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国度,这般引人遐想?
河畔点缀着青花瓷器的露台上,三三两两的人闲坐怡情。人群中,马克望向朝他挥着手的韩素瑛,一袭雅橘色旗袍、衬得这位欧亚混血的女子温婉动人,令马克再也无法移开他的视线。
西人演绎的「中国风」竟也如此独具情调,西方又是从何时开始恋上这种东方风情?
01 东情 · 西鉴
17至18世纪,“东风”在欧洲掀起了相比以往都更大的巨浪。
中国的茶叶、瓷器和饮茶文化漂洋过海到达了欧洲陆地,西人满心欢喜地“开箱”一批又一批的中国舶来品。他们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美感到新奇:这是什么样的国度制造的呢?
此时,西方风靡洛可可风格。曲线、不对称、甜美又艳丽的色彩,洛可可艺术近乎揉杂了世间一切的感性元素,相反中国艺术理性的线条和古雅的图样、带给了西人强大的文化冲击。
实际上,此时西方并不完全能够分清楚中国和日本艺术的区別,此时的“东洋”便指中国和日本,或统称“东方风格”。
西方艺术家对这种风情有着无限遐想,于是他们将东方元素加入餐饮文化、家居装饰和日常使用等方面,并与洛可可艺术相互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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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是上流社会的基本组成部分。西人对中国出口商品和“中国风”的兴趣,很大程度上源于希望为“饮茶”此种具有仪式感的活动创造合适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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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说欧洲十七至十八世纪的「中国风」,必是与西方贵族当时风靡的「饮茶活动」息息相关的。
西人饮茶,实则是一个“没有销烟的战场”,在这里贵族“攀比”着品味和时尚高度,而茶瓷套件则成为了一种“实用的装饰艺术”,精致图样诠释着中国风情。
瓷器成为了欧洲王室与贵族炫耀的资本,西人接连不断地向中国订制瓷器。尤为青花瓷,逐渐变成欧洲宫廷和社交名流宅邸中不可或缺的陈设。
直至19世纪,‘Chinoiserie’ 一词在法国作家巴尔札克的小说中首次出现,以指称具有中国风情的装饰艺术品,这才正式定义了西方艺术史上的「中国风」。
近半个世纪后,‘Chinoiserie’ 成为法语官方词典中的词汇并传播出去。
Chinoiserie 自此成为了西方艺术家戒不掉的“瘾”。
02 东方的“瘾君子”
美国有一位画家,便一生都对东方风情成瘾。
1869年6月22日,在美国公共雕塑和纪念碑最多的城市迎来了一个小生命,是个男婴。父母为他取名威廉·帕克斯顿。谁都还不知道帕克斯顿未来会是一个“瘾君子”。
在小帕克斯顿出生的第二年,父母便举家迁至了美国的另一州、一座毗邻波士顿的乡村,或许这已经预示了帕克斯顿的命运:这个家中将会有一位画家?
1883年,波士顿的一栋大楼中创立起了一间「考尔斯艺术学院」,当时它是波士顿最大的艺术学校之一。
它提供男性和女性人物素描、透视、构图、油画、水彩画以及静物和肖像画等课程的教学。与当时许多其他艺术学校不同,考尔斯还提供艺术史、法语和文学等课程。
少年的帕克斯顿不久也成为了考尔斯艺术学院的学生,他十分努力学习绘画技巧和艺术知识。
在此期间,他曾师从丹尼斯·邦克,邦克是美国印象画派的开创者之一。
印象派画作风格在于色彩鲜艳、笔法松散及其主题侧重于风景和上流社会的家庭生活。
“印象派”最初是作为一种艺术风格兴于法国,莫奈则为“印象派”创始人。后因法国印象派画作于美国波士顿和纽约举办大型展览,才有了“美国印象派”的诞生。
在校期间,不到18岁的帕克斯顿独自飞往巴黎,并进入了巴黎美术学院学习。
学校十分支持学生在校期间赴国外学习,这给予了帕克斯顿自由的艺术学习环境,得以吸收不同地域的艺术特色。
在巴黎美术学院,让-莱昂·杰罗姆指导帕克斯顿的艺术深造。
杰罗姆是法国著名的画家,他的作品题材除了历史绘画和希腊神话等,他也十分热衷东方主义。
这些都为帕克斯顿的艺术生涯“画”下了一道伏笔。
当帕克斯顿返回考尔斯艺术学院后,便师从约瑟夫·德坎普。德坎普也是美国印象画派创始人之一,并且留下了不少具有中国元素的画作。
其实还有一个影响过他的重要人物,即维米尔。
帕克斯顿的绘画作品中仅有一个区域、甚至是十分细节的区域完全清晰可见轮廓,而其余区域则稍有模糊。
这是源于维米尔的绘画技巧影响,如这幅《持天平的女人》,其中便只有“金色与银色珠子”被轮廓分明地勾勒出来了,而构图中的其他物体线条则更加柔和、边缘更加模糊。
后帕克斯顿便在考尔斯短期任教,遇到了他的爱情,即他的学生伊丽莎白·奧基。
帕克斯顿30岁这一年,他正式和伊丽莎白步入婚姻殿堂、生活在一起。
伊丽莎白也成为了帕克斯顿日常生活中创作的唯一模特,在他的绘画中,伊丽莎白时常身穿旗袍、演绎中国风情。
03 “藏”在画中的东方
一天,帕克斯顿让妻子伊丽莎白换上一件“鸡油黄”的中式长袍,站立于一张圆木桌旁,细细翻阅着古典书藉,便有了这幅作品 The Yellow Jacket。
这件宽大的袍子为中国民国时期女性服饰,也是中国旗袍的一种,即宽袖的A形旗袍。
旗袍图样极似模拟着中国经典的“云纹”,袖口和襟领上的钩花为“牡丹纹”,牡丹自宋以来便被称为“富贵之花”。
旗袍“鸡油黄”的色彩,则是中国古代瓷器上的独有色彩。
油画右下角阴影处隐约可见白地蓝花的青花瓷瓶,图案展示着中国画水墨渲染的效果。瓷瓶有着宽敞的瓶口、双耳似勾勒着中国经典元素“蟠龙”,此种花瓶被西方学者称为「大维德花瓶」。
而在画中也依然保有西方元素,细看女子后方,一把吉他倚靠着木制墙柜。
帕克斯顿一幅1910年的油画 The New Necklace,将“东西融合”勾画的恰到好处,琳琅满目的细节叫人回味。
站立的女子身穿欧洲二十世纪服饰,而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一袭粉调旗袍,旗袍为中国民国时期早期旗袍样式,称为“袄裙”。
袄裙上衣的袖口与裙摆皆以喇叭状展现,植物是当时袄裙上的经典图样。此类旗袍在欧洲极为常见,多为二十世纪留洋女学生的“标配”。
旗袍的丝绸质感和光泽,在帕克斯顿的笔下栩栩如生。
再看背景诺大的屏风,每一曲都画着不同的西方古典油画,画风犹似巴洛克风格。
立于前方华丽的日式屏风则为“金地”屏风,在素色的背景上以金箔点缀着日本景色中的繁枝茂叶,古朴又华丽。
一只附有写字台的胡桃木边柜中,凌散的堆叠着一些书信。边柜上方有一件中式模样的瓷偶摆件,被珍惜地存放在玻璃盒之中。
满满的细节显示着这是欧洲贵族女子的家中,东方情调几乎塞满了家中的每一角。
当时,一般只有贵族女性才有能力购藏东方风格的瓷器。
西人尤为喜爱瓷偶摆件,而在帕克斯顿绘画生涯后期,瓷瓶和瓷偶几乎会同时出现在他的画作中,以描绘他的东方风情。
淑女身着一袭二十世纪欧洲华服,双手倚于国际象棋的棋盘桌上,似欣赏着刚刚收到的中式瓷偶。而此幅画作中还出现了中国的经典瓷器“梅瓶”。
梅瓶,以其优美的造型在中国瓷器之中深受帝皇青睐。梅瓶因瓶口小而插梅枝得名,出现于中国唐时期,此种瓶器最早用作盛酒器物。直至明清时期,梅瓶已被用作宫廷观赏瓷器使用。
日本艺术品在西方也极受“宠爱”。
女仆正在为主人的家中打扫,她将林林总总的日本艺术品摆在棋盘桌上,有瓷器有陶器。瓷偶是一个身穿日本浴衣、脚踩木屐的女子。
瓷偶一侧的日式瓷瓶描绘着一位穿着传统和服的男子,他身上的和服类型被称为“羽织袴”,他似正在庭院的池塘边阅读。
帕克斯顿总是能够将瓷器的青花色彩和每一面瓷的光泽,完美地在他的作品中展现。
帕克斯顿又曾描绘过一幅这样的场景:一个明媚的下午,阳光从折窗的缝隙中溜进屋中,斜倚着椅背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伊丽莎白,而他正在读报。不仅是餐桌上的茶具、屋子的角落也摆满了来自东方的瓷器。
东情西鉴的美,在帕克斯顿的笔下如此传神。
其实早在13世纪,一部《马可·波罗游记》便让东方风情便进入了西方世界。西人开始凭借着书中的描述,想像着“东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对于西方而言,东方情调是神秘又炽热的异域风情。
实际上,帕克斯顿的作品意义也不仅仅在于一位美国印象派画家留下的瑰宝,更多是对“当代”的影像记录,是20世纪西方世界对“中国风”乃至东方风情的好奇,展示着西方贵族对于瓷器和旗袍的痴迷。
如同珍妮佛·琼丝在《生死恋》中饰演的韩素瑛一般,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东方情调。
作者|Kalsea
页面更新:202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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