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迎来“重生”,居然是靠郑秀文?不过她是真的变了

#暑期创作大赛#

今年4月。


金像奖上,郑秀文第10次提名后终于荣获影后。



立刻有人质疑:不过是按资排辈罢了。


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道理?


毕竟。


虽然电影在豆瓣上有7.1的评分。


有人“毫不客气”:


成也sammi败也sammi

剧本狗屁不通



只是,果真如此吗?


前几天,电影上线,Sir迫不及待地去瞧了个究竟:


流水落花



作为金像奖影后的获奖之作,豆瓣上却至今只有3000多人看过,这样“冷门”的状况让我对本片根本没报什么期待。


但看完之后不得不说:


可能,这是几年来让Sir觉得最意外的港片了。


在当下。


当大部分影片都拍得张牙舞爪、情感激烈,试图引发大众的情绪共鸣。


但它,偏偏藏起了所有的锋芒。


在92分钟的时间里。


不浪费一帧镜头,给你讲一个“我怎样度过这一生”般细水流长的故事。


光是这点。


说它是去年港片的“遗珠”,并不为过。


01

流水


先说这个故事。


看这部电影,很难不会想起陈奕迅的那首《落花流水》。


里面有这样的一句歌词:


“流水很清楚,惜花这个责任,真的身份不过送运。”


说的,就是这个电影的故事主题。


Sammi饰演的女主,天美姨与自己的丈夫,彬叔叔(陆骏光 饰)曾经有过一个3岁的儿子,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了。


夫妻二人平日忙着工作,丧子之痛,看似也慢慢过去了。


但,一日,天美姨的小巴运输工作被迫停工,自己即将失业。


做什么工作好呢?


天美姨想到一招,做“寄宿家庭”。


让一些等待被领养或是等待正式分配寄养的小孩,能有一个中转站,在这里能有一个逐步过渡的过程。


她想得很好,也很简单。


“当打一份工,又能赚钱,搞不定就再把孩子还给他们(类似福利院机构)”。



彬叔叔说出了《喜剧之王》里,尹天仇的台词:


“我养你啊!”



却换回来的是十几年来老夫老妻毫无情调的“揶揄”:


你也快没饭吃了。


天美姨转身坐在凳子上,翘起一只脚,一副大局已定,成竹在胸的样子。



寄养家庭的计划就这样确定下来。


而这部片的主要内容,就是讲述这个寄养家庭的13年。


按道理说。


这应该是个煽情的故事。


他们接管的孩子各式各样,有被抛弃的,有父母一方是罪犯无力抚养孩子的。


孩子如落花一般,飘落在他们身上。



而他们,只能是负责一段时间的照看,再将孩子完好地运送到另一个目的地。


其中分别的段落。


光是想想,就会有许多的不舍与无奈。


但。


导演偏不煽情。


他在每个孩子离开时,都会用非常生硬的“黑幕”作为转折,再迎来下一个孩子,或是天美姨的下一段人生。


生硬。


突兀。


这样的设定,在观影中是非常不舒服的。


但是,导演的意图,就是想让观众“不舒服”。


贾胜枫导演自己解释道:


“这种不舒服正正就是你可以connect(连接)到寄养家庭的时候......电影里面,我话cut就cut,这是一个无情讲的做法,但现实世界的寄养家庭,正正就是这么无情讲。”



这就是这部影片的取舍。


并非要煽动你的情绪,而要你不断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姿态,看这个家庭的人来了又去。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很多人会大失所望于没有被感动到或者被刺激到。


但再想想。


在情绪极端化的当下,这样的收敛,本身,或许就是难能可贵的。


02

落花


那么,真的如那则短评所说的,“剧本狗屁不通”吗?


不。


这其实是一部细节异常丰富的电影。


它从不“直给”。


而往往只是通过一两个镜头,就交代完故事的前因后果。


考验的。


是你的注意力。


Sir甚至觉得。


这部电影,本就是用细节构建起来的,它用不同孩子,来讲述一个女人的一生。


简单来说。


电影里,天美姨如此全力以赴地照顾孩子,选择去做寄养家庭,是否真的就想赚这么一笔钱?


其实是有私心。


天美姨毫不计后果地为一个孩子付出。


我带她出去玩,我也会买东西给她

我从来没拿去报销的



其实是“为了”治愈自己。


自从3岁的儿子过世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一个细节。


表面上,她曾打开过自己的内心,就像与她相熟的便利店阿姐说的,以前经常约她出去玩。



但电影一开始时,她在小巴负责接送的,还是小朋友。



她从未走出丧子之痛。


所以。


她选择做寄宿家庭,是命运,也是她的渴望。


其他的孩子,都像是自己孩子的“替代品”。


于是很“神奇”。


来到她家的孩子,如“命运”一般,代替了她未能长大的儿子。


比如,还在幼稚园的菁菁,上小学的森仔,小花;或是读到高年级的明仔与正处于叛逆期的家朗、家希;以及到最后,已经快成年的男孩。



天美姨的人生,就是在这不断的分别中,一次次治愈自己。


举例来说。


第一个孩子,受到惊吓就会尿床的森仔。


天美姨此时虽然有心打开自己的内心,但身体上,还是很抗拒。


影片用了很简单的三组镜头就表现了她的转变。


第一个镜头。


彬叔叔给森仔换衣服时,天美姨只是冷着脸,把脏床单扔进来就走了。



第二个镜头。


她跟丈夫抱怨森仔不说话,还尿床,用手指指天,“哎,没得选。”


彬叔叔说,“嗨,你以为他就有选择吗?”


她忽然呆住了。



第三个镜头。


夜里,她悄悄躺在了森仔的身边。


她慢慢敞开了自己:


表面上刚强的性格,内心也藏着不敢触碰的柔弱。



于是。


到了后面你会发现,她一步步地走向孩子,也将自己与孩子连接在了一起。


尤其是第三个孩子小花。


导演在这里再一次给了两人并躺在床上的镜头。


与森仔不同的是。


这一次,两人面对面睡下,小花的手里,紧紧握着天美姨的头发。



可以这么说。


《流水落花》中处理感情的方式不是靠旁白,不是靠台词,也不是靠撕心裂肺的长时间的特写镜头,而是在一个个细节里,让人体会这样感情的流转。


比如说它怎样说时间流逝?


不是打上“几年后”的字幕,也不靠日历或者新闻交代些什么,而是从人物的日常行为里,慢慢地让时间静静流淌开。


一个很明显的细节就是。


最初,天美姨总是走在孩子的前面,但随着逐渐衰老,她便慢慢地落在了孩子的身后。


不需要一句台词便交代出了一切。



比如说它怎样说丈夫出轨?


其实也只是两个点到即止的镜头。


一个是苦闷的丈夫在游戏厅里遇到一个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女性。


一个是丈夫在出门前仔细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不需要过多的篇幅,便一目了然。



但问题是,找到孩子的“替代品”,就算是治愈了吗?


显然不是。


可能,对于任何父母来说,最终所要面对的难题,就是“放手”。


另一个细节。


到了第四个孩子,明仔,导演将他设计成最懂事,也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小孩,本该也是最能讨大人喜欢的孩子。


但仔细看。


到这个小孩时,天美姨已经慢慢不再与孩子同一画面。



为什么?


她开始知道,任何孩子终究会离开自己,适时的放手,或许才是最大的关爱。


我们能给孩子的。


应该是更多的空间,和时间。


于是到了最后一个孩子。


他想继续留下来,与天美姨,彬叔叔一起生活。


但,天美姨拒绝了。


她开始往外推这些想回来的孩子。



从走进,到渴望,再到推开孩子。


这一系列的心路历程,又与血脉至亲有什么不一样呢。


就像影片那句话:


他没有离开过

他用他的方法

一次又一次回来我身边



孩子们来了又去。


寂寞留给了随着时光一起流逝的大人。


告别,是一场遗憾。


而一场场的告别,就是人生。


03


最后,Sir想单独聊聊她,郑秀文Sammi。


在一个采访里,谷德昭说,看完这部电影之后,就看到从后台出来路演的郑秀文,电影大银幕上的是师奶,但,这一转眼,就是天后走了上来,真是很吓人。


郑秀文说,在看剧本时,发现这部戏是没有太多“她”的痕迹,所以答应接下演出。


“她”是谁。


曾经在香港电影里,那些艳丽光彩、身裹名牌的“港女”一直是她固定已久的形象。


△ 《瘦身男女》《龙凤斗》


像这样,完全抹去Sammi身上“时尚”的电影,《流水落花》做到了。


而且,做得还特别的细。


Sammi全素颜上镜。


眼角的鱼尾纹,鼻尖的斑,或是明显的法令纹。



她都大胆地给观众们看。


就连细微到走路的姿势:外八,驼背。



哪里还有Sammi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师奶。


但,这部剧里,还是保留了她身上自带的一个性格:硬颈。导演说,他在创作剧本时,就是按照Sammi的形象写的。


够硬,够犟。


为了成为合格的寄宿家庭,她向来是与义工姑娘打好关系。


但,第一次生气。


就是因为森仔,生母突然找上门,给孩子造成很大情绪影响,姑娘将森仔送到紧急寄养人家里。


森仔突然离开,让她忍不住,与义工嚷嚷了起来。


货来的?

人来的!



而当她知道自己无法领养小花时,还是忍不住要跟义工姑娘抱怨几句。



最后,她的不甘变成了含在眼眶里,将落未落的眼泪。



在得知丈夫出轨后,她选择隐忍,不跟他离婚。


就是为了继续留下这个家庭,让她能照顾孩子。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最后,导演给了天美姨一个安静,又祥和的一生。


她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心脏病发作。


倒在了每天回家的小桥上。



郑秀文以这部电影打败了同年的《窄路微尘》里的袁澧林、《巨星养成记》里的毛舜筠,的确是因为,观众在这部电影里,看到一个演员“无我”的表演状态。


在获得最佳女主角时,她感谢了贾胜枫导演,是他让郑秀文相信自己,也是他,让郑秀文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奖项。


一位新人导演,是能有怎样的能力,将天后送上宝座?


郑秀文的采访里,说到自己第一次参加都是新人的剧组,也第一次感受到香港电影如今,是到了一个新旧融合的时代。


新人有新人的想法。


老演员有自己的演法。


合二为一后,便有了新的化学反应。


此时的香港电影,并非回春,也并非阳春,更像是“重生”。


香港电影的命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许鞍华、徐克、方育平的那个“新浪潮”香港电影时期,以新导演,新想法,新拍摄手段为主。


只不过到了现在,新晋导演们用另一种新的镜头语言,去淡化香港片里的商业性质:在“四字导演”作品里,能算是商业成功的也仅有《正义回廊》一部。


新,虽然不见得有多成熟。


甚至,你还能看到些借鉴于其他名导的镜头。


但,这群新导演们,还是勇敢地走进了一条与内地、与前辈们,相反的道路。


也不缺失其中的灵气,成为新的一波生生力量。


如此一看,这波新晋导演,也一如落花一般,随水流而来。


花瓣飘零,终会于下游生根。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小田不让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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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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