已经少了300万的筹码,还剩700万。

截止目前为止,我和浙江老板在台底已经分别盈利了150万。

我想这次会是我的翻身之作,不过牌局依旧会进行,因为此刻如果我提出中止台底,浙江老板不会答应,巴图更加不会答应。

10

追龙的巴图

此时我震动的手机开始响起,我从裤兜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颤抖的手立刻改为静音,默默的放回口袋。

那个电话是新加坡打过来的,我猜应该是越哥打过来的。

而且很有可能他已经知道我拿了档口500万现金的事情。

在澳门娱乐场没有秘密,特别是像东莞仔这样的人,肯定到处跟人炫耀,说不定我的事情已经被越哥知道了。

没办法,我也只能继续。

我想,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能给越哥一个很好的交代。

此时巴图的厅码还剩280万,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利,我跟浙江老板对视一眼,仿佛在提前庆祝胜利的到来。

巴图果然愤怒了,都说愤怒容易降低智商,巴图直接把80万押了闲,因为此前他连押了3次庄,都是出闲。

80万,已经是推爆了牌桌。

如果这次巴图也输了,我想他应该会崩溃,一个人在崩溃的边缘,做出的决定往往不是正确的。

「欧耶!赢了!」

巴图兴奋地跳了起来,原来他开出了9点,这次还是闲赢。

我想,应该没事,就当是给一旁的东莞仔多洗一些「码粮」罢了,对结局没有影响。

突然巴图妹妹来了一句:

「哥,要不这样,我们一直追,如果龙断了,有了新路又开始追……」

这可把巴图给点醒了:

「对呀,那我们接下来就追龙!」

我并没有提出意见,因为我和巴图目前是站在对立面,我只能看,不说话。

不过我做叠码仔以来,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追龙,砍龙会奏效的,除非接下来的走势是4-5把长龙,然后断了,又继续4-5把长龙。

巴图还有360万厅码,他打算分6份,一份60万,每一份都追龙,上一局开什么,下一局他就买什么。

就是这么幼稚的行为,在接下来的8局里,就押对了5局……

巴图手上的厅码,又慢慢回到了600多万。

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牌桌上的走势似乎非常稳定,要么连着出3个,要么连着出5个,基本不出现单跳。

这次轮到我和浙江老板紧张了,因为巴图手上的码,已经回到了1000万出头。

一切都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

11

更换荷官

浙江老板坐不住了,他提出要更换荷官,这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我们有这个权利,巴图也同意了。

换了一位新荷官,她看着之前的路单牌,五连庄,一闲,又四连庄,又五连闲……她也感叹,这真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确实,这并不是巴图有多厉害,只不过这样的排列,是个傻子都懂怎么押。

更让我和浙江老板目瞪口呆的是,这次又出现了一条7口长龙,而巴图就押对了6口,虽然一口只押了30万。

这是老天在玩我吗?

换了荷官,牌路却更清晰明了,现在也只能祈祷形势发生逆转了。

巴图牌桌前瞬间就有了1500万的厅码,只要他再赢500万,我和浙江老板就全军覆没。

我没眼再看下去,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间,洗了把脸,祈祷待会情况会发生逆转,因为我输不起。

此时拿出手机一看,整整10个未接,应该都是越哥打来的,我猜这个时候越哥已经让档口的人在娱乐场里找我了。

我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巴图,他明明都这么有钱了,为何不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12

惨败长龙之下

我离开厕所,正想回到包厢,房间门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

一脸茫然的浙江老板从里面走出来,用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东莞仔出来也看到我,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我……

「怎么了?暂停了?!」

我问东莞仔。

「不是,你自己进去看看……」

东莞仔颤颤巍巍地回答我。

我走进包厢一看,巴图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和他的家人击掌庆祝,一旁的荷官已经开始收拾牌桌了。

我抬头看了看路单牌,一条长长的龙,赫然出现我的面前……

而且后面巴图每一把,都押满80万……

巴图不仅台上赢了1600万,台下也把我们的1000万,赢走了。

也就是说,他这次要带着4600万回内蒙古,而我和浙江老板,每人亏500万,贵宾厅亏1600万。

巴图看见我进来,赶紧过来跟我握手:

「感谢华哥!太感谢了!有空来内蒙玩,我全程陪同!哈哈哈!」

我也只能是尴尬地陪笑,虽然我的内心在滴血。

13

无法跟越哥解释

巴图一行人走后,东莞仔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不好意思,华哥,我们也想不到会出了这些的天路……」

我没有搭理他,毕竟他并没有损失一分钱。

「那个……华哥,码粮今天可以结给我吗?」

东莞仔还是开口了,显得并不是那么符合时宜。

当时的我,内心真的想把东莞仔摁在地上一顿输出,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又多背上500万的债务……

可是我忍住了,因为在澳门娱乐场,只能认赌服输。

此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我选择了接听,该来的,还是会来:

「喂……」

「阿华,怎么回事?档口的500万现金是你拿的?今天好像没有大客户啊,你去干嘛了?」

越哥那边的语气非常急促,他害怕我说出「台底」这两个字,他希望我是真的给客人「洗码」,而不是自己下场了。

可是,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14

渡不了人,自己也光

两天后,越哥就回来了,他让我回档口找他,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事情发生后的那两天,我也非常懊悔,我知道是自己的贪欲,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把父母留给我的那套房子卖掉,应该可以平了越哥的500万,剩下的就还给强哥,不够的,我再去打工,去上班,去送外卖……

不过我也决定了,此生不再碰红蓝,此生也不再做叠码仔。

我要与娱乐场,来一次彻底的割裂!

越哥并没有反对我的决定,因为500万对于越哥来说,如果我又搞分期,势必会拖垮他的叠码生意,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手底下也有一帮马仔跟着他谋生。

他不能倒。

而我孑然一身,钱没了,可以再赚,也不想失去越哥这个好兄弟,毕竟他一开始为了帮我,才让我在他的档口当叠码仔。

我从内心是感激他的,只是我并不适合这一行,久而久之,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已经去卖咸鸭蛋的父母,把他们留给我的回忆,也败光了。

从那以后,我远离了娱乐场,踏踏实实找了一份工作,同时兼职送外卖。

一个月能多赚点,就多赚点,这辈子就一个愿望,把卖掉的房子,再买回来,给自己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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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16

标签:澳门   账房   牌桌   娱乐场   豪客   内蒙古   东莞   香港   浙江   打法   筹码   现金   手上   客人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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