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城银行（17）

我曾经迷恋王朔“谁也瞧不上，什么也看不惯”的那股劲儿，如今也是肥头大耳、面目慈祥、眼波柔润，但他有句话说的真好：真、善、美这不是思想，这是社会大众一致要求的道德标准。思想是发现、是抗拒、是让多数人不舒服的对人性本质和生活真实的揭露。这句话从我写下亚城银行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浮现在我的脑海并不断盘旋，倦怠、灰心、不知所措的时候，它就在眼前，和mmandyl、平凡达君、正直星球yeah、花果山.至尊宝、暖气片上干袜子、无拘无束的博学蓝精灵、上进西柚fs、萍儿9932一样，嘴角扬起鄙夷却温暖的笑，让我如梦初醒，重新拾起笔，写下属于你我的美梦，只当做是醒来的梦魇。

无字碑

从1998年出发，亚城银行经过的地方，有意或无意地树立着许多石碑。

有的石碑上曾经有字，写的印迹深刻的，被掘墓鞭尸派争先恐后地抹去；也有一开始没想好写啥，写着写着涂涂改改，最后语焉不详，当然大多数石碑和你我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字，生的突然，死的迅疾，等着无聊的后人在茶余饭后恣意评说。

沿着这条来路出发，一个一个石碑鳞次栉比，倔强地昂着头，用手摩挲石碑，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却让人沉陷进入一个幻境，上面写着两个俗气却正合适的字：梦想。

这两个字一下把人拽进石碑，梦想旋转变化，一对青年男女牵着手，四目相对，心脏砰砰地跳，而那时，林下夕照，他们沐浴在淡黄的光里，一切都是年轻的模样，怎么都是梦一般的感觉，只愿永留此刻，只盼幻影不灭。

然后石碑坍塌粉碎，两个字随着粉尘散尽而迸发：名利，一段话就这么刺眼地慢慢呈现：我曾经以为日子是过不完的，未来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我就呆在我自己的未来，我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变化，我的梦想还像小时候一样遥远，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打算实现它了。

谁也做不到你留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就是你想呈现的，人们永远只愿意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甚至包括梦想，最后无字碑上都刻满了字。

有句话说的好：没有吃饱之前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之后有无数个烦恼，用在亚城银行的营销方面也完全铆合。

在度过生存期后，亚城银行成立了一个赢者俱乐部，这个名字让人想到金碧辉煌和光怪陆离，想到潇洒扔出筹码，轮盘飞速旋转，赢出巅峰人生的感觉。实际上它是一个虚拟机构，起作用的是下设商会，比如冶铸商会、五金机电商会、洗煤商会。

其实就是原始的三户联保，把同行业中的佼佼者引入一个商会，缴纳会费，用信时彼此担保，平时相互约束，代替银行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冶铸商会运行的最好，五金机电次之，洗煤商会最差。缘由很简单，冶铸行业单一持久，炼铸铁的老板像铸铁一样实在，生意做得扎实；五金机电的女老板挣点钱一直买豪德的商铺或北京的房子；洗煤场的都是大老板，总想在更广阔的天地证明自己，如此这般，谁也看不住谁，谁也不放心谁。

让我想起原来农忙时，家家户户备好吃食饮料，邻居全部来帮忙抢收麦子，一户一天，与天时虎口夺食，后来机械化收割后，家家户户各管各，时代发展的进程就是农耕文明互助文化丧失的过程。

还有一个女性俱乐部，叫WOMEN，这个名字不好听，妇女俱乐部，寓意还不错，把握人生，把握美丽，把亚城一帮有闲有钱的贵妇聚在一起，沙龙聚会，办了一本精美无比的杂志直到最后。后来偶然的一个机会，我看到很多富婆热衷于健身，我有一个小兄弟是个教练，每天健身训练量能承受，应对富婆很累，但私教费用很贵，看着他健硕的胳膊和会抖的胸肌，深感这个俱乐部生不逢时。

2013年时，龙城分行成立了一个乐者俱乐部和FQ儿童财商俱乐部，分庭抗礼的野心可窥一斑，但也是无疾而终。自此开始，尝试和探索成为风潮，各领一时风骚。

“乐村淘”联名卡和“双晋”贵宾卡在寒冷的北方推出，河东分行与邻家铺子合作，52WEEK在矿区落地。2015年8月6日，人人天使众筹平台酒红女士一番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演说过后，一个被包装成为楼梯间的校园物流O2O项目粉墨登场，一个短发精干美女因此入职，佟中全出资领投。

再后来，你是否买过道易行的电动车，你是否有幸喝过摩根金花茶和1237咖啡，你肯定吃过八珍小厨的饭，为了八珍鱼店的打折券排过队，当然你更需要记住两个名字，柳重道和张海立。

柳重道是一个黑且瘦的男子，背着一个双肩包全国跑，眼神犀利又迷离，类似于江湖游方郎中，背了几个方子，也许治好过几个病人，就靠着方子和故事混点银子。

骗钱，啊，不，挣钱的细节没什么意思，柳重道孤身闯荡，不好女色，为了夜里睡的香一点，喜欢喝点酒，天天拉着零售部的几个小伙和他喝酒，并赢得一个绰号：鳌败，与大清第一勇士鳌拜名字同音，不是说他的酒量配得上第一，而是战线拉得长，喝一会儿睡一会儿聊一会儿喝一会儿，从太阳刚刚落下到月升当空，甚至日头涌出在东方，有段时间，在状元大酒店门前的烧烤摊，只有看到环卫工上班的时候，才回房间睡觉。喝不过你，熬不死你，就靠时间换取空间，这就是鳌败绰号的由来。

张海立是一个弱小却难对付的女子，亚城银行提供所有的硬件，提供所有的生源，包括还提供薪酬，她仅仅就付出自己的能力，双方形成联姻，几年过去后，她醉心于少儿各类培训，赚的盆满钵满，和亚城银行貌合神离，距离从幼儿抓起，和客户发生关系直至上大学的宏伟目标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这么说，从来就没有出发过。

由此想到另外一个人，梅玉贵，老政工干部出身，退休后来亚城银行发挥余热，正是广场舞大热的时候，亚城银行提供舞台车、提供训练场地，提供薪酬，是不是似曾相识，这就是历史，我们在历史当中汲取的唯一教训就是我们不会汲取历史的任何教训。当然，和张海立不同，在梅玉贵身上，亚城银行赔本还赚了个吆喝，配合助农服务点的设立，梅玉贵率领一帮俊男靓女，在广阔的农村市场掀起青春狂潮，给大妈们送去了许多没见过的舞姿和没听过的舞曲。在一次座谈会，说到自己的付出和辛苦，梅玉贵动了情，声泪俱下，甄丹枫被感动，除了奖励5个W外，还指示行报出专题报道。后来，很多跳舞的姑娘和小伙转正了，再后来，这个编外机构解散了，如今，梅玉贵年龄也大了，不知道跳不跳舞了。

像泡泡表演一样，甄丹枫编织了一个美丽而巨大的梦境，而一个个操盘手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往里边添加洗衣粉，直到这个泡沫越来越大，然后破灭，操盘手积累了报销洗衣粉和吹泡泡的技能，换一家，接着来！

在这个春天即将过去，夏天眼看就要到来的日子，我来到了蟒河，这一刻，距离我上一次来，过去了整整30年。

猴群大了不止十倍，30年前的猴王不知所踪，一个屁股红彤彤的驴脸猴，应该是新一代猴王，率领庞大猴群，浩浩荡荡，随着景区工作人员的哨声，整齐划一，在另一群游客的对面，表演跳跃和嬉戏。

如果你恰巧在河道正中间路过，你会产生一个错觉，也不知道是猴子在看人表演，还是人在看猴子表演。

表演时间结束，工作人员将玉米洒向猴群，众猴并不盲动，几只毛发稀疏的老猴子，将玉米捧给猴王，一只挠痒痒，一只捉虱子，待猴王意兴阑珊，率先起身，众猴纷纷捡拾地上玉米，塞进嘴里，徐徐散去。

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那时的猴子与人并不亲近，猴王干巴精瘦、目光炯炯，身后几十个小猴子身形矫健，野性毕露，对我们手中的面包置若罔闻，对我们的逗弄不理不睬，向着山上呼啸而去，身影掠过树枝和草丛，迅疾如电，留下一阵风和无尽茫然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