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清明走玉案山妙高寺古道

农历癸卯年，就在2023年的清明这天，国家一年一度的上坟扫墓祭祖的法定假日，洪莉和我一块到春城西边的玉案山探寻妙高寺。去年小女考省考时，在城西边的云南经济学院里答题，在等她结束的二三个小时空闲里，第一次找到了海源寺。顺着寺边上山的路上行，“玉案晴岚”几个字被今人用混凝土塑造在陡坎上，用红漆染上，一抬头就能发现，让人一看不禁心怀追思，脑袋想着故园景色在文人嘴里是何种美色？如何美好!因不熟悉，遇路人就询问通到哪儿，第一次听到妙高寺，以为很近。

旧时的文人称营营众生的当地人为土人，可见内中的优越，也是一种地位的差别。若把妙高寺放在名川大寺前，可以称为土寺。据说是在唐朝时就有，就像元谋人，名头倒是响，可没有多少内容，存在也就是一个象征而已。4月5日这天，我们就象征性的徒步爬到了妙高寺。寺里庭院中老老少少百多个斋客，弯弯曲曲像游龙一样的排满了队在购买10元一份的凉米线等斋饭。另一边二三十人带着百多个空塑料桶在寺内名叫青龙潭边的泉水出口处2元接一桶水，忙碌得像996的上班族一样。我忙着看千手观音等一众佛像，老盛忙着找孔雀杉、前清老鼓等一些庙中传说。

若是有无人机，鸟瞰拍摄妙高寺，那的确妙不可言。坐落在三华山腹内的红墙白瓦，青砖蓝楼，透过飘飘渺渺的白云，嫩绿的山色，掩映在午后的阳光中，养眼、暖心，还有一点点想躺会儿放松身体，放飞思绪，放下尘世的意愿。徐霞客当年把这意境地貌称为“坞”，春天赏起来，清细秀雅，丝丝缕缕能把人栓住。

我们上山时没走石磴路，是跟在两家人身后走的山间野路。他们有四个大人三个小孩，一个娃娃的爹告诉说路尽头有尊大佛。本来还想自己探路前行，一下子不敢造次，喘喘粗气慢慢爬。爬着爬着一座葫芦顶的方形浮屠塔立在面前，需仰头才能见到塔顶瓦沿，大约十米高。塔脚就地取材码着十几个玛尼堆，有全石头的、全砖块的、砖石混搭的，还有一个是用树枝叠放的，第一次见。一边想埋着哪位高圣大德，一边脚下用力很快离开了，有点怕。钻过几步林荫，豁然一座立式观音像蓦然凸显在眼前，恍惚间海南岛南山寺的观音就在眼前，难怪娃娃的爹告诉我们是座大佛。一片清绿似水的世界里，在俗人眼里哪里的佛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哪儿的灵点，哪儿的神奇，或者听说不简单些，不凡俗些。江南人对一件事满意，土话就是说“灵了灵了”，而世人对求佛拜祖后掉下的好事，也会说“灵了灵了”。

很快就和两家人分道，他们往寺里去，我们穿过后山公路继续往山顶上爬。林中有二十多座小浮屠塔被毁倒地，盗掘者散布谣言称修行和尚的骸骨能治癌症，得着还要是有缘人。他们挖走的不仅是骨，还有妙高寺的心。就像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染在馒头上的不仅是血，还是一个民族的魂，这个不仅治不了病，还会继续迷失。在俗世的眼中，这只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手纸而已。更别说还要他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为谁来，最终到哪里去！每个人的祖先传承都是生生不息的，有的辉煌，有的平淡，有的只是活着延续血脉，不管采用何种方式，都是想达到生命的永恒。从曹操到孙殿英，从摸金校尉到考古发掘，无论官方、个人，正当、非法，都想在过往的历史中体现自己的人身价值，而不选选何事当为不当为，何饭当吃不当吃！今天，也想遥拜鲁迅的坟，虽然他不是我的祖先。想对他说，让这些人去太空里蹦跶，看看他们失去人类的关怀，血脉的赓续，会是怎样的一个样？应该是比谁都怕的要死的熊样吧！那年西门豹就是把这样的人送给了河神。

走出妙高寺的山门，一条青石古道通向富民直抵陆丰，把旧时省城的信息传到滇西，又把黑井的盐巴运回昆明。五十年代的电影《山间铃响马帮来》在这条路上取过景，让全国的观影者不知不觉中跟着马帮走过一次三华山古道。这也是我们徒步的高速公路，走到柏枝园，再下到红坡水库，一路看到扫墓上坟的人不少，也感受到清明节的妙敬。

2023年4月7日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