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暑假,大一,短袖短裤人字拖鞋,进人民大会堂,登长城(12)

70S的一二三(零碎记忆)

之北京游(12)

1992年7月27日 星期一 晴


远方微微发亮,清晨的风是迷人的风,送来泥土气息和草木清香,使人心旷神怡。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越临近长沙站,心越烦躁不安。大桥和河流往后退,建筑物越来越多,长沙的山水也挺美,从火车上望至少如此。听说长沙尤为混乱,一个人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孤独、寂寞、无聊,油然而生。几千人出站,彼此猜疑,大眼对小眼,默言无语,竟然是那么的寂静。

长沙站无喧闹之人群,无古怪形状之人,无横七竖八之游民,只有接待人在游荡,多么安静的一个车站,我紧张的情绪消失了。

火车站的大钟忽然飘扬起熟悉的歌声“东方红,太阳升……”,过后钟敲6下,我感到十分的新奇,这里与众不同,长沙人真崇拜毛主席,一旅客说:“理所当然,这里是毛主席故乡嘛。”


我急忙找售票处,买往广州方向的票。售票处没有长龙般的队伍,只是窗口前比较多人在挤。一个小伙子走过来说帮我买票,只要点手续费,他的模样声音和我的大表哥有点相似,十分的亲切。我已浑身没劲,就让他帮忙。他为了使我放心,特意叫我在旁边看他的表演,不愧是老手,扭动着身子几分钟口叼着票出来。火车票是晚上怀化—广州,归心似箭的我付给他30元手续费,手续费已高达票价的25%,我也不知这么舍得出手。

我把沉重的旅行包寄存了起来,提着矿泉水和面包,无所事事就想逛逛长沙市。街上行人匆匆,陈旧的建筑物和暗淡颜色的服装令人不愉快。长沙的三轮车与众不同,两轮在前,一轮在后,载人的时候车主与乘客面对面,彼此相望。商场无新奇之东西,就回到了火车站,席地而坐,看报、读书、喝茶,站里很多人都在卖茶水。

沉闷酷热的天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我坐立不安,盼望太阳快西下时。在候车室,我不时拿出票偷偷的与其他人的票对照,唯恐那个“好心人”鱼目混珠,发现票是一模一样,我的心才放下来。千里迢迢没碰到坏人,若扒手对我下手,千万别把身份证做战利品,钱归他就是。紧挨着我是一位50多岁的老家伙,他身往前一靠,我眼余光扫过他的脸,他赶累掉过头望别处,他是扒手吗?

提前检票了,进站时旅客如潮水般涌去,我脑袋忽然灵光一闪,记得老家伙没检票。第六感告诉我裤子后袋扯紧,伸手就碰到两手指,手指迅速消失,这家伙真是扒手。我始终没有回头,让他去吧。

车门挤满人,我拼命的往里面挤,心里咒骂着车内的人没点爱心,就是挪点位置而已。旅行包卡在车门外,我大喝一声把旅行袋扯进来,真害怕小偷用刀割了个口,东西散落,结局将是多么的悲惨。上车时买的桃子全部压扁,一瓶水也掉在地板上,我迅速捡起来一饮而尽,水无论如何缺不得。我借车外人的力量挤上了车,车厢的过道塞满了人,无空调的空间里闷热无比。

笛子长鸣,仍然还有人没有上车,而实在没缝可入了。车站的工作人员手挥着竹棒,狠狠敲打在车门的人,清脆的声令人揪心。他们哭喊,着哀求着,任凭敲打,怎么也不肯放弃这个机会。我挤上了车,把那些压扁的桃子吃掉,有人挤过来问我要座位吗?我怕上当,没有搭理他,连续几个人这样问我,其他人他们根本不问。车厢的闷热和臭汗令人恶心,衣服早湿透了,汗珠仍然不停,我真担心缺水而晕倒。

车启动,风从缝隙中钻入,人们享受着凉意。我和几个女孩子挤在一块,在车门的一侧,坐在地上,肌肤接触,我的汗流得欢,心渐渐平静起来。到第一站时,幸亏开门是另一侧,门外人人头汹涌,绝大多数是湖南人,这是奔向广东的民工。又是保家园时,汗水流得痛快,一个赤膊的壮汉撞过来,我敢怒不敢言,谁叫自己无绝世武功。我买了几根冰棍补充水分,拼命往嘴里塞,冷的舌头发麻。每过一站,搏斗一次,终于在郴州站不幸来临。几个人硬从我们这个门出去,外面的人瞬间涌来,我们齐心协力企图推开他们,但是徒劳,他们拼了命。我转移阵地,把包举在头顶往车厢里挤,离开了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她们哭丧着脸,她们的东西还在门那里。进来的人源源不绝,女人们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大叫“救命”“我要死啦”,“天哪”,救命声,哭喊声,愤怒声,混成一片。女人一要站稳,二要保护自己,二者不可兼得,始终让男人们占便宜,碰着了胸部,摸着大腿,顶着阴部,咬住脸等等的事不时发生。看看那对“情侣〞,面对面贴着,何等浪漫和胆大。可恼的是我身边一个女人骂我挤她,我大骂:“什么时候踩你的脚,有啥了不起。”恨不得给她一耳光,可惜双手在使用,奈何不得。突然有人晕倒,车上更加混乱拥挤。人们七手八脚把病人从头顶举过,推进了卫生间,让他透透气,厄运随时降临每个人头上。

我借着波涛般的力继续前进,车门的地方实在可怕,也许车厢内的情况好些。骨头在挤压中发出响声,全身毛孔对外开放,幸亏呼吸流畅,我长叹一声,难道要丧命于此?难道就这样完了?逃过大灾,必有大福。

火车离站行驶了会,人们不断调整位置,渐渐无人那么拥挤。我进了车厢,挂了包,顿时轻松无比。行李座架上坐满了人,过道也塞满了人,我和旁边有座位的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他们对我特别的好,当外面的人挤过来的时候,他们怒吼着驱赶;我被迫挤进来,他们即让空位,其中一个人让我坐一坐。天晓得那么多人对这趟列车情有独钟?坐了会,我站着,不时金鸡独立。心旁的一个小胖子打瞌睡,笨重的身压得我站立不稳。我叫声他别睡,我还和另外一个人争空地暗暗的进行。他要了一瓶汽水,货主要求退瓶。他喝完水,突然使劲把我挤开,伸出手在窗边敲碎了瓶子,锋利无比的玻璃就是武器,难道他疯了?我后无退路,求生的欲望使我准备战斗,只有在绝境中爆发,生存才有希望。只见他扔掉了剩余的破瓶子,我问他:“干啥?”

“我才不退瓶子呢。”我问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原来虚惊一场。这时前面又有人在吵架,车上打架殃及其他人,“别欺人太甚了,我炸掉火车。”有人狂叫。

卫生间挤满了男人,可急坏了女人。有两个女人实在是急得不得了,哀求男人们让出位置,男人们趁机敲竹杠。

“进来四十元。”

女人咬牙点点头,但是男人出不来全部,只能出来两个人,一个大姑娘怎么好意思,但是女人顾不得面子挤进去撒尿了。中国的铁路交通何时能改善好?

火车仍然在奔驰,疲劳的人们终于安静进入了梦乡,我却久久睁大着眼睛,等待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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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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