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村错埠岭,鲜为人知的“私塾馆”

在青岛市市北区的东部,有一座百年老村一错埠岭村,村里的于氏宗庙,由刘姓十六世明顕(1860一1925 ),于公元1890年,在里面创办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所“私塾馆”,距今已133年。由于年代久远,至今已鲜为人知,现在错埠岭村的刘姓人家,十七世的“克”字辈已无一人,十八世的“廣”字辈年龄最大的出生于1928年,适时,明顯老先生已去世三年,所以,很少有人知晓“私塾馆”之事,笔者是聆听了奶奶等的讲述,整理出来,与广大的读者分享。

错埠岭村,座落于崂山支脉的浮山西麓,由于姓氏人在此建村。

错埠岭村碑村志

据传,明代永乐年间(一四0三一一四二四),于姓三兄弟从登州、文登大水泊村迁徙而来,他们见相隔不远里数路的东南方向,就是“黄德庵”庙,而且,这里虽然高低不平属丘陵地带,砂质土壤,土地贫瘠。但是,村南有一条小河,常年流水潺潺,水资源丰富,地理位置俱佳!堪称风水宝地,便在此落脚。

次年,老大迁徙去了东南方向的大尧村,尔后,老三也迁去了西边的鲍岛村,只有老二留下继续居住。

老二住下后,就在此安身立户,根据这里错综复杂的地理位置,取村名“环埠岭”村,因地处丘陵之上,也称“岭上”。据查,根据万历(1388)版《莱州府志》“兵防”条目中,“十八墩堡”名称“错皮岭”,建村后,也曾称过“错皮岭”村。

过了一段时间,有肖姓人,从阴岛肖家村来此,雇给于姓人家扛活,后来,于、肖两家结为亲家,于姓家里把村西的“西河”位置的地拨给了他们一块,便在村西落户繁衍后代。

尔后,又有袁姓从河西村也过来干帮工,久了,也在村里住下,相互结亲。于姓又从村东坡上拨给了他们一块地,在村东头落户扎根。自此,村里已有了三个姓氏的家族了,三姓人家都在此村扎根落户,还先后各自建立起了“宗嗣”,香火旺盛、家丁兴旺、在此繁衍后代。

错埠岭村的刘姓十一世宣祖派下的家谱,自光绪年间后,重修于2006年。

到了清代,刘姓十一世祖“宣”,从崂山东李村前来投亲姑妈“于刘氏”家,刘氏念及姑侄亲情,将其收留,相互照应,帮他在村中建房栖居,在村东北方向的“泥(米)子沟”拨给了他一块地,在此娶妻生子繁衍子孙,已至二十一余世。

刘姓“宣”在此居住,扎根落户,成年后,娶妻王氏,育有独子十二世“子臣” ,子臣娶妻也姓王,育有独子十三世“瑞”,娶妻马氏,育有两子十四世长子秉善、次子秉美。自此,刘姓逐分为两(大)支。

长子秉善娶妻蘭氏,育有两子,十五世兆倖、兆僖;次子秉美娶妻孙氏,也育有两子兆骥、兆骧。刘家又分为“四小支”。

刘氏子孙就在老宅周围建房居住,逐渐形成了一条窄长、曲里拐弯的南北胡同,住了七户刘姓子孙。时有两户于姓人家,也在胡同口处的东西两边靠近大街的地方各建了一处房屋居住。这样,胡同共居住了九户人家,因初为“宣”始居,又几乎全是刘姓人在此所居,所以,被外界人们称为“刘家胡同”,从此,“刘家”由此而出名。本文,单说“掌(长)门长孙”兆倖一脉。

且说,刘姓十五世兆倖待到成年,娶妻柳氏,育有一子两女。膝下独子十六世明顕,少时聪明伶俐,但却生得人小体瘦,手无缚鸡之力,时常受到同宗及村中年龄相仿的乡民欺负,故常常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八岁那年,进入腊月的一天上午,父母外出留他独自在家,快近中午,来一讨饭的白胡子老人,明顕见其可怜,取一个熟地瓜拿给他。

老者虽是耄耋之年,但身子骨却很硬朗,双目炯炯有神,不同凡人。老者道谢后,双手抓起地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样子有几天没吃饭了。明顕见他可怜,就又拿了一个地瓜给了他,这次,还给他倒了一碗水,老者千恩万谢,夸他小小年纪就有善心,长大必有出息。老者说道:“我现在身无分文,无以回报,但我会点武术想教授予你,不知你意下如何?”明顯因体质软弱,经常受外人的欺负,听他如此说,当然是非常愿意,很想强身健体,练就一身好功夫!所以,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说:“愿意”!回答完毕,即刻撩衣跪倒叩首道:“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老者慌忙将他拉起,说:“快快起来,愿学就到居处去找我吧”!说完,便告辞走了。

当晚,父母归来,明顕将老者的一席话禀明父母,父母听了也都应允,嘱咐了他几句,让他早些睡觉明日早起寻师。

第二天,明顕便依照老人留下的住址找到了他。原来,他就在村东南“石盆锅”坡下搭建的一小茅草屋里栖居,很是简陋,明显便开始拜老者为师,学习武功。

老者告知他姓卢名振中,原籍河北大名府人氏,北宋末年,梁山好汉之一,“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之后,江湖人送绰号“铁腿金刚指”,曾因打抱不平,伤及人命,受清廷通缉,因此,隐名埋姓流落他乡,来此地“于姑庵”庙寻友无果,暂在此落脚。

明顕拜师后,见老者果然功夫了得,不禁大喜!老者逐将祖传卢家迷踪拳及刀、枪、剑、棍、鞭等武艺尽授传于他,还将自己独门“铁指功”也悉数相传。

少年时代的刘明顕刻苦练功

开始学时,卢老师先教他磨炼手指,烧火做饭时,把要烧的麦秸草等杂草,用手指碾碎后再烧。过了段时间,又叫他将小竹杆捏碎了当草来烧火,另外,还用小泥盆装上细沙子,让他用手指头往里插。之后,又将细沙换上粗沙,照样用手指插。然后,又将小盆里换上小碎石子,继续用手指向里插,以此磨炼手指,而且,还用药水浸泡手指,天长日久手指变得又粗又硬,就这样,明顕坚持练成了“铁指功”。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二载。忽一日,卢老师告别明顕欲云游江湖,明顕送别恩师回了家,为巩固武功,朝夕坚持上山练功,武功日渐上进。此后,村里再有人欺负他时,明顕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方击败。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不仅如此,十里八乡也是名声在外,名噪一时。

适时,明顕正值年少气盛,依仗武功,在家乡附近再无对手。于是乎,就忘乎所以,好勇斗狠之心日盛,到处惹事生非起来,由此,招来不少仇家和上门比武之人。

明顕十岁那年,其父兆倖见儿子只爱好习武也不识字,只是个招事的莽夫,刘家从祖上就没个识字的人,也曾吃过不识字的亏,何不省吃俭用积攒点钱送他“私塾学馆念书识字,也可收敛他那颗野马般的心。

兆倖打定主意,与妻子柳氏相商后,又找到明顕说知此事,他也愿意上学,兆倖又将此事告知了亲家,亲家更是愿意让他去读书,学点知识,闻听后,说:“这是好事啊!莫要再让他招惹是非,出删坏了”,说完,逐解嚢相助出资相帮。

错埠岭村的塾师先生刘明顕,亲手誊抄的“褡子本”。

就这样,在亲家的资助下,把明顕送进了私塾学馆学习,明顕也不负所望,一心向学,努力刻苦,学业有成,获得乡试童生第一名!春风得意。

明顕十六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位身穿僧衣的出家人。原来,僧人俗名孙成志,原籍孙家顶子村,后迁徙去了盐滩村,依仗其婿在县衙当差,平日里专干些鸡鸣狗盗、坑蒙拐骗的勾当,人送绰号“老白毛”;后因犯案遭官府通缉,无奈隐姓埋名皈依佛门,在华严寺剃度为僧,法号“了缘”,自称“铁头”大师,安生数日,仍恶性不改,仗着身怀“铁头”功夫,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讹诈钱财。

那天,“铁头”和尚欲上于姑庵庙,帮忙操办法事。途径错埠岭村,走到村西一盘大石碾旁,见一姑娘生得如花似玉,谗涎欲滴,上前不怀好意、动手动脚,欲进行调戏。

适时,明顕正巧出门办事,回归村里撞见,见僧人调戏的姑娘是本村肖港的女儿肖萍,猜想那位僧人定是个恶和尚、采花贼。见状,当头棒喝,斥责道:“哪里来的秃驴,光天之下竟然凭般无理,调戏良家女子”。了缘闻声吓得一怔!转眼见是一黄毛小子,便勃然大怒,骂道:“何处来的个乳臭味干的黄毛野孩子,敢来管本大爷夫人闲事,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朝明顕大骂不止,为恐吓明顕,显示自己的武功,冷不防,朝着旁边一只大水缸一头撞去,顿时将水缸撞个粉碎。

了缘想先来个下马威,震慑他一下,谁知,明顕不但不害怕,还朝他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只能吓唬三岁小童,你的头还没我的手指硬。”

了缘老羞成怒,一头又朝明顕的当胸口撞去,明显不慌不忙,不避不让,出左手顺手牵羊,将他的头抓住,五指同时发力,将其头稳稳掌握在手心一捏,又出右手食指,在他的头上一点,只听,“扑哧”一声,把他的“铁头”脑袋戳了一个小洞,顿时血流满面,了缘和尚大惊失色,连忙从身上掏出金疮药按在伤口上,双手抱头,鼠窜而逃!幸亏明顕出手有数,加上他功力不凡,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明顕击败“铁头”和尚,为村里百姓挣了一口气,深得村民称赞!不但刘家从此扬名,刘家胡同也跟着闻名了起来,由此,还和村会首于兆芬拜了“把子”,成为义兄弟。

明顕十九岁那年,由外公做主,为他相了一门亲,女方姓赵,朴实贤惠。婚后,明顕与赵氏育有十七世一子两女,子取名克利,字成斋,乳名(于)屎汉(义父于兆芬所取,虽不好听,寓意好养)。

刘明顕受聘外地的塾馆,教学糊口

明顕前后上了十八年学,二十八岁那年,其父与亲朋好友一齐劝他去县里参考,但当时,即墨李县令瞧不起城南的人,称为“南乡孙”,学习再好,他也不屑一顾!上来考卷连看不看,当即驳回。明顕淡泊名利,又闻听县令这么鄙视城南片的考生,所以,连去考都没去,扛了“学牌”回到了家乡。而后,经乡里推荐被聘为府衙幕僚,后来,因看不惯官府的腐败没落草菅人命的做法,辞了回家又受聘于富户家教的“塾师”,管吃住,年薪八吊钱。

那年,将近年关的一天下午,明顕拿着八吊钱薪金,兴冲冲地回家过年,归心似箭,行走如风。黄昏时,已到村子的西南崖,见西南崖的路南边,一名四十来岁的妇女,披头散发地在一口井沿边哭泣,身边还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明顕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上前询问为何哭泣,妇女见有人询问扑通跪地高喊:“恩人救命!”明顕连忙将妇女拉起,问道:“何出此言啊?”妇女哭诉:“我家住在孙家顶子村,丈夫因病刚刚去世,为给他生前治病欠了富户“孙大头”两吊钱,我孤儿寡母连饭都吃不上,实在无力偿还,年关已到,这是最后期限,要是无人相救,我们娘儿两只有投井一条路了。

明顕听罢叹了一口气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是两条人命!娘儿俩着实可怜,我是名教书先生,为人师表,岂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想到这里,从身上掏出三吊钱送到妇女手上道:“这是三吊钱,还了债,剩下的给孩子买点吃的和过年的用品吧”,妇女接钱双膝跪地千恩万谢,口里不断念叨:“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好人一生平安。”

中年的刘明顕辞去外地书馆的工作,回乡办起了私塾学馆。

1890年,明顕已年过中年,辞掉外聘,在村里的于家家庙,办起了私塾学馆,错埠岭村开始有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所私塾学馆,彻底改变了之前要去外村求学的命运。现在,足不出村,就可学读圣贤书。从此,明顕开始了三十余载的教私塾生涯。

明顕办学以明德、亲民、至善为宗旨,提出有教无类的招生制,乡里众弟子,无论穷富,均可入学。开馆当日,在书卷上,亲手写下“书香门第,忠厚世家”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作为师表。还以“言要慢、心宜善”为传承家训,自此,美盛德之,安心教书育人。对家庭贫困、上不起学、交不起学金的学子,免费义教。因此,慕名前来求学的乡民子弟,络绎不绝。私塾馆内座无虚席。其中,知名的有家住西吴家村的董品三及东吴家村的林维竹、毕胜令、刘思雨、毕书杰、袁玉堂、孙光明及本村的于兆芬、于京召、于瑛瑞、于灵瑞、于胜瑞、于恭瑞、肖庭元、肖維君、袁美仁;田家村的田家褔、田彩忠等”。

1891年,清政府派遣登州总兵章高远率军进驻胶澳,建置青岛。明顕继续教学,树立新思想,教育学生“言予慎,心要善”,桃李遍布各地,他品行高洁,平易近人,和譪可亲,纪律严明,闻名遐迩,优秀学子频出不断。

塾师先生刘明顕平易近人,待人和气,但教学严峻,六亲不认!贫富一视同仁,不受纪就责罚。

日后,有些学子都曾在当时的旧政府中任职,还有人称“三先生”的于瑛瑞于恭瑞等继承老师名训继续在本村或外村,办私塾馆教学。为此,明顕深受乡民的支持和爱戴!成为享誉十村八疃的优秀私塾先生,名噪一时。

每日,他还坚持上山晨练,习武练拳,强身健体。因他一心扑在教学事业上,在日后的村民记忆中,都已不知他曾是一位精通武术,打败“铁头”和尚的高手。只知他是一位专心研讨学术、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

明顕,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下笔如神,精研易经。据悉,还曾拜读过“流亭洼胡峄阳先生所著丛书及奇门遁甲、撒豆成兵之术的书籍,闲暇时,习练“借土遁”之术,由于怕从地里出不来憋死,没有经过实践亲自演示,只是在平日里进行习练着玩。

他深儒学经典,熟读“四书、五经、左传、春秋等历史名著。本族及村里人的孩子出生,都请他起名字。村民有办喜事嫁娶、盖房的人家,也请他去看风水及黄道吉日,他从不嫌麻烦,有求必应。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在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的亲自领导下,彻底推翻了清王朝!建立了新民主主义国民政府。明顕积极响应,提倡“新文化”运动,改革旧的教学制度。

这座浮山上的石屋是曾明本修道之处,门两侧是蔡元培题写的对联。

据说前清曾国藩的嫡孙曾明本,人称浮山老道,1914年青岛日德战争期间,曾为日军带路进攻德军,以期日本赶走德人占领青岛后,借日人之手谋图复辟。解放初,因“通匪罪”被公安机关依法管制,直到1961年病逝,终年105岁。

错埠岭村村民于守忠(去年已去世,享年98岁)时常接济他,送饭给他吃,曾明本还曾将收藏的清朝官袍给他看过。

浮山后日军的炮击阵地

日本打德国的战火四处蔓延,青岛周边地区及错埠岭村遭受了战乱的蹂躏,拖儿带女东躲西藏,四处奔逃!日本河德国的迫击炮射程很远,且威力很大,浮山战役中,山上的炮弹都能打到错埠岭村东的马连顶。

那天,德国朝东边方向开炮,炮火十分猛烈!错埠岭村的村民们,拖老携幼往崂山韩戈庄(中韩)方向跑,村民于柏瑞把刚满十个月的三弟于森瑞,用绳子捆绑在后背上与肩挑手拿家产物事的父亲,随众逃难的人一起向马连顶方向跑,刚跑到马连顶山半腰,就听见“咣、咣、咣”,七颗炮弹在人群附近爆炸,众皆大惊,四处乱窜。

这时,落在村民于柏瑞身边一块炮弹铜皮,他舍命不舍财,用手去捞了两次没捡起,只好放弃继续向前跑去。原来,刚炸开的弹皮太烫不敢拿!所以,没捞(捡)起来。

夹岭沟构筑阵地的日军

此时,于柏瑞背着未满周岁的三弟,也与父亲跑散了。又惊又怕,随着众人往山顶跑,到了山顶一看,不由得“啊”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山背后埋伏着一队穿着崭新军服的日本兵,他们朝着胡乱逃跑的人群,用嘴“咕噜、咕噜”喊着,用手胡乱比划着叫往东边的方向继续跑,意思是继续往前跑,别让德军发现了他们。

往东是下坡,人们跑得很快。这时,德军的炮弹够不着了,逃难的人群方才松了口气,速度慢了下来。

于柏瑞随着人群一口气跑到韩戈庄村,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于景友父子两人,连忙将背上的孩子解了下来。只见,小森瑞已奄奄一息了,父子两人吓得连忙轻轻的拍打,忙活了好一阵子,小三才缓过气来,父子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差点憋死,真是捡了条命。

且说,日本人犹如从天而降,猝不及防、长驱直入进入了市区的海泊河(东吴家村西)一带,构筑战壕与德军对峙,打了德军一个措手不及。11月7日上午,德军在观象山悬挂白旗投降,战役结束,侵占青岛十七年的德国人退出了青岛。

日本在青岛(1914一1922),又侵占了八年。1922年,青岛光复,由北洋政府收回青岛的主权,成为国民北洋政府领导下的青岛市,市长由马福祥担任,因军务繁忙迟后方到任。

青岛市错埠岭村及周围的居民称这十六年(1922一1938)为老国民党时,从海泊河(桥)、东镇至中山路及大窑沟都属于城市人口。

青岛的主权收回大快人心,明顕更加热衷于教学事业,由于废寝忘食的刻苦读书,尤其是到了晚上照明条件差、光线暗的缘故致使眼睛失明。幸亏宗族次支中有一位族弟,名叫明豪,小于明顕先生近十岁,对他十分尊重和崇拜,敬若神明,每当先生出门,这位族弟都前去搀扶和引领,在前头为他领路,族弟虽然不识字,但是,非常羡慕读书人。

明顕晚年曾偶得一梦,梦见在村东的石岭子山上有片银子,便唤起儿子屎汉(克利)挑着篓子去挖。

结果,只挑回了一担锡砂石,明顕仰天长叹一声:“唉”!“屎汉无福、屎汉无福”。后来,把那担锡砂给了袁家,为家庙打造了一套祭器奠壶。

1925年,明顕带着一腔壮志未酬的宏愿撒手人寰,享年65岁。闻得噩耗,亲朋好友及门生都满怀悲痛,前来缅怀悼念和吊唁。正是出师未捷驾鹤去,满腔抱负向谁诉!

出殡那天,刘氏宗族眷属、亲朋好友及学子、青岛市台东区区长、商会会长董品三等数百人自发参加送行队伍,都满怀崇敬的心情来送这位德高望重,喜交名仕,寻求真理,无偿为乡民的文化教育事呕心沥血、奠定教育基础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一程,他去世后,葬于错埠岭村南的刘家莹祖坟地供后人祭奠。

说来也巧,明顕去世后不久,发生了一件奇事。他在世时,经常为他领路的族弟明豪,竟也与世长辞。有人说:“他活着为他大哥领路,死后到阴间继续为他去领路”,其实,可能是巧合罢了。

儿子克利,却没上过学,斗大字不识一个,他认为父亲在世,上了十八年学也没考取功名、做上官光宗耀祖,只是一位穷困潦倒一生的私塾教书先生,教了一辈子书,满肚子学问有啥用?只有自己能吃上碗饭,家中老婆孩子,却穷的揭不开锅,如今去世,一无所有,什么财产也没留下?只留下这满屋的遗留书卷。

毕竟是父亲的毕生心血,但既不能变卖,又不能当饭吃,是一项沉重的义务,托到了自己的肩上,真是留下了一件苦差事,倒成了累赘,也没留下别的钱财,只能靠自己出力挣钱,来支撑家庭,留下这满屋子的书干占地方,要之何用!克利一不做二不休,把遗留下的藏书,拾掇了两大花篓,只留下两本,由父亲、亲笔抄写的《宗谱》与《褡子本》,(留下的那本宗谱,也在文革时,被当做封、资、修产物、书籍烧毁,只留世于一本,亲笔抄写的“褡子本”,也已撕的破烂不堪、面目皆非)将其余的就用扁担挑到西河崖,付之一炬!明顕的一生心血,就这样化为灰烬,随风飘去毁于一旦。

据传,当时,田家村有两个人,从那里经过从焚烧现场的书堆里,抢出了两本书带走,至今亦是踪迹皆无。

克利焚书后,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想还是下力种地,才是唯一的出路为上策,幸福是流血、流汗拼命挣出来的,不用力拼搏,哪来的好日子过。

民国时期的错埠岭于姑庵

从此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到处开荒种地、到茂昌打工、做豆腐卖,还出钱置了“于姑庵”几亩庙产地种,在他的辛勤努力下,生活慢慢有了好转,解决了温饱问题,又置办上了牲口、农具等。他没有把其父明顕所期待的“书香门第”传承下来,却把“忠厚世家”的光荣传统传承了下来。

克利日子过好了,不忘众乡亲,时常为村民做善举,谁家有难,解囊相助、帮忙排忧解难,有求必应,遇上青黄不接的灾荒之年,积极帮渡难关,家贫如洗的本族人家,亲人过世出不起殡,他倡导族人捐资,同宗族兄刘克旭去世因家贫买不起棺木入土为安,他自己出资买上棺木帮忙出殡。

他因在村里刘姓家族是长支,又是长门长孙,所以处处以身作则,干好掌门人,每年的年除夕,亲自带领村里刘氏宗族,到宗庙所在地东李村拜祭先祖。自掏腰包买回四本族谱,分赠给错埠岭村刘家各宗支,他的善举、乐以助人的崇高精神,深受村民及本族人的青睐和赞扬。

他见长支门户小,就倡导刘姓族人即使出了“五服”也应“称爹喊娘”,这样,越叫越亲越近便,不称呼“叔叔大爷”,从而使刘姓家族团结异常,在他的亲自倡导下,每逢过年,刘姓家族组成一队队、一簇簇蜂拥的拜年队伍,挨门挨户,一宿跑遍整个刘姓家族,轮流去给长辈拜年。

刘姓的拜年队伍,在欢乐中到处穿梭,不知不觉天就明了,这种拜年精神,受到村里别的姓氏的村民交口称赞,佩服至极,正是“一夜分两岁,不觉一岁除。”

克利虽然不识字,闲暇时却喜欢听书、看戏等,知道点国家救亡的道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解放战争时期,曾说服以雇工为生的内弟小五杜希均去参加解放军。

1947年5月6日风雨交加的晚上,杜希均瞒着家人,偷偷跑去解放军驻地。在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将军麾下的十三纵队,当了一名解放军战士,从此,转战南北为解放事业做出了有力贡献!

1949年,青岛解放前夕,其参加八路军的内弟调任胶县公安局任秘书及单训队秘书,经常陪同县公安局黄局长及胶县张县长到青岛开会,途径错埠岭村时,都到家里落脚、休息。克利都热情接待。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只知是“老八路”。后来,杜希均随军南下,参加了伟大的渡江战役,解放后调任即墨县公安局工作。

“有付出、就有收获”,好人自有好报!尊循“忠厚世家”的祖训,克利处处济人于危难之中,是村中有口皆碑的好人,成为刘家楷模。

错埠岭村刘姓第十六世,私塾先生明顕之重孙十九世刘瑞生,在青岛图书馆看书学习。

不利己专利人的克利娶妻杨杜氏,育有四子四女,人丁兴旺,香火旺盛。子孙满堂,男女齐全,已传至了第二十一世。1957年,劳累一生的克利,撒手人寰,享年79岁。

改革开放,沧桑巨变!昔日的错埠岭村,街道胡同平房,已拆迁荡然无存,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村民都住进了楼房,平房时代已淡出历史,鲜为后人得知,只能留在老一辈深深的脑海记忆中,祖辈生长在这里以种地为生的村民,已成为城市居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小区幸福生活,现在的这里,还成为了学区房而更加远近驰名。

2022年3月18日

本文作者刘瑞生在改革开放四十周年,荣获青岛市民百名写作高”称号,图为在颁奖台上留念。

作者简介:

刘瑞生,青岛市作协会员、青岛市 武协会员;曾在青岛市第七届国际武术节获得奖牌、证书荣誉,青岛市市北区政协太极拳协会秘书长,曾获得青岛市民写作高手荣誉称号,文章散见于各家报刊及杂志。

青岛城市档案论坛公众号、青岛城市记忆头条号重新编辑整理,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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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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