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9月，毛主席在江西省永新县三湾村，领导了举世闻名的“三湾改编”。这场改革的意义在于，通过“支部建在连上” 、“官兵平等”等一整套治军方略，彻底从政治上、组织上确定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让军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民武装，而不再是某个人的私产。

当时间进入将近100年后的今天，2023年6月24日凌晨，俄罗斯私人军事集团“瓦格纳”的首领普里戈任宣布将通过军事行动进入莫斯科，与总统普京面对面对话，惩处俄军高层的腐败分子。

1、俄罗斯军队的另一面

注意，虽然国内互联网上各种说法都有，但从目前已知的可靠信源来看，普里戈任的全部诉求有也只有三点：1、其本人与普京面对面对话；2、惩处俄罗斯军队内部对瓦格纳不满的官员，并点名国防部长绍伊古；3、俄罗斯在乌克兰战场进行全面动员。

特别是第三点，几乎是引爆瓦格纳集团与俄罗斯军方矛盾的主要核心，作为“皇鹅派”代表的普里戈任一直认为普京等高层在对外问题（特别是俄乌战争）上过于软弱，甚至不止一次公开呼吁俄罗斯进行全面动员，调集至少50万兵力投入乌克兰。

针对普里戈任的诉求，俄罗斯总统普京也就当前局势发表电视讲话，提到俄私营军事集团“瓦格纳”发生“叛乱”一事，他表示这是从内部颠覆俄罗斯的企图，系“叛国行为”。随后，瓦格纳雇佣兵公司负责人普里戈任发布音频，称普京所说的他们是叛国行为的言论是错误的，他们的目的是把俄罗斯从腐败等现象中解救出来。

在搞清楚普里戈任和瓦格纳为何“叛乱”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梳理一下普里戈任的发家之路，瓦格纳又是如何崛起的，且在俄乌战争中担任何种角色。

1990年，苏联解体前夕，离开军队的普里戈任在圣彼得堡开高档餐馆，顾客群中就包括他的同乡、时任圣彼得堡副市长普京，后来随着后者进入俄罗斯高层，普里戈任一度负责为克里姆林宫供应餐饮。值得一提的是，普里戈任的外号“普京厨师”，也正源于这一时期。

我们无从得知瓦格纳集团究竟成立于何时，但从近年来瓦格纳雇佣兵活跃在非洲和中东地区来看，瓦格纳的成立时间应该不晚于2005年前后。但可以确认的是，从瓦格纳创立之日起，这支军事集团就带有浓重的普金和普里戈任私人标签，并且多去做那些俄军明面上不适合参与的“脏活”。

2007年，随着时任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上台，俄罗斯军队开启了著名的“师改旅”改革，大量现役部队被精编改革。此时，大量失业的精锐军人进入社会，瓦格纳集团则趁机吸纳这些老兵。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谢尔久科夫的军改确实弊病很多，却也确实符合当时俄罗斯社会经济衰退的实际国情。

毫无疑问，“谢尔久科夫改革”是瓦格纳的第一次扩充，而2012年绍伊古上台后打造的战术营集群（BTG），则是瓦格纳正式崛起的标志。与前任不同的是，绍伊古改革的主要举措就是给营级精锐步兵部队，加强上原本苏联时代集团军才有的电子侦查分队、炮兵火力支援分队、防空分队、后勤保障分队，形成较强的合成作战能力。

随着大批精锐士兵又双叒叕进入社会，瓦格纳对这些老兵照单全收——事实上，外界多年来其实还有一种说法，即瓦格纳是普京专门设立用于吸纳这些老兵的组织，以确保这些训练有素的不稳定因素，不会影响正常的社会秩序。

简单来说，绍伊古就是继续缩编俄罗斯军队规模，但也相对强化了BTG的作战功能和作战能力。客观来说，在面对小规模的低烈度战场，BTG确实有着极为亮眼的表现，但在进入俄乌战场这种级别的对抗时，BTG就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漫长的战线导致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军力更为紧张。

也因此，普里戈任和他的瓦格纳，成为俄军补充前线的重要力量。

2、祸起收编

在当下，中文互联网或许流传着许多瓦格纳全是由重刑犯组建的传说，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这种说法是严重失实的。正如前文提到的，瓦格纳的主要成员还是此前由于军改而失业的前俄军甚至是红军退伍的老兵，所以在俄乌战场有着不输俄正规军的表现。

当然，所谓瓦格纳比俄军能打的说法也是严重错误的，除了发生在乌东的巴赫穆特战役之外，绝大多数硬骨头都是俄正规军啃下来的。

至于乌东巴赫穆特战役，则是导致普里戈任和绍伊古矛盾彻底爆发的导火索。根据普里戈任的说法，俄正规军侵吞了原本属于瓦格纳的弹药、药疗，乃至食物补给，并且“故意在巴赫穆特战役中消耗瓦格纳的士兵，削弱瓦格纳的力量”。

不仅如此，瓦格纳也在普里戈任的直接授意下，多次临阵抗命拒绝执行任务。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俄军在巴赫穆特地区停留了长达三个月之久。在公开场合，普里戈任和绍伊古也多次在通过媒体公开喊话，要求对方“以大局为重，先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几乎是把俄军高层的矛盾摆到了台面上。

但是，事情的真相真的仅仅是因为补给这么简单吗？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

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数日前，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潘科夫6月10日表示，将要求“志愿部队”直接与国防部签署合同。俄国防部长绍伊古表示，此举将提高俄罗斯军队在乌作战的效率，且已有超过13.5万人转为俄联邦武装部队的合同服务。

签订合同后，志愿兵及其家属将享受国家福利，但他们必须服从国防部的命令。虽然俄国防部并未透露所谓“志愿部队”究竟指谁，但谁都清楚这是针对瓦格纳集团的命令。对此，普里戈仁也公开表示反对，称瓦格纳不会与俄国防部签署任何协议。

换言之，俄国防部想通过该项措施，将原本不受国家控制的瓦格纳集团，实质归为俄罗斯国防部麾下，成为一支正规的武装力量。但历史告诉我们，当任何一个政权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选择私人武装或雇佣兵时，付出的代价恐怕会超出你的想象。

3、以史为鉴，远离私人武装

公元184年，风雨飘摇的东汉王朝迎来了“黄巾起义”，这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宗教民变之一席卷全国。由于黄巾军的目标主要是针对地主豪强，疲于应付的东汉朝廷于是想出了一个鬼才方案，给地主豪强组建私人武装的权利。

由于汉末地兼并日趋激烈，大量无业无产的游民随之加入地主豪强的门下，成为后者对抗黄巾军的私人武装力量。从短期来看，黄巾起义很快就被这些迅速组建的私人武装镇压，但产生的遗毒却也就此种下：私人武装越发展，东汉政权也就越衰弱，原本的征兵制度也形同虚设。

答案很简单，掌握了私人武装力量的地主豪强，有了公开对抗国家机器的实力，原本的法治、社会规则在他们的身上逐渐失灵。仅仅6年后，到公元190年时，尾大不掉的地方私人武装已经成为实质上的军阀，并在董卓之乱后割据一方，最终引发了中国历史上最为动荡撕裂的三国两晋南北朝时代。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西方世界。公元前107年，古罗马共和国的知名军事家和政治家盖乌斯·马略，正式推行了一项重大的军事改革，他抛弃了原有的公民兵役，实行募兵制，也叫做雇佣兵制。

自此之后，罗马的军人成为一项专职工作，不再为国家利益而战，而是受雇于掌握实权的将军本人，并由后者提供制式的装备和标准的军饷。到罗马帝国时期，雇佣兵的范围进一步扩张，吸纳了大批对罗马并无认同，仅仅为了钱去战斗的“蛮族”，而罗马社会后期分裂甚至覆灭的祸根也就此埋下。

除了汉朝与罗马，私人武装导致国家灭亡的案例，在人类历史上比比皆是，例如唐朝末年节度使藩镇割据、瑞士雇佣兵为了报酬在雇主国烧杀抢掠、明初藩王山头林立……可以说，任何一个有长远规划的国家，都会不遗余力地打击私人武装力量，避免军队成为少数人的私人财产。

这也就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毛主席在1927年9月29日率领红军进入三湾地区，并开始"三湾改编"，从政治上组织上保证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将中国红军改编为一支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的武装力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国内军阀乃至国民党集团，都将军队视作某一位将领的私兵，导致派系林立混战不止。

4、名为叛乱，实为对抗削藩

包括瓦格纳集团在内，私人武装和国家军队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是出于雇佣兵本人获利的目的，服务于个人雇主并执行他们的目的；后者则是履行公民义务，服务于代表着集体利益的大众意识集合体，也即国家本身。

这就意味着，所谓的私人武装绝对不会为了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去战斗，甚至会为了一己私利置国家和民族而不顾。

说回到本次事件，普里戈任之所以反对俄国防部收编瓦格纳，其本质是普里戈任的心里非常清楚：瓦格纳是他提升自己在俄国高层影响力的唯一筹码。一旦签署合同，意味着瓦格纳士兵的受雇对象，将从普里戈任本人和瓦格纳集团，转变为俄国防部。作为俄罗斯的唯一合法政府，这相当于将私人武装转变为国家军队。

对于中国人而言，历史上关于这种行为还有一个词，削藩。

在俄乌战争的重要时间节点，面对俄国防部的削藩行动，一旦真的失去了瓦格纳，普里戈任将彻底失去自己在政坛的话语权。毫无疑问，普里戈任这种公然对抗合法政府的行为，基本坐实了普京对他“叛国罪”的指控。可以说，不论最终这场“叛乱”会以何种方式收场，普里戈任都将也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因为任何一个正常国家，都不会对普里戈任这种公开分裂、背叛的行为姑息纵容，哪怕他有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和借口。一旦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哪怕今天安抚了一个普里戈任，明天谁知道还会有多少普里戈任为了一己私利铤而走险呢？

更何况，笔者作为一名中国人，也绝不希望普里戈任之流能够成为俄国政坛的主流。作为北方最大的邻居，一旦普里戈任这种“皇俄派”上台，意味着失去了普京弥合的俄罗斯，很可能陷入“皇俄派”、“亲西方派”割裂爆发全面内战的局面，甚至有引发北约再次东扩，对我们实现合围的风险。

总而言之，希望此次普里戈任和瓦格纳的事件能被和平解决，特别是在中华民族走向复兴的重要节点，绝不能让这个搅动欧洲的北方邻居分崩离析。当然，俄罗斯也再次给我们上了一课，继“苏共瓦解会如何”、“相信了美国忽悠会如何”、“搞自由经济会如何”之后，又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放任私人武装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