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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季夏

编辑| 季夏

“唉！又是没有找到闺女的一天。”

2019年7月，一对年迈的湖北老夫妻互相搀扶着回到出租屋内。昏黄的灯光下，二人眼神空洞，面容疲惫，似乎又老了不少。

自大学毕业的小女儿失踪后，老两口每天都在坚持不懈的寻找，为了筹钱，他们不惜卖掉了房子。如今12年过去了，二人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二人捶腿之际，一道清脆的铃声在出租屋内响起，是大女婿的来电。对方在电话中说道，他们的小女儿被警方在学校的废弃房找到了！

那一刻，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嘴唇也不住地颤抖……

1.再穷不能穷教育

这对夫妻是湖北十堰人，家中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小娟聪慧好学，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

和中国的其他父母一样，这对夫妻也望女成凤，他们经常对两个女儿说：“孩子们，你们要好好学习，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出路！”

夫妻俩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中并没有多少积蓄，但是为了供孩子们上大学，他们付出了很大的心力。

大女儿很懂事，她知道自己不如妹妹擅长学习，于是便早早就辍学打工，这样一来，家里的经济压力大大减轻，妹妹小娟也能安心读书。

小娟深知父母的不容易和姐姐的心意，于是更加努力地学习，几乎每次的考试成绩都名列班级前茅。

2003年，小娟不负众望，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全家人都十分兴奋，小娟的父亲更是逢人就说自己闺女考上大学的事情。

可是，上大学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这让经济条件较差的娟父娟母犯了难。为了能让小女儿顺顺利利地上大学，他们挨家挨户地四处借钱。

可是，街坊邻里也不富裕，夫妻俩筹集来的钱实在是杯水车薪。就在一家人为此苦恼不已之时，有人提醒他们，可以通过申请助学贷款的方式让孩子上大学。

夫妻俩听后立刻带着小娟去办申请助学贷款的手续。望着父母忙碌的背影，小娟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挣了大钱好回报父母和姐姐。

在去学校报到前，母亲为了女儿能和同学相处得好，特意准备了一些土特产。父亲拿出平日里省吃俭用积攒下的300元钱，让小娟省着点用，千万别挥霍浪费。

姐姐也偷偷塞给了小娟50元，并嘱咐一定要好好学习，家里供出她这样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就这样，小娟带着全家人的期盼坐上了前往武汉的火车。

在校期间，小娟不忘给家里人写信、打电话。父母得知，女儿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很好，跟同学相处得也不错，而且还常常做家教赚取生活费。

小娟的父母很是欣慰，他们期盼着女儿早点毕业，早点出人头地。

2007年6月，小娟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十堰，她想在老家找工作，这样也方便照顾日益年迈的父母。

然而天不遂人愿，或许是专业不对口，小娟迟迟没有在本地找到合适的工作，这让她的内心很是焦急。

后来，小娟告诉父母，她想去武汉找工作，那里的就业机会多。两口子虽然不舍，但是考虑到女儿的前途也只好同意了。

这年11月的一天，娟父娟母将小女儿送上了前往武汉的火车，分别前还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此时的二人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分别就是12年……

2.上大学的女儿离奇失踪

小娟到了武汉之后，曾给父母打过一次电话，说是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让他们放心。娟父娟母听到这一消息很是开心，他们鼓励女儿继续努力，毕竟全家人的希望都押在她身上了。

岂料，在结束了这一次的电话之后，女儿再未与他们取得联系。

起初，夫妻俩并未在意，他们以为小娟是因为工作忙碌，可一连几个月过去，小女儿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娟父娟母心急如焚，生怕孩子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不测。可是小娟并未说过自己工作单位的地址，所以娟父娟母连信都没有办法寄，双方的联系也由此中断。

为了寻找失踪的小女儿，娟父娟母到公安机关备案，而后又千里迢迢来到武汉。

他们走遍了大街小巷，张贴了无数张寻人启事；他们顶着炎炎烈日，站在汽车站、火车站搜寻着女儿的身影。一晃数年过去了，娟父娟母依旧没有得到女儿的任何线索。

他们想着小娟有可能在武汉工作得不顺利，又去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发展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去大城市闯荡。

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们也要找到小女儿！可是路费、住宿费都不便宜，托人找关系也得花钱，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卖了家中的房子，毕竟任何东西都没有孩子重要。

此后多年，娟父娟母找遍了全国各地，为了省钱，他们用杯子在卫生间里接凉水喝，一顿只吃一个馒头，并且常常露宿街头。

娟父娟母辗转寻找了好多年，经历了无数次坎坷，可是到头来连女儿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在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后，他们不得不回了老家。

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夫妻俩辗转难眠，眼泪划过鼻梁流到枕头上，思念与悲伤让他们肝肠寸断。曾经，小娟是全家人的希望，如今却变成全家人的煎熬。

尽管夫妻俩依旧渴望团聚，但他们连女儿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知道，只能盲目地四处打听。

时光流逝，转眼间来到了2019年。这年7月22日的傍晚，娟父娟母互相搀扶着回到出租屋内。

此时的他们眼神空洞，面容憔悴，两鬓斑白。就在二人捶着腿，感叹着今天又没有找到小女儿之际，大女婿突然打来了电话。

“小娟被警察找到了！”老两口大吃一惊，他们又惊又喜，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这么多年了，小女儿总算有了消息！

大女婿在电话中表示，先前有一位名叫徐亚堂的武汉民警打来过电话。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骗子，正准备挂断时，一名女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此人便是消失多年的小娟。

大女婿惊讶万分，连忙询问起具体情况。徐警官简短地表示，小娟是他在学校的一栋废弃房中找到的，需要尽快联系其父母过来认领。

大女婿在欣喜之余，也不禁有些疑惑，小姑子明明是个大学生，怎么会出现在一栋废弃的房屋中？

3.学校废弃房内的中年女子

2019年7月22日，武汉市南湖派出所社区的片警们正对洪山区内的人口、房屋和单位进行信息采集。

众人来到一所大学的待拆迁房前，这里破败不堪，遍地垃圾，苍蝇飞来飞去。由于天气炎热，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

一名片警说到：“这里肯定没有人住，咱换下一个地方吧！”众人纷纷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民警徐亚堂突然停住了脚步，本着严谨的工作态度，他还是想仔细探查一遍。

“你们先走，我自己进去看看，待会儿再会合。”众人没有反对，先行离开了，独留徐亚堂在原地。

此地臭不可闻，徐亚堂捂着口鼻四处巡视着，就在他即将离去之时，突然听到一阵塑料瓶碰撞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正提着一个破袋子，在垃圾堆中翻找塑料瓶。她看起来只有30多岁，年纪轻轻地不去外面工作，为什么要在这里捡垃圾？

徐亚堂很是疑惑，他上前询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住哪儿？”

女子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哆嗦，而后低声回答道：“我，我过来捡垃圾，住在三楼。”

三楼？楼梯通道明明已经封闭了呀，难不成她是徒手攀爬护栏上去的？而且谁会选择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居住？

“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徐亚堂不再推测，打算直接查看一下对方的身份信息。

“没，没有。”女子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戒备，神情躲躲闪闪，但是她回答问题时的逻辑比较清晰，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

一般情况下，无法出示身份证件的人要么是黑户，要么是逃犯，该女子到底是哪种情况？

考虑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徐亚堂决定将女子先带回警务室，再好好询问一番。

警务室内，徐亚堂给女子倒上一杯热水，先安慰了一下对方惶恐的心情，随后开始询问起她的身份和经历。

女子表示自己名叫小娟，曾在武汉上大学。2003年，她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了武汉，这时的她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

然而世事难料，自小就敏感内向的小娟在进入大学后，更是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不齐。

当小娟拿出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跟室友们分享时，众人纷纷婉拒。虽然大家并没有说些不好听的话，但是小娟能够感觉出来，人家并不稀罕这些东西。

上了大学的女孩子大都喜欢研究化妆和搭配衣物，但是小娟却没有足够的钱去买化妆品和衣服。看着朝气蓬勃、洋气十足的同学们，小娟愈发感觉自己土里土气。

在来武汉之前，全家人给小娟凑了350元的生活费，但是小娟发现，室友的一双鞋子就四五百块钱，这让她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挑战。

小娟深知父母的不易，所以每天都省吃俭用，她每天早晨去食堂买一碗粥和一个馒头，这就是一整天的口粮了。

为了偿还助学金贷款，她在空闲时间就去做家教、服务员之类的兼职。

由于穿着土气，性格孤僻，再加上整天忙于打工和上课，所以小娟和同学们聊不到一起，在大学期间，她总是形单影只，没有交到一个知心朋友。

对于这些事情，小娟的家里人并不知道，因为她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过得很好。

有一次，姐姐还高兴地对小娟说：“你将来找的工作肯定比我好，挣的钱也肯定比我多！”

家人的鼓励和关怀不仅没能成为小娟前进的动力，反而还无形中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大学毕业后，小娟在老家待了5个月，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便来到了武汉。

听到这里，徐亚堂不禁疑惑，眼前的这名女子明明是大学学历，为何会沦落成为拾荒者呢？小娟长叹一声，而后将自己在武汉找工作的经历娓娓道来……

4.昔日大学生沦为拾荒者

2007-20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许多大学生都面临着就业困难的问题，小娟也不例外。来到武汉的她没有任何人脉关系，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对于自己的前途感到一片茫然。

她来到武汉的时间是2007年11月份，招工的旺季早已过去。此时的小娟还是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奈何这样的招聘公司寥寥无几。

好不容易找到了几家公司，小娟还因内向腼腆，在第1轮的面试中就被刷了下来，这让她大大受挫，精神状态一度萎靡不振。

为了不让父母和姐姐担心，小娟会定期给他们打电话，她撒谎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工作，父母也像以前一样毫无察觉。

“家里穷，你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就靠你帮衬了。”挂断电话之后，父母的这番话在小娟的脑海中来回回荡。

大学生也好，不识字也罢，只是挣多挣少罢了。在那之后，小娟打定主意，决定先随便找份工作糊口。

可是饭店、工厂也不是完全不挑人，人家看她瘦骨嶙峋，一副根本干不了体力活的样子，自然不愿意录用。

在找工作的途中，小娟还把包搞丢了，里面有她为数不多的积蓄和身份证。众所周知，身份证要是丢了就无法在社会上安身立命，必须尽快补办才行。

但是补办身份证需要用到户口本，这样一来，小娟就不得不回家一趟，而她的谎言也会被拆穿。

其实，身份证丢了只是一个涟漪，来自贫穷家庭急于回报的压力，已经摧残了小娟的心理承受底线，她自觉无颜面对父母和家人，只能选择逃避。

从那之后，小娟便自我放逐，一直在武汉三镇靠拾荒为生，她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断绝了跟外界的交流。

一周前，小娟流浪到母校 ，她发现这里有一栋废弃的楼房，于是便留了下来。

得知小娟的经历后，徐亚堂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劝解道：“人生中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没有一帆风顺的，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儿女永远是父母的心头肉，多难也不能玩失踪，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失踪会要了父母的命！

之后，徐亚堂警官查到了小娟姐姐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小娟的姐夫。在他的帮助下，小娟终于和父母接通了电话，他们放声大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天傍晚，小娟的家人到武汉的南湖派出所。

“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刚一见面，两两口就与小娟抱头痛哭，姐姐和姐夫也潸然泪下。

待心情稍稍平复后，小娟的父亲握着徐警官的手，激动地说道：“徐警官，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徐亚堂笑着表示：“你们一家人团圆了就好，这都是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小娟的故事提醒我们，每个家庭培养一个大学生都不容易，但是绝对不能让孩子死读书，自立自强更重要。

成长成才需要时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父母不要给予孩子太大的期望，因为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压力和失望。

腹有诗书不足奇，世事练还为大才。思想单纯、封闭自己、没有社会阅历的大学生谈不上人才，他们如果不改变这种情况，就终究会被社会淘汰。

如果小娟向家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得到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让阳光照进失落的内心，或许她可以重新站起来，积极地面对生活，最终迎来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