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纵南下，宋天才的土围子叫嚷，你们绕道走，我们不开枪

1947年秋，秦基伟为首的9纵在南渡黄河前，刚刚从地方部队升级上来。25旅、27旅从河南以西的横水地区分路南进，直插伏牛山腹地，开辟新区。南下途中，新区田野凋敝，民有菜色。还有就是村子都被高高的土围子包裹着。27旅的前卫团79团在田湖遇到宋天才的土围子，不肯借道，让解放军绕道走。

秦基伟

宋天才在豫西一众“豪杰”中也算是亮眼的人物。当过张坊、冯玉祥所部团长、旅长、蒋军师长，因在抗战中失守厦门被撤职后回到家乡，把持乡政，称覇一方。豫西民风强悍，1944年春，在日寇发动的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役中，汤恩伯部溃不成军，有败退豫西的，枪支弹药大多被当地民众劫走。居民都是结寨自保。自古多出土匪，诏安后就是官兵。宋天才是个孤儿，从匪到官，个人确实不凡。

79团是南下的前卫，纵队领导把纵队参谋长何正文和27旅副旅长黄以仁派下来指挥。当侦察参谋骑马回来报告：“宋天才的田湖寨有武装把守，不许我们通过。”“什么？这还了得！”黄副旅长一听就火了 ，“走，去看看！”

于是，部队停下。团长任应与黄副旅长带着侦察排前去交涉。刚接近寨墻，上面的人喊：“别靠近，靠近就开枪了！”

“我们是黄河北边过来的老八路，路过你们这里，我们有纪律，不会打扰你们。”

“知道你们是干啥的。要走。必须绕道走，过寨子不行，你们绕道走，我们不打枪。”

……

“你们再不听劝，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不客气咋啦？要打？来吧！”

侦察参谋说：“实话告诉你们，蒋介石号称四十万大军的黄河天险都挡不住我们，你这个小土围子算个啥？”

寨门

寨子上那个小头目回道：“我也实话告诉你们，老共匪我们见得多了，这墙根地下就淌过你们的血，不信这里还缴得有你们太行造的破枪！”

一直不做声的黄副旅长，被这话激怒了：“别跟他啰嗦了，给我打！”说着拔出手枪就是一梭子。

寨子上的重机枪、迫击炮立即朝任应他们打过来，幸好只是露出半个身体，躲得快，否则真会吃亏。

回到驻地，任应把情况给何参谋长作了汇报，田耕政委也把刚从百姓中了解来的田湖敌人的兵力、装备等情况作了介绍。何参谋长说：“我们攻击目标是嵩县，将来要以嵩县为中心建立军分区，田湖可以现在打，也可以以后打。”

黄副旅长与任应都主张现在打：如果我们一来就绕道走，岂不给人看扁了，以后工作如何开展。

田耕政委说：打下田湖，不仅可以壮大我军声威，还可以缴获宋天才囤积各类物资。田湖是这一片寨子的中心寨，听老乡说，附近一些寨子的地主老财也把金银细软搬进宋天才寨子里了。刚才大家也听见，寨子有重机枪、迫击炮，其他轻武器肯定也不少。里面人数不过上千。打下田湖不仅在军事上会威震一方，政治上可以大造声势，快速打开工作局面。“好！你们都同意打，争取把它打下来！”何参谋长表态。

作战方案很快拟订出来，2营在北门担任主攻；1营到南门担任助攻；3营担任预备队。

团参谋长靳钟带着一营，告诉寨墻上的人，我们绕道走。实际上是运动到南门去了。

豫西民团

初战不利，二营攻打北门，还在冲击过程中，被寨墻上机枪压住了，死伤20多人。上不起，也下不来。团长任应赶到北门，见二营面前一片开阔地，靠近寨墻设置有鹿砦、铁丝网。部队的运动，寨墻上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骂二营长：“你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这样的地形，你要4连去冲锋，不是找死吗？”

任应决定等到天黑在行动，白天里这样地形没有把握。奇怪的是一营那里也没有动静。是不是也是地形不好，还是等待时机？难怪寨子里的人如此嚣张，人家是有恃无恐啊

这时5连长李万选猛地站起来：“团长咱不能在那边想点法子？”李万选身高体壮，枪法好，三五个人近身不得。去抓个“舌头”问题不大。

田湖是个大寨子，西边靠山坡，东边是一马平川的水稻田。任应与政委同意李万选带几个侦察员去。

这时一营那边靳参谋长派通讯员过来说，那里地形不好，几次都无法接近。任应说：你回去告诉参谋长，天黑以后，架好电话线，统一行动。

这时天已黄昏，可以模糊看见一捆捆的柴火从寨墻上扔下来。大概是怕八路军夜攻用来照亮的。

任应他们着急地等待着李万选的消息……

等到天完全黑了，还不见李万选来报告，任应正想把侦察参谋再派出去，李万选大汗淋漓跑回来了，一进临时指挥所：“团长，有办法了！”

原来西边的寨墻是建筑在悬崖陡坎处，墙外还有一道一人多深的排泄山洪的水冲沟。寨子里的人以为这里人迹罕至，地势险要，没有专门派人防守，只有巡逻兵偶尔来看一下。李万选他们几个顺着水冲沟过去悄悄过去，在西边角找到地方，搭人梯翻上了寨墻，查看清楚后，这才赶紧回来报告。

任应根据李万选的侦察，当即决定由5连配属团里最有机动作战能力侦察排担任主攻：4连已在一线，担任佯攻；6连在担任火力支援。同时把团里仅有的3门半迫击炮（1门鋸短了炮筒）3门重机枪都调来北门支援掩护。

部署完毕，团长与政委再次对5连和侦察排进行动员。政委着重讲了打下田湖对开辟新区的意义；团长要求他们打下田湖这个据点，活捉宋天才这个曾经的“剿共英雄”为牺牲的同志报仇。

李万选拍着胸脯说：“团长、政委，你们放心吧！拿不下田湖，我提头来见！”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夜里一点钟了，天上下起来小雨。真是天助我也。任应再次对李万选说：“你们路上保持肃静，到了以后，给我消息，我这边一打响，你们就上。”李万选答应着，又再一次检查了战士们的披挂装备，直到怎么蹦跳也没有声音。李万选才领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轻手轻脚地消失在黑夜里。

从5连的出发位置到突击点，直线距离大约5、6百公尺，但为了隐蔽，他们绕道走过去。

15分钟过去了，30分钟过去了，1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动静，随着寨墻上不时出现的手电筒光亮和喝问声，任应的心上下起伏不定，政委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转圈。

终于电话响起来了。政委抢先一步抓起电话，随即说到是：他们！任应接过电话，5连指导员低声地说：“团长，我们到了，开始吧！”

任应举起手枪，连发三声，南北寨门外几乎同时响起枪炮声，寨墻上不断有人丢下火把，点燃了柴火。可火光倒先把寨墻上的人影暴露出来了。79团的轻机枪对准目标猛扫，打得守寨的人像下饺子不断下掉，寨子上的重机枪、迫击炮看准枪口焰，也猛烈还击。寨墻跺口里，到处火光点点。他们边打边喊：“老共匪，你们不行了，快滚蛋吧！”“缴枪投降吧！饶你不死！”

这时，5连指导员在电话再次报告：“团长，大家都上去了，我也上去了。”

任应对司号员说，开始！司号员吹响了发起总攻击的号音。两发迫击炮弹地落在寨楼上，“轰、轰”两声火光冲天，把两座寨楼给掀起来了。敌人惊魂未定，西北角响起一片枪声和喊杀声。5连和侦察排打响了。

南下队伍

敌人压根没想到从背后被捅了一刀。工事都是对外的，有的还没有调转枪口就成了俘虏；有的想顽抗也措手不及；有的闭着眼睛从寨墻上朝外跳。乘着混乱，4连冲进北门，一营冲进南门，很快枪声停止了。79团完全占领了田湖寨。可惜的是宋天才没有抓住，他从一条秘密地道逃走了。不过他还是在1950年在上海被抓住，判了死刑。

缴获的20响让79团排长以上干部全部换掉了杂牌手枪。配上几十发德国造红屁股子弹，轻机枪让全团每个连都有3挺，重机枪、迫击炮使团里，又成立一个机炮连。

缴获的金银细软，堆了几个院子。当年冯玉祥从河南前督军赵倜家的地窖拉出金银财宝，一次补发了全军几万人半年的军饷。宋天才一辈子的积蓄全部落空。有些东西79团的农家子弟见没见过，听没听过。

那个在寨墻上与侦察参谋对骂的小头目被抓后，吓得跪地求饶。总共俘虏几百人。有些乘夜跑了，有些混入百姓中间待查。

79团离开田湖时，用宋天才家的骡马拉几十大车的缴获物资。任应对政委田耕说，要是多打几个田湖，东西真没法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