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峰：楠溪江头的畅想

□ 张志峰

江南春来早。当北方的树木花草刚吐青或尚未吐青的时候，南方已是春色灿烂。而楠溪江头的景色，更是令人陶醉。

楠溪江，古称瓯水，发源于浙江永嘉县、仙居县的交界处，是瓯江的第二大支流。

凡物人们都喜欢追个根求个源，以探寻其所从来，以及原本是个什么样子。在永嘉县楠溪江的源头走一走，也是一件饶有兴味的事。

云雾低垂，微雨蒙蒙。远处眺望，四周的群山，在云雾的笼罩下，像是披了一层薄纱。山顶的轮廓若隐若现，给人以梦幻般的感觉。在细雨的滋润下，到处都是崭新的绿颜。

近处，奇峰怪石，古树连天。在群山的包围中，有一座突兀而起的独立的巨大峰石，叫做石桅岩。命其名者或依其形也。石桅岩绝崖垂壁，高耸入云，就像行驶在茫茫大海上的巨型船只撑起的高高的桅杆。我们应当感谢大自然的造化，给我们留下了这么雄伟而神奇的自然景观。

石桅岩三面环水，常年溪流淙淙，或漫流浅滩，或积水成潭，就低而行，蜿蜿蜒蜒。这大概是楠溪江源头的初态吧。

溪流很小，若独观此段流水，怎么也不会把它和急流浩荡的楠溪江联系起来。物微不可小觑，人微也有大志，谁会想到乞丐朱元璋会当上明朝的皇帝呢？这也是那些蔑视草根、仰而不俯的人常犯的一种认知上的错误。

绕着石桅岩修有一条穿越山谷观景小道，顺着小道走一圈需要一个多小时。小道多由石阶筑成，遇着崖壁则是栈道。山谷中林木森森，枝叶繁茂，多是高大的松树和竹子，其间还有繁茂的杂木，小道旁的山茶花开得正艳。

环境特别幽静。冒着小雨穿行其间，自是心旷神怡，潜意识里也生出一丝趋静的情绪。

这人的性情也有点怪，有时喜欢静，有时喜欢动。在喧闹的城市待久了，就想去深山之中寻求一种静，在偏僻寂静的乡下待久了，却向往着城市里的喧闹。有的喜欢独乐，有的喜欢众乐。而真正喜欢独处近于修行的人士，却有着人皆趋彼，我独守此的独爱与执着。而口言喜独处、时间久了又耐不住寂寞、且不能恒持的人，虽有立言，却几且伪矣。我大概就属于这类人吧。

一路行，一路欣赏着两边的春色和美景。观物也能引发人的思考。我发现，途中凡深壑和悬崖旁的树木，都是积极向上，长得穿天地高，即使达不到山的高度，也矢志不移奋力地向上张。而山顶上的树，却都是枝杈横斜，懒洋洋的，多是长得矮矮的。我在揣摩，这树大概也是有心性的。那些栽植在楼旁的杨树，都是傍着楼而长，而悬崖与深壑旁的树，都是比着山而长。这沟壑中的树木，也是有自尊心的吧。心中向高向上而不甘为下，不甘为卑。而山巅之树，无物可比，却是多了一份满足于高位的安逸和懈怠。如果你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一定程度上会削弱你的激情和努力。

高山仰止是崇拜，是羡慕，是向往，是追求。有目标才有动力，才能生发激情，才有不懈的努力与奋斗。人如此，树也如此。自然之理，当是物物相通的。

继续前行，走过上山的石阶和下山的石阶，进入一段筑在悬崖上的栈道。虽有登高踏低的行步之苦，但兴奋于观景所得，却一点也不感到累。仰视，便是高入云端的石桅岩，俯视，便是深谷浅滩上缓缓而行的潺潺流水。

这环绕石桅岩的观景道并不直通回路，到一段两岸高峡处，有一处深潭，需乘小船渡水方可返回。

一边行走一边想，这萦绕于山间的楠溪江源头的溪流，其志却不在山水间，似乎并不迷恋于这秀山秀水的柔情与美丽，不愿享受温柔乡里的呵护与温存，而是一路向前，奔向远方。观天下之流水，有谁不向往着大海呢？（图片来源网络）

2023年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