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教育乱象：比医疗腐败更疯狂

医疗反腐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案例，叫人不寒而栗。我们生命健康依赖的这帮人，竟然是一个个吃人的蛀虫。做手术贵不说，还要成千上万的红包；开药只捡贵的开，不管对不对症；小病大治，能捞多少钱就捞多少钱绝不手软；一台上千万的仪器，回扣还要上千万……

在暴露医疗乱象的同时，有人又把矛头指向了教育。有人说教育腐败比医疗一点不差，甚至更凶。

我是一个老教育工作者，我对教育了解可谓深刻。我承认教育腐败也很严重，但是，就目前看，和医疗腐败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我是说目前的教育，目前被国家反复严厉整顿的教育，不过，以前某一个时期的教育，确实和医疗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教育乱收费最疯狂的时候是九几年、二零零几年那个时期。先不说领导其他方面的腐败，比如重点学校的校长安排一个学生进来，人家给了一套房子；比如一个学校只要换校长就要大动基本建设，等等，就说那个时候的任课老师就可以随随便便收费买资料。

当时正是应试教育的上升期，老师教学需要大量辅导练习资料，社会上就滋生了一批资料贩子，他们通过印刷兜售资料，获得可观的利益。那时候是应试教育的成长期，每个老师都可以自己收钱订资料。一本资料本来是一块二块钱的，可老师却要收取学生十块八块钱，多出的钱就装进了自己腰包。那时候老师订资料回扣比工资高得多。因为订资料闹矛盾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比如每个学期学生要订的汉语大词典，一本订购价是四五元，卖给学生三四十元。那些资料都是盗版的，所以成本很低，而卖给学生就按照正版标价卖。由于利益巨大，所以很多老师都想做这个买卖，而班级有限，所以老师们就产生了矛盾。学校里为了缓和矛盾，就把学生资源给老师分开，这几个班分给这个老师，那几个班分给那个老师。卖字典的老师只能在学校分给的班级卖，不准到其它班级卖。汉语大词典如此，古文翻译词典也是这样，英汉大词典也是这样。那个时候，学生就是唐僧肉，每个老师都可以吃上几口。

这种乱象发展到一定阶段，学校为了缓和矛盾，就改成学科统一收费买资料，个人不准订资料。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学科统一订购资料，教研组长统一组织。这时候回扣就变成了学科组统一分配，按照老师教学生的多少分配回扣，教的学生多回扣就多。

这个阶段发展到一定时候，这块肥肉又被级部主任盯上了。级部主任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大的利益，于是就串通校长，要求级部统一订购资料，不允许各自为政。校长当然和级部主任是一伙的，也肯定吃到了级部主任的好处，就把资料订购权收归给了级部主任。订购资料归级部回扣就改成了一个学期一分配。通常是一个学期结束了，级部主任就象征性地给每个老师发一二百块安慰钱。级部主任吃肉，给任课老师个碗底舔舔。这个时候，老师就怨声载道了。因为老师都知道，订一本资料能赚多少钱，老师也知道部主任把大部分回扣都装进了自己腰包里。这其中级部主任还把一部分资料贩子的钱据为己有了。学校订阅的资料大部分是先使用后付款。好多资料贩子来要钱的时候，级部主任躲着不见，这样拖来拖去，这些钱就落在级部主任手里了。很多资料贩子几千里几百里来要钱，在这十天半月的住着要钱，也要不回钱去，然后就拉倒了有人说为什么不告他们？这些事都是暗自勾当，上不得台面的，账目也不正规，合同也不正规，甚至都是不合法的，所以，资料贩子只能自认倒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这个阶段，老师对级部主任的意见就越来越大了，纷纷反映到校长那里，于是校长就把资料订阅权全部收了回来，归学校统一管理。有些穷学校校长没有地方捞钱，就把这个权抓在自己手里；有些富裕学校，校长有基建、收生等大油水捞，为了利益均摊，就把资料订购权给了教导主任或者分管教学的副校长。这样一来，订购资料的利益就全部被分管领导独吞了，老师连个碗底也舔不着了。学校说是把资料价格压倒合理空间，没有余头，就不给老师任何回扣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回扣还是那个回扣，只是全校的回扣都集中到一个人手里而已。这个时候老师只是选资料，至于价钱不用你管了，完全由学校主管统一和资料贩子交涉。至于一本资料多少钱，谁也不知道。这时候经常是老师选的资料就十几页，而拿到手的资料变成了几百页。这是因为，页数越多，资料贩子赚钱越多，领导的回扣越多。而这些资料往往又不适用，许多老师只好弃之不用，到后来变成废纸卖掉。

有些老师为了抵触领导，就使劲订资料，最后连发给学生也不发。学生走了之后，他们就把资料当废纸卖掉，从中也能赚点酒饭钱。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我们下去到学校检查，看到教研组里堆积成山的资料，就问老师这些资料不给学生了吗？老师说哪有时间做啊？等到最后卖废纸全组一起喝顿酒。

有些大一点的教研组，每个学期都能卖上千斤废资料，买上几百块钱分分，或者一起去喝顿酒。

有些头脑灵活的老师为了赚更多的钱，干脆自己干，买几本资料，剪剪贴贴找个印刷厂印印，然后送到各学校，给老师大头，自己赚小头。比如一本资料买十元钱，三元成本，一本资料给订资料的老师五元回扣，他自己赚二元。因为他的数量大，所以，赚的总钱数比老师要高的多。

我女儿是文科生，高考结束毕业了，我把她的资料收拾一下称了四百多斤，买了好几百块钱。收拾的时候，我扒拉看看，大多数资料都是成新的，一点没翻过。很多资料是她们文科不需要的理科资料，比如物理、化学、生物等等。理科学生同样也订了大量没有用的文科资料。这样，订的资料多了，回扣就多了。

这种乱像就没有人管吗？还真没有人管。一是当时都以高考升学率为学校的唯一考评标准，一俊遮百丑。高考升学率上去了，其它都不是问题。再一个是管理混乱。当时每个学期初都要收资料费，高一一人二百，高二一人三百，高三一人四百。收起来的资料费通通在级部主任手里，也没有正规账目，出入都是白条。即使检查也查不到真凭实据。收资料费的时候说是学期末多退少补，可是，从来也没有退过，都是打着不够的旗号再多收一点。至于到底够不够，都干什么了，全是一笔糊涂账，谁也不知道。

现在的收费比起以前正规多了，订阅资料也合理多了。但是，有金钱的地方就有腐败，无论怎么正规，教育的腐败也是避免不了的。只是现在的腐败形式和以前比有了显著的变化，从形式上看，过去那种粗放式的通过资料腐败的形式明显减少了，代之而起的是评选职称的腐败、学生正规收费的腐败等等，就是说现在的教育腐败都是打着合法的旗号，合理合法的腐败。但比起医疗腐败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