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中的东北合江军区深山剿匪-（十一）向党和人民汇报

活捉谢文东、张雨新之后，大约在十二月初，我的扁桃腺突然发炎，引起高烧。当时我们指挥部还在三道通。张闻天同志对我的健康状况十分关心，几次发电报要我回佳木斯治疗。

谭友林同志也动员我回去休息一下。我想，回一趟佳木斯也好，应当把这一段情况向省委和张闻天同志作个详细汇报。

临走时，我和谭友林同志就下一步剿匪行动交换了意见。然后，由几个战士用担架送我到依兰,休息几天后，即乘车回到佳木斯。

首先，我立即将这两个月剿匪的情况向张闻天同志和军区党委作了汇报。张闻天同志高兴地说：“老贺，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你发来的电报我都仔细看了。活捉谢文东、张黑子,对全省工作都是个很大的推动。”

闻天同志简单介绍了各县土改、参军、劳军（慰劳子弟兵）的情况。闻天同志热情地对我说：“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为了推动各地的剿匪作战，我根据你发来的电报、报告，写了一篇报道，登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合江日报》上。

这篇报道把你各次报告的剿匪经验归纳了六条，大意是：一是当敌人集中时，我们要集中优势兵力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这样容易造成消灭敌人的机会，同时使敌人失去战斗意志；二是当敌人逃入山林时，应立即跟踪追击，力求连续战斗与追剿，使敌人没有喘息的机会；三是敌人逃入山林时，应迅速将其包围，在周围钉下钉子，在土匪的必经道路上，部署优势的堵击兵力，再派出精干小分队，带上干粮和锅，到山里露营，连续反复清剿；四是为了断绝敌人粮食，对大村庄周围的小屯和零散住户，必须限期合并，焚毁敌人的营寨和粮食；五是当敌人失去战斗意志溃散时，我们的部队可以大胆地分散搜山，甚至一连、一排都可以，有时可以化装成便衣；六是搜山部队不要多，因为深山密林中，部队无法展开，要大胆组织小的精干部队进山验查土匪行踪，而后实行追剿。”

张闻天同志接着说：“根据你们的这些经验，我还特别强调了指挥员在剿匪中要有坚定的决心，要培养连续作战的能力，不要为一点困难影响既定的作成行动。首长要深入部队，亲自鼓励战士，亲自讲话，同部队一起爬山，与战士同甘共苦。在动员中要号召活捉匪首才算完成任务。”

我向来都很钦佩张闻天同志的组织能力和写作水平，我说：“你总结得很好，完全反映了这次剿匪作战的经验，我完全同意。”

为了进一步鼓舞合江军民的剿匪热情，把合江建设成东北解放区巩固的战略后方，省委和军区党委责成我在东北新华广播电台（已经搬到佳木斯），将剿匪的战果和体会作一次公开广播。

我知道这既是向人民的汇报，也是对尚在苟延残喘的土匪的打击，又是对蒋介石造谣电台的各种谣言的有力揭露。十二月十一日晚，我走进了东北新华广播电台的播音室。

电台设在佳木斯市郊的一座小楼里。因为合江省是当时东北解放区的大后方，所以东北局和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的有些机关就搬到了佳木斯市。

在广播电台作这样的公开广播讲话我还是第一次。我坐在送话器前，定了定神，便开始汇报。

我说：“正当国民党一党包办的伪国民大会的丑戏开演的时候，正当国民党反动军队向我们革命的圣地——延安和各解放区猖狂进攻的时候，我合江军民根据东北局和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的指示，对蒋家土匪发动了坚决的围剿，拔除了一大祸根，使合江根据地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在剿匪过程中，我们得到了合江人民的热烈赞助，得到了后方各机关、学校、工厂的热情慰问，给我们以无限的鼓舞，我代表前方剿匪部队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感谢。”我把消灭土匪的经过简单作了介绍。

接着，我说：“这次剿匪中，我们俘虏了大批土匪官兵，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和大批文件，其中有很多是国民党蒋介石亲自下的委任状。他们把民族叛徒、后来是日本特务的李华堂，委任为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合江第一集团军支队上将司令官,把民族叛徒、日本特务、矿工把头、残害了成万劳工的恶贯满盈的谢文东，委任为第二集团军支队中将司令官，把一贯在北平作恶、后来到东北当了日寇特务、陷害过无数抗日志士的张黑子，委任为挺进军中将总指挥。

在这些民族败类、日寇奴才下面的又是些什么人呢？李华堂的少将参谋长张文升，是伪满国兵上尉；参谋处长提正中是伪满宪兵；副官处长孙向阳、稽察处长张子清是伪满警察。谢文东的参谋长高凤阁是国兵营长等等。他们的排以上军官大都是伪满警察、特务、宪兵，是日寇统治及奴役东北人民的爪牙。所以，东北老百姓对他们无不恨之入骨。

蒋介石为什么要委任这些民族叛徒、恶贯满盈的警察、特务、宪兵为上将、中将、少将呢？因为他们是卖国的伙伴，是残害人民的同行。这就再次证明了这些胡子是名副其实的蒋家胡子，蒋介石就是一个胡子头。他们是清一色的汉奸、特务、卖国贼组成的集团。蒋介石的所谓‘法统’原来就是如此。“

"根据群众对土匪的控诉和部队指战员亲眼所见，我历数了这批汉奸、特务、蒋家胡子欺压与残害人民的罪行：

1.抓劳工、造密营。这些匪徒使庄稼人田地荒芜，春天不得种，秋天收不回；到十一月份，有些庄稼还没有收回来。老百姓成年累月被胡子拉去当差。

2.许多猎户上山狩猎，遭到无辜杀害。猎手上山打猎，土匪往往把他们说成是民主联军的侦探，无例外地加以杀害。仅依兰南面的小一期一地，惨遭杀害的就有十人；其中八人被推入大江，两人用绳子活活勒死。

3.剥棉衣、脱靰鞡、征粮草，百姓饥寒无着。边缘区人口本来稀少，种不了多少庄稼；加上蒋家胡子们的糟蹋，收了粮食还没沾上嘴皮子，就被胡子强迫运到山里，作为他们的储备粮。老百姓只得含泪忍饥。最令人痛心的是山区的农民，生活极端贫困，穿的都是补丁罗补丁的破棉衣和破靰鞡鞋。就是这些破衣、破鞋，也常常被蒋家胡子一抢而光，连六十岁的老太太的裤子也被他们脱去。现在边缘区的老百姓很多出不了大门。西莲花泡有一家五口人，共有两条裤子，三件破棉袄，轮流出去打场、砍柴穿。

4.继续征收日伪统治时期摊派的捐款。“八一五”以前，日寇摊派的苛税多如牛毛。日本投降后，老百姓高兴没几天，这批汉奸、特务说他们是‘中央军'，要接收敌伪财产，这批税款也要收缴了。不仅如此，匪区的群众每月都有几次捐款，不是生活费就是武装费，名目繁多。据小一期刘牌长统计，他一年就摊派捐款二万三千多元（当时解放区通行的货币）。

这就是所谓‘中央军'蒋家胡子给东北人民所谋的‘福利'，这就是蒋介石所谓‘地下军'的所作所为。”

列举了上述罪行，我接着说：“不管蒋家胡子如何奸诈狡猾，如何残暴凶狠，在我军民合作的铁拳下，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灭亡。这次在依兰不及半月，消灭了土匪谢文东、杨清海的全部，李华堂的大部，张黑子的一部，共计千余人。

其中俘、降匪官兵八百二十九名，内有中将司令官谢文东，张黑子，李华堂的少将参谋长张文升，少将旅长周景山，张黑子的少将副总指挥车理珩等；团长十二名，营长十九名，连长四十名，总共俘获连以上军官一百五十四名，伤匪军一百四十名，毙匪军营长五名，连以下九十二名。缴获枪支弹药及其它军用品甚多。现在溃散的土匪仍在继续追剿中。”

我军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半月之中，消灭千余名阴险狡猾的蒋家胡子呢？

我说：“首先由于我剿匪部队目睹了蒋家胡子的暴行，亲眼看到人民在蒋家胡子的盘剥和压迫下所遭受的苦难，因而激起我军指战员的高度义愤。他们宣誓：'要为东北人民除害。不消灭蒋家胡子誓不罢休！'这种高度的阶级义愤和强烈的责任心，绐了指战员以克服一切艰难困苦的无穷力量。

其次，由于有老百姓的热情帮助。我剿匪部队每到一地，都和老百姓亲切相处，帮助群众秋收、扫院子、担水等。宏克利区舒拉河屯的一位秀才宁老先生，感激得流下了眼泪，他说：'我活了六十八岁，见了多少世面，没见过你们这样好的军队。你们是仁义之师，古今罕有。我看到你们也就拨云见日矣！'

我们所到之处，老百姓都自动帮助带路、侦察、送信。在五道河子，我们派了两个老乡进山去瓦解匪军。老乡被谢文东绑在树上拷问军情，但是，老乡们没吐露一句真情。

五道河子战斗结束后，老乡自动上山，搜到不少枪支、马匹和散匪。盖家屯一个妇女收降了四个土匪，她说服土匪们放下武器，并绑在一起，把人和枪都送到依兰城防司令部。

至于各处的民兵自卫队，就配合得更积极了。我们有了老百姓这样热情的帮助，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所以土匪的密营找到了，藏在大树肚子里的粮食也找到了。”

我最后表示：“一个月来，我们对蒋家胡子的全面进剿虽然取得了很大胜利，谢文东、李华堂、杨清海股匪已被我们消灭，但我们决不骄傲，决不满足，因为，我们还没有最后完成任务。我们要再接再厉，把合江的土匪彻底肃清，同合江人民一道，把合江省建设成为巩固的根据地，争取大反攻的早日到来。”

我走出播音室，心情很不平静。近几个月来合江形势的巨大变化，有力地证明了党中央、东北局指示的英明正确。

在斗争实践中，我更深深地体会到，剿匪和土改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不彻底剿灭土匪，群众不能充分发动起来，土地改革也就无法进行彻底；反之，不搞土改，不充分发动群众，土匪尚有立足之地，群众也就不能全力支援我们，肃清土匪也是困难的。

同时也证明了九月下旬军区军政干部会议确定的整顿部队、健全制度，以及剿匪的方针、战术是完全正确的。

通过整顿，巩固了部队，加强了纪律，健全了制度，密切了军民关系，整顿的时间虽然不长，而且主要是边战斗边整顿，但效果是显著的。

过去那种机构臃肿，头重脚轻，纪律涣散，危害群众的现象没有了。人民信任我们，称颂我们。遵纪爱民，正是我们要求部队必须做到的，它是我们人民军队本质的表现，是我军所向无敌的根本保证，是我军的传家宝。

未来的战斗任务更加繁重，任重道远，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都要依靠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