踔厉奋发新征程｜守护“海上森林”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王雅婧

鹭鸟在福建省福清市海口镇斗垣村的红树林栖息。 新华社记者 魏培全 摄

广东省湛江市麻章通明湾红树林。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海南省海口市美兰区演丰镇退塘还林区，来自海口部分学校的中小学生和志愿者一起种下红树林树苗。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红树林有“海上森林”“海岸卫士”“海洋绿肺”美誉，对保护海洋生态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近日在广东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视察时指出：“这片红树林是‘国宝’，要像爱护眼睛一样守护好。”早在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广西北海金海湾红树林生态保护区考察时就曾强调，一定要尊重科学、落实责任，把红树林保护好。

守护红树林，是我国绿色发展理念的生动实践。近年来，我国持续推动红树林生态修复和保护，拥有了海南东寨港、广西山口、广东湛江、福建漳江口、广西北仑河口5处以保护红树林为主的国际重要湿地。截至目前，全国55%以上的红树林纳入了自然保护地，红树林面积以每年1.8%的速度增加，由2001年的2.2万公顷恢复到2022年的2.7万公顷，我国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红树林面积净增长的国家。

“每修复一亩红树林都不容易，但非常值得”

鸥鹭群飞，成片的红树林在海风中摇曳，这是山口国家级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的动人景象。该保护区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北海市合浦县沙田半岛东西两侧，是我国首批5个海洋类型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一，有红树林919公顷。

“之前这里是一片养殖塘，养殖塘排出的废水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对红树林及其周边的生态系统造成严重破坏，经过这几年的保护修复，现在红树林逐渐恢复了往日生机，跳跳鱼、明虾等海生物多了起来，我们这些靠海吃海的渔民收入也增加了许多。”合浦县英罗村的村民卢先生笑着说道。

红树林有护堤固滩、除碳固碳、维护生物多样性等强大功能，但同时红树林生态系统也非常脆弱，一旦遭受破坏，很难重新恢复。过去，在当地，由于不少海产品养殖场开挖基本农田，引海水倒灌养殖或围海养殖，随意排放养殖废水，造成红树林大面积死亡。一边是生态环境，一边是养殖场周边村（社区）7万多人的经济来源，如何同时实现红树林保护和养殖业的和谐发展，非常考验基层治理的智慧。

“自治区和市县有关部门依据相关法律法规，采取先急后缓、分期分批、清退补偿的方式，将红树林保护区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和实验区，分区域逐步推进养殖场清退改造。”山口国家级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管理中心管理人员黄琦介绍，核心区内的养殖场全部清退，实验区内的养殖场进行生态化改造。经过保护区及当地政府的思想动员，截至今年3月，保护区共清退养殖场1158.87亩。

“清退后的养殖塘为鸟类提供了栖息地，许多鸟类到保护区来安家，比较少见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脸琵鹭近年来在保护区内出现的次数与频率都增加了。”黄琦说。

除了养殖场，外来物种入侵对红树林的威胁也不容小觑。拿互花米草来说，它会侵占红树林宜林滩涂，蚕食本地红树林的生长空间。互花米草在滩涂上蔓延，会减弱潮汐流，长此以往，滩涂会因长时间板结而导致海生物减少。保护区内的护林员莫积瑞介绍，这几年，合浦县启动红树林营造林项目和修复项目，保护区通过人工刈割等方式清除互花米草等外来植物，并在保持红树林生态系统原生性的同时，加强红树林培育种植，近两年来，保护区红树林自然修复面积达800亩。

“每修复一亩红树林都不容易，但非常值得。”保护区相关负责人介绍，随着近几年红树林生态保护修复全面提升，现在山口国家级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已成为海洋生物的保育场和繁衍基地、候鸟迁徙的安全通道及重要栖息地。截至2022年底，保护区监测记录到的鸟类达239种，约占广西鸟类种类总数的34.79%。

据了解，为加强红树林和海洋生态保护修复，合浦县在广西率先推行红树林林长制，通过实施《红树林保护三年行动计划（2021-2023）》，出台《红树林生态资源管护制度》《资源巡护管理制度》，在9个沿海乡镇成立红树林保护站，建立无人机、电子监控系统一体化巡查管护机制，通过网格化管理，全面加强红树林日常管护监测。

同时，为压实职能部门的主体责任，确保制度执行到位，合浦县还对在红树林保护中履行职责不到位的党员干部进行严肃追责问责，2020年以来，合浦县针对红树林保护中履职不到位的问题，追责问责15人，给予党纪政务处分11人。

“‘护林通’辅助日常巡护，让红树林管理提质升级”

广东省湛江市雷州半岛海岸，郁郁葱葱的红树枝掩映着蓝色的海岸线，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广东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高桥管理站就坐落在这里。

一大早，站长林广旋就来到管理站监控室，通过大屏幕查看辖区内红树林生长情况。他自1993年以来一直在高桥管理站工作，以站为家，过着管理站、红树林两点一线的生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管理站办公大楼右侧有一棵银叶树，也是红树林的一种，是他1997年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到两三层楼高，如一位忠实的卫兵，守卫着这片蓝色的领域。

据林广旋介绍，湛江的红树林面积有6398公顷，占全国的23.7%，占广东省的60.14%，是全国红树林分布最多的地级市。这些都是当地近年来持续不断修复和保护的结果。在全世界红树林面积每年递减1.0%的背景下，湛江红树林面积却逐年增长，可谓是“世界湿地恢复的成功范例”。

“你看，这是今年1月我们刚刚拍到的，有中华凤头燕鸥、勺嘴鹬、黑脸琵鹭，是我们的‘常客’了。我们去年3月在安铺镇九州江口发现9083平方米的珍稀红树小花老鼠簕，是目前我国大陆最大的小花老鼠簕种群。”林广旋如数家珍地介绍，“珍稀动植物，对环境的改变极为敏感，它们的出现侧面说明我们这片海域海洋生态环境正在持续提升。”

红树林生态的恢复，离不开管理站在保护管理工作上的持续改进。林广旋说，这几年，对红树林的人为破坏越来越少，但外来生物入侵、病虫害等给保护工作带来了新难题。管理站里的红树林面积十分广阔，光靠人力巡查，很难及时发现这些问题。为了更好地保护红树林，保护区采用了局站点三级管理，并运用了巡护船、巡护车、无人机等先进设备，搭配“护林通”APP监测、视频监控监测、卫星遥感监测等科技手段，构建起立体监测体系。

最近，管理站的无人机拍摄到外来物种互花米草长势惊人，将所到之处的红树林包围淹没，护林员马上把观察到的情况通过“护林通”APP记录下来并上传。林广旋说，手机APP“护林通”是管理站2020年下半年上线的新工具，用它来辅助日常巡护，让红树林管理提质升级。

林广旋点开“护林通”的上报界面，页面上出现了“病虫害”“火警”“盗伐”“人身安全”几个选项。“这个是上报功能，如果护林员在巡护中发现这些问题，都可以向上一级管理员汇报。同时，上一层管理员也可以通过APP向下级巡护员布置巡护任务，比如有人打电话举报某个地点有突发情况，我们就可以通过APP向最近的护林员下达去现场处理的任务。”林广旋说，通过“护林通”，还可以查看护林员巡护的路线有没有达到要求的巡护距离，有没有哪些地方没有去到，大大提升了管理效率。

不仅仅是“护林通”APP，近年来，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持续推进数字化、智能化建设，搭建出一张数字化的监测网络，通过开发网络通信技术、动态监测技术等，提升保护区日常巡护、资源监管的信息化水平。不过，虽然有了信息化的远程监控，林广旋和护林员们还是会每天都去林子里仔细查看，人工巡护更加直观，也更加细致，更重要的是，在林广旋心里，多年的工作，让这里变得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要用心呵护这里的一草一木。

“守望山水，关爱家园，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信仰”

最近，福建省漳州市漳江口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附近的云霄县东厦镇竹塔村内，迎来一队穿着红上衣的志愿者。他们有的清扫红树林保护区门口的道路，有的清理保护区内的落叶及散落的垃圾，还有的张贴有关保护森林及鸟类的横幅，向群众普及爱护鸟类、爱护野生动物、森林防火等常识。

这支队伍名叫“七彩虹志愿队”，成立于2011年。成立伊始，七彩虹志愿队主要在东厦镇竹塔村、浯田村等红树林保护区的周边村社开展关爱孤儿和困境残障儿童慰问活动，但在此过程中，志愿队队员接触到很多渔民和水产养殖户，发现了红树林面临的生态危机，由此开启了“守护红树林”的活动。

“守望山水，关爱家园，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信仰。”这是七彩虹志愿队队长林敏的座右铭。在林敏看来，环境保护需要全民参与，志愿服务更不能缺席。林敏说：“我们这里拥有福建种类最多的红树林天然群落，是海洋生物资源的宝库，也是守卫沿海群众生命与安全生产的海岸防御屏障。我们需要通过自己的行动，唤起家乡更多人的环保意识。”

以普及红树林基础知识为重点，林敏在竹塔村建立环保志愿基地，成立七彩虹红树林志愿分队，这是一支专业保护红树林的环保志愿者队伍。同时志愿队联合漳江口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竹塔村委员会等单位，开展“‘海’好有你守护漳江口红树林行动”“护鸟爱鸟”等公益项目，还积极配合政府助力退养还湿工作，实现海洋资源严格保护、有效修复、集约利用，有效保护了当地红树林资源，也为沿海地区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的实践提供先进经验。

在云霄县，像林敏这样致力于红树林保护志愿服务的，还有这样一对夫妻。

七彩虹志愿队成立不久，为了更深入地认识红树林，更专业地进行科普宣传，便邀请云霄县教师进修学校的校长方圩滨、云霄一中生物教师朱巧玉夫妇作为指导教师。方圩滨夫妇这一指导，就是15年之久。

方圩滨夫妇与红树林的缘分始于2001年。当时，他们开始尝试在非海水环境下培育红树林品种的实验。2008年，他们主编的《走近湿地》校本教材正式出版，并发放至云霄县各个学校。

“做好保护红树林的志愿服务，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红树林在每个阶段的生长受环境影响是很大的，需要我们长期巡护，及时发现问题，与红树林管理局或者东厦镇政府联系，共同解决，更好地促进红树林生长。”方圩滨表示。

随着对漳江口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研究逐渐深入，方圩滨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当地很多水产养殖户缺乏环保意识，在养殖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对红树林造成破坏，提高普通公民的环保意识十分重要。这也是他们与七彩虹志愿队合作，一同加大红树林保护宣传的原因。

“现在对红树林的保护主要分为两块，一个是通过与县海洋与渔业局、海警等联合执法形成司法保护，起到震慑破坏红树林不法分子的作用，另一个是通过志愿者、保护区周边中小学教师学生等的入户宣传，不断提高群众保护红树林的意识。”在红树林保护区工作多年的高级工程师黄冠闽说，通过七彩虹志愿队等组织的积极宣传，如今云霄县群众保护红树林意识已经明显提高了。

有一年，红树林管理局联合东厦镇东坑边防派出所在巡护时接到群众举报，抓到了三个捕猎野生鸟类进行贩卖的外地盗猎者。当时，有700多只鸟困在尼龙袋里，有的鸟儿甚至刚出生不久。红树林管理局找到了方圩滨夫妇，他们当即前往指导给鸟儿分类，成年鸟儿经过喂养恢复体力自行飞走了，幼小的则是悉心照顾直到能够生存。方圩滨说，以前，时不时会有这种盗猎行为发生，但是近几年就没有这种情况了。一个是监控系统更新了，巡查力度也不断加强；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民众保护红树林的意识提高了，会自觉参与到保护里来。这种变化让人很欣慰。以后，他们还会继续加大宣传，希望更多的人意识到红树林保护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