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周刊丨诗路花语：乌头日记

臧棣

荒野深处，它用幽蓝的花萼

修补你我的记忆；

但按影子的标准，你其实

并不在现场；只是我的倾听

太强大了，雀鸟的叫声里

仿佛一直回荡有你的名字。

纯洁的手比纯洁的心更成立，

弹奏着草叶上的琴键；

清新的空气像是从陌生的底片里

刚冲洗出来的；双膝跪地时，

仿佛有时间的旋涡

将我卷入无名的幸福。

直到纯粹的体验慢慢溢出了

旅行的边界，我的克制

从未如此圆满于生命的激进；

幻觉甚至比真实更善于释放：

虽然无形，却能感觉到

人在甘南，荒野中的精灵

令身体越来越亢奋于

原始的警觉。轮到自然的偏心

也耐不住寂寞时：我塑造我的孤独，

如同爱的孤独反过来塑造我。

唯一的代价，那圆锥形的宿根

像时光的指针脆断在做梦的泥土中。

注：乌头，毛莨科宿根草本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