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小说好书推荐:未絮


简介:

她一生无儿无女,却与夫君白头到老,恩爱不离。
她叫未絮。
苏州柳家缎子铺的小姐,薛家洵二爷的爱妻。
未絮。

作者:僵尸嬷嬷

角色:柳未絮,薛洵

阅读时间:2023年8月10号-11号

附言:很抓人的一本小说,作者文笔很好,每朝每代都会发生的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求而不得和委曲求全,女主却不甘心无欲无求地过一辈子,而是勇于追求和付出,最终获得对方的回应和真心。这在盲婚哑嫁的古代,也算是最好的出路了。其实放在现代也应如此,毕竟婚姻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节选1

未絮拘谨难当,忽而下巴被挑起,她心下一惊。男人修长的手指略有些冰凉,这个动作也很有些轻佻,可薛洵是从容的,脸上的神色也不像调情,而是审视,或者观察,他大概想确定一下这个小姑娘会不会哭鼻子。

“如何洞房,应该有人教过你吧?”

未絮耳朵开始发烫:“嫂嫂教过的。”

薛洵“嗯”了一声,随手褪去她的罗纱,露出里面胭脂色的一抹小衣,凤穿牡丹的花样,针线细密,栩栩如生,“绣得不错,你自个儿做的?”

未絮缩着肩膀答了个“是”,然后那件兜儿就被扯落了。她半眯的眼睛也慌乱了,眨啊眨,像蝴蝶扇打着翅膀,茫然逃窜。她想抱住自己的胳膊,可是男人已经压了下来——薛洵的身上有股幽深的香气,不是帐中熏的兰麝,而是一种清冽的,仿佛雨后荷花沁入五脏六腑的味道。

未絮恍恍惚惚,想再仔细地闻一下,身子却猛地惊颤起来,因为男人分开了她的腿,就像打开她最隐秘的心事那般,羞耻极了。她想让他别这样,可是薛洵撑在上方注视着她的样子让她紧张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闭上眼,把脸别向一旁。未絮心想,原来男人和女人是这样的。接着她很快又发现,男人和女人之间,远不止这样,因为薛洵忽然把她的腿搁在了肩上——或许为了方便控制,因为她总在暗中使劲儿想要并拢,可他没有那么多耐心,他扛着她的腿儿,压了下去。

未絮瞪大双眼看见自己被折了起来。是的,就像被折了起来,她的膝盖几乎压在了胸口,那羞耻的隐秘之处曝露得更为彻底,更为……不堪。她捂住嘴,被这个惊世骇俗的姿势吓到了。

“姐夫!”她脱声而出,忙又改口:“二爷……”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他身体的一部分就钻进了她的身体,他们变成了若即若离的一个人。

未絮觉得自己真的讨厌他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讨厌。这个男子大她七岁,为什么不能稍微迁就一下她的幼小呢?未絮心里恨着,却又懦弱地抓起他的手按在心口,如此便可以压住些许惶恐与不安,就像小时候喝药,她需要爹娘抓着手才不那么害怕。当然,如果薛洵肯大发慈悲地摸摸她的脑袋或者抱抱她,会好更多。

结束了,他倒在她身旁,皮肤底下的潮红渐渐褪去,渐渐的又变凉了。这一刻谁也不想说话。未絮一动不动地望着顶上的帐子,感觉自己已经支离破碎了。可她只缓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翻过身,抱住了赤摞的薛洵。因为本能告诉她,此时此刻,只有这个男人能将她一块一块重新拼凑完整。

“爷。”她轻轻的,仿佛无意识地唤了一声。

薛洵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未絮便愈发缩进他怀里,接着脑中忽然想到了姐姐,她就僵了一下。

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呢?是睡了,还是,想着他们呢?

天快亮的时候,未絮被外面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有人叩门而入,立在帐外,像怕惊着他们似的放轻了声音:“二爷。”

一会儿过后,薛洵似醒非醒地问:“什么事?”

“回二爷,二奶奶又做噩梦了,那边差人来问,是否可以请道士到府里做法。”

未絮听了忙支起身子问:“姐姐怎么了?为何不请大夫?”

“你姐姐病得久了,神虚气弱,近来总说有鬼。”薛洵翻了个身,发出很淡的冷笑:“也罢,天亮知会大嫂,让她请玄妙观的道官来驱一驱邪吧。”




节选2

昨夜秋雨过后,府宅庭院萧寒幽静,苍苔点点,蟋蟀微鸣,一灯孤影穿过满庭花阴,衰叶簌簌而下。

未絮埋头走着,心里想了许多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今早从佛堂出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薛家的日子要完了,可是黄昏的时候,得知哥哥死里逃生,她面前的路又重新豁然开朗起来。

不敢想象,倘若哥哥死在二爷手中,他们的夫妻情分该如何维系。

未絮想到秋田说二爷心里有她,脚步轻快起来,转眼到了夫人院中,行至廊下,听见里面传来不徐不慢的说话声,那声音既家常又稳实,就像从前在家撞见娘和哥哥商量正事的时候一样,那种自然而然的信任只发生在至亲的亲人之间。娘对嫂嫂通常只有吩咐和叮嘱,绝不会降低身份说掏心话。看来普天下的婆婆对儿媳都是如出一辙的。

此时此刻,那母子二人谈到了柳家,未絮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知道不该,但诱惑太大,她很想听一听他们心里的真话。

“柳未岚的案子你本该从重处置才是,怎么反倒判了个流放三千里?”夫人似乎有些不满:“这落入他人眼中岂不是活脱脱的包庇吗?臬台大人会怎么想,万一有人再用此事参你一本,你又该如何自处?”

薛洵回说:“今早接到父亲信函,嘱咐我切莫拿柳未岚的脑袋向省里表态,如此过于刻意,反倒招来诟病。秉公处置,旁人即便发难,也要在案卷上找得到漏洞才行。”

夫人道:“如此说来,却不是你有意偏袒?”

薛洵冷道:“柳未岚一条狗命,死有余辜,我偏袒他做什么?”

夫人默了一会儿:“你还在记恨当年他受未雨挑唆,勾结强盗害死心儿那件事?”

薛洵没做声。

夫人又默了一会儿,道:“当日阻止你追查问罪,你是否怨怪我和你爹?”

“儿子不敢。”

“事情已经过去了,欠债的都遭了报应,也算天道轮回。”夫人难掩悔意:“都怪你爹爹迂腐,非要与柳家结亲,如今倒摆脱不掉了。今早你岳母过来缠我,明知她儿子已经免了死罪,却不知足,还想疏通几日再上路,哼,若不是看在欢姐儿的份上,我真想让你休了未絮,从此和柳家断了干系才好。”

又道:“你一会儿回去,只怕未絮也要给她哥哥说情,你无需搭理,让她来同我说就是。”

薛洵嗯了一声。

夫人润一口茶,忽而想起一事,愈发烦闷:“未絮的八字是谁算的,莫不是柳家故意诓咱们吧?既然她不能生养,等过了这段风波,我再寻个好的丫头放在你房里。”

“早知如此,当初也不该娶她。”薛洵有些不耐:“此番再纳妾,还请夫人提早请大夫诊断清楚。”

“这是自然,”夫人随口接话:“只是你没有嫡子,却叫我顺不下这口气。未絮那孩子要真是个笨笨的也罢了,可惜满肚子小心思,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又道:“未雨外表纯良,心肠却毒辣,未絮那副讨好卖乖的样子更叫我看不惯,”夫人重重放下茶盏:“一个轻蘅已经够了,我们府里可容不下两个轻蘅,你管好她,若再敢犯事,我决不轻饶。”

几案上的烛火晃了晃,薛洵端起杯子,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夫人见他神色疲惫,便打发他回去歇息。走出屋子,只见四方院落悄悄冥冥,丫鬟提灯从廊下过来,为他照路。回到夏潇院,却见房中摆了一桌精致小菜,未絮正在镜前卸妆,见他进来,淡淡笑了下:“二爷回来了。”

她摘下耳坠子和腕上的玉镯子,起身迎向他,接过乌纱帽,一面替他更衣一面说:“还没用膳吧?我让她们准备了一些酒菜,待会儿陪二爷喝两杯。”

“不必了,”薛洵说:“已在衙门用过。”

未絮仰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求二爷赏个脸吧。”说着屈膝行了个礼。

薛洵被她带到桌前,春喜和秋田都出去了,他落座,未絮站着斟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他没接,只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未絮也不勉强,放在他面前,另一杯捻在手里,恭恭敬敬道:“我哥哥……”

话一出口,他眉宇倏地蹙了下,未絮看在眼里,轻轻笑着:“我哥哥犯了重罪,如今保住性命,全凭二爷公正,我代柳氏一门谢过二爷。”

她说着饮尽了杯中酒。

薛洵问:“还有别的事吗?”

未絮辣得吐了吐舌,又倒了一杯:“还有一件,是为我自己请罪,昨夜我擅自出府,险些酿成大祸,今早在佛堂思过,深悔不已,还请二爷不要同我计较,明日我会向夫人请罪,凭她怎么处置,我绝无怨言。”

薛洵闻言不由得打量她,似乎在思索她话中真假,那第二杯酒入喉,她的脸蛋和耳朵已经烧起来,黑亮的瞳孔仿佛也醉在酒中,水盈盈的,好似玛瑙一般。

“还有吗?”他问。

未絮偏着脑袋想了想:“嗯……还真有。”

薛洵捻起酒杯送入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说吧。”

她落座,为他和自己斟满这苦涩的琼浆玉液,先喝了,感受那一阵入骨的凉意,方才笑着说:“我小的时候,娘请街上卜卦的先生替我们兄妹三人算过,后来也请道观的师父看过相,他们说姐姐旺夫,头胎会生个女儿,只是贪狼星在疾厄宫,恐招顽症,这些都是应了的。当日说我命中多子,也是这二人,并非我娘有意诓骗。”

薛洵闻言微怔,原来她听见他和夫人的话了。

未絮道:“我虽得了这无子之症,仔细想想,却也不算他们胡诌。”

薛洵默然看着她,半晌后问:“怎么说?”

未絮笑:“我虽不能生养,但二爷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将来二爷的爱妾生下子嗣,难道不是叫我娘亲?”

她说着倒上酒,欢喜地喝下去:“年后我会帮着夫人张罗,必定要挑一个绝好的妹妹伺候二爷,最快明年,爷就能抱上小哥儿了,欢姐儿也多一个玩伴,院子里热闹起来,您说这日子是不是很快活呀?”

那个轻飘飘的“呀”拖着尾音,烟缕般消散,未絮倒头趴在了桌上。

不知春喜她们拿的什么破酒,太苦,太烈,只四杯,她便醉得天昏地暗,连眼泪也烫了下来。



节选3:

未絮闻言一怔,忽然想到什么,心头惶惶乱跳:“那和尚该怎么办?”

“不知道。”

“咱们会被牵连吗?”

“应该不会。”薛洵沉道:“和尚自己不会说,胡大人……方才跪在地上那人没有看见我,也不会联想到薛家。”

未絮吁一口气,点点头,不再多问。

临安牵着两匹骏马等在寂鉴寺外,薛洵让他骑马回去,自己坐上了未絮的车轿。欢姐儿高兴极了,腻在他怀里咯咯笑说:“父亲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未絮道:“是我变戏法变出来的。”

“骗人,你再变一个给我看看。”

未絮掐她的脸,望向薛洵,道:“欢姐儿昨日去月桃房里,你怎么不理她?”

薛洵回过神,单手抱着女儿:“有吗?我没看见,你怎么不叫我?”

欢姐儿“哼”一声:“你抱着弟弟,眼里自然看不见别人了。”

薛洵浅笑:“分明是你长得太矮,所以看不见的。”

“才没有……”

一路闹着,回到府中,薛洵埋头钻进书房,书信一封,让人加急送往山西,接着又到夫人房里说话,直至掌灯时分才离开。

过了两日,薛洵从外头回来,如释重负般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半晌没动。未絮忍不住问了问,原来那和尚已经平安离开了苏州,没有人为难他,这件事情纠缠二十余年,如今总算得到一个结果,无论好坏,从此可以了结了。

薛家也再不用为此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

如此,秋天过去,冬季来临,永乐二十一年,又到岁末。

没有人知道,这是薛家最后一个团圆的除夕,二十一年后,生死别离,天涯两地,有的人困在这里,有的孤帆远去。却不知春秋几易,何时才能再见江南的烟雨,和苏州的柳絮。



节选4

那年深夜,他即将远行,与她在书房摊牌,他的话不多,但实则一字一句讲的都是抛弃,放弃。

那次她拆穿了他的伎俩,也接受了他个人的抉择,而他甚至没有辩解,也没有回应她坦诚的剖白,未絮这才体会到,真正的放弃是沉默,且不吐恶言。

此时此刻,好像就要历史重演。可她心里知道,不是,这次不一样。

可有些话必须说出来。

“二爷当年离开苏州,一为调任,二是身心疲惫,想要逃离薛家的一切,到京城喘一口气,所以你谁也没带,自己走了。冬哥儿虽是你的爱子,可同时也是薛家的枷锁,我想任何关于过去的东西你都不愿再碰了,如此正好,改日等你康复,我带冬哥儿回去,二爷继续过自己的清净日子,仍和这两年一样。”

薛洵默然片刻,他看见自己的拳头攥起又松开,接着他短促地叹一口气:“冬哥儿是为薛家生的,苏州比京城更有他的位置,母亲和月桃比我更需要他。听说月桃这两年精神十分恍惚,倘若把冬哥儿送回她身边,兴许会好一些吧。”

“夫人未必还愿意把冬哥儿交给她抚养。”

“那也总比相隔千里强。”

未絮笑了笑:“二爷就没想过接月桃上京吗?”

薛洵看着她:“你方才说我不愿再碰过去的一切,我想了想,诚然有几分道理。我对月桃有愧疚,有同情,可除此之外,我也不想再见她了。当年我曾经给过她离开的机会,临走前甚至告诉夫人,若她哪天想通了,随时可以放她出府,全凭她自己的意愿,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未絮缓缓深吸一口凉气:“她爱你,心里想着你,不会走的。”

薛洵的目光又沉了几分:“那你呢未絮?你来到我身边不过两日,已经两次说要走了。”

她点头:“是,反正早晚要回苏州,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为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不满。”她忽然没了胃口,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屋内软塌前躺下,搭着锦被,闭上眼睛休息。丫鬟们进来收拾碗碟,手脚利索,很快出去了。薛洵坐在软塌前看着她,她睁开眼冲他笑了笑:“二爷对我的两三分情,又多了几分是吗?”

他闻言一怔。

未絮叹道:“你如今身子不好,需要人照顾,况且咱们分开两三年,一时处着新鲜,所以你才想让我留下来,对吗?”

薛洵听得难受,俯身将脑袋贴到她的颈脖里:“你在说什么……”

未絮伸手轻抚他的背,笑道:“二爷的用情,反反复复,我实在不敢受用。等过些时日,你精神养好了,或许就不需要我了。人在承受病痛折磨的时候总比平日脆弱许多。”

“未絮,你别这样。”他搂住她的身子,双臂用力收紧。


她略微叹息,仍是微笑:“我嫁给你的时候还小,也许当年用错了方法,总想讨所有人欢心,尤其讨你欢心,于是把自己放的很低,后来我知道,你和夫人瞧不起我,即便你心里喜欢我,可是没有尊重,那跟喜欢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差别。我现在讲这些,不是要数落二爷的坏,而是想告诉你,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那两三分情,我也不稀罕了。尽管直到今时今日,直到此时此刻,我依然可以为二爷放低自己,不因讨好,只因我心里有二爷,可我也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低了。”

薛洵抬头看她,神色已不受控制:“我想要你留下来,不是为了图新鲜,未絮,分开这么久,我还是想要你,你觉得是为什么?喜欢小猫小狗?你怎么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你只记得我对你不好,那些好的你全都忘了吗?对,我承认,我习惯女人顺从,甚至卑微,但你放眼看看,大明朝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如此?我不过是个凡人,自然逃不过一些局限。我也承认,无论是你姐姐、月桃,还是当年的你,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这辈子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但我现在想要你,明白吗?”

未絮见他额角青筋爆起来,用手抚了抚:“我明白的,你别着急。”

薛洵抓住她的手:“让冬哥儿回去,还有一个原因,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什么隔阂,我怕你心里不舒坦,我在乎你的感受,而且我现在没有犯药瘾,脑子非常清醒,相信吗?”

未絮缓缓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嗯。”

“那你还走吗?”

她抿了抿嘴:“我不知道,等你身子好了以后再说吧。”

薛洵很是失望,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行,行,此事以后再说,我先派人送冬哥儿回苏州。”

“何必呢,让他在你身边多陪伴些时日,万一后悔了,再想接他过来,可就难了。”

薛洵眉宇深锁,不置可否,他弯腰将未絮抱起来,抱到床榻放下,用锦被盖好,双手不知怎么开始发颤:“我被你气得……有些不对劲……你先睡,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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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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