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学忠与八路军携手反“扫荡”

鲁苏战区总部的驻地蒙阴有一条落差并不太大的山谷，沿山谷往下共有3个高湖（即3个大水塘），即上高湖、中高湖、下高湖。每个高湖旁边都住着一些农户，就是这里的3个山村，山区人民视水为宝，3个村庄也就自然以湖名为村名了。

上高湖在山谷的最上面，它依山傍水，居高临下，上高湖背后是大山，连绵的山峰像一匹高头大马，高高的山脊上有一个不宽也不太深的豁口，这就是它的“鞍部”。通过“鞍部”下山，向北不远便是坦埠，是当地一个比较大的集镇。每逢坦埠集时，乡民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总部有的人有时也去赶集。

上高湖坐落在“鞍部”的前面。这儿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极目远眺，山下景物尽收眼底。战区总部就设在这里。总部警卫营在“鞍部”设了岗哨，负责山前山后警戒。中高湖驻的是总部警卫营的营部，下高湖驻的是警卫营的几个连。从整个地形看，便于发现敌情，易守难攻。为了防止敌人突袭，作为战区总部，在敌后选驻这样的地方，说明于学忠是动了脑筋的。

“鞍部”左上方山上，有一个水面开阔的大水塘，这就是上高湖。沿高湖再往上走，是高湖的源头。这里有一个清澈的山泉，长年喷涌不止，水流不断。冬春两季水量小些，泉口约摸有锅底大小，高湖的水流不到山下去，三个水塘“各自为政”；夏秋两季雨水较多时，泉水汹涌而出，从上高湖溢出后奔流不息，像条小河，把高低不等的三个水塘连成一串。

于学忠常常带总部人员爬山察看地形。有时向左边爬，有时向右边爬。他多次到过上高湖背后的“鞍部”，向山下眺望；也多次到过高湖的源头，游击战，是敌后抗战最突出的军事特点，是八路军采用的一种最普遍最有效的战斗形式。于学忠虽然率鲁苏战区来到敌后，但东北军并没打过游击，部队刚到敌后时，不少人不知道怎么打游击，提出一大堆这样那样的问题。

于学忠说：你们没打过游击，我也没打过游击，这是抗战中一种特殊战斗形式。因为国土沦陷，我们的军队难以都从正面与敌作战，只好深入敌后进行游击战争。所谓打游击，依我看，无非是部队在敌后分散主动地对日寇进行打击。阻击也好，截击也好，奇袭偷袭也好，这些积极有效的办法都要用。

怎么得手怎么干，利用一切手段打击敌人，目的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搅得敌人不得安宁，打得他们晕头转向，就势取利。他还说：在敌后我们不能随便放弃有利地形和有利条件，该出击一定要坚决出击，要千方百计利用有利条件打击敌人。他不仅这样说，而且这样做；他不仅自己这样做，而且教育部队也要这样做。

1939年6月1日，日军第五师团主力，第二十一、三十二、一一四师团和独立混成第五旅团共两万多人，在青岛、潍县、济南、兖州、徐州和海州等处纷纷出动，分十路对鲁中山区进行合围“扫荡”。敌人采取大部队阵地战的形式，以东里店为中心，分进合击。八路军山东纵队和中共山东分局在发出紧急通知的同时，为了联合打击日寇，也以各种方式向东北军部队通报了情况，使东北军更具体地了解了敌人的行动计划。

于学忠和总部除把敌情通报各军、各师要他们做好反“扫荡”的准备外，并令各部队与当地八路军密切配合，携起手来粉碎敌人的进攻。当时决定的战略方针是：在不放弃根据地的原则下，化整为零，不打硬仗；以团为单位，避免决战，避实击虚；划定活动范围，与敌人打游击战。

同时，他还与八路军山东纵队指挥张经武约定，反“扫荡”中双方要在胡庄见面，互通情况，以便互相支援，主动配合，消灭敌人，减少损失，胜利完成反“扫荡”任务。

这时，敌人以优势兵力，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奔向鲁南山区。日军的进攻目标，是八路军山东纵队所在地、于学忠鲁苏战区总部蒙阴的上高湖和国民党山东省政府所在地沂水三区的东里店一带。

他们的战略方针是：采取分进合击的方式，先从外向里，四面八方包围东里店；到达目标后，再从里向外进行分路“扫荡”。以这样反复多次拉网梳篦式扫荡，企图把八路军山东纵队、鲁苏战区总部和五十一军、五十七军以及山东省政府等单位全部消灭。

日军开始“扫荡”后，大约有1个团的先头部队，迅速向上高湖猛扑过来。那天，敌人已经来到上高湖的门户下高湖。总部一些人觉得，作为战区总司令，主要是组织所属部队反“扫荡”，用不着亲自到前沿阵地指挥打仗；加之总部本身兵力有限，敌人先进来约1个团，还不知道后续部队有多少，都要于学忠赶快撤离，免得陷人敌人重围。

于学忠坚决要打一仗。有把握地说：“不要慌，打仗占据地利不易，这么好的地形到那里去找，轻易放弃太可惜。你们（指总部机关的人）先走，今天我就是要把敌人吸引过来，利用有利地形，要在这里打一仗，你们不要管我也不用担心，这一仗我们肯定占便宜”

警卫营共有4个连，武器装备非常好，有几十挺轻重机枪，并配备了捷克式自动步枪。这种自动步枪枪身轻，携带方便，打得很准。每人都带有充足的手榴弹，以备近战之用。

于学忠命令留两个连警卫总部，另外两个连，在山脊的“鞍部”一边放一个，居高临下打击敌人；引而不发，待敌接近，战斗要在日军过了中高湖开始，要把敌人打得无力进攻时迅速撤离。他非常自信地说：“不需动用更多兵力，这两个连就够敌人受的了！”

不久，敌人一窝蜂越过下高湖来到中高湖。他们向上高湖刚一接近，两个连便向仰攻的敌人一齐开火了。一时间，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响彻山涧。枪关枪、步枪扫下去，敌人就倒下一片，手榴弹扔下去一爆炸，敌人就被炸倒一群，打得敌人哇哇乱叫，晕头转向，寸步难进。

直到战斗打响后，于学忠才撤离战场，前去追赶已撤离上高湖的战区总部。

接着，于学忠带人从敌人扫荡的缝隙里来到胡庄，以便与事先约好的八路军山东纵队指挥张经武见面。于学忠到达这里时，张还没到，于就在胡庄住下来。这时，总部警卫营留在上高湖与敌人作战的两个连，完成任务后也都赶来。

于学忠一面等张，一面马上派人与之联系，他们很快在胡庄见了面。见面后两人互致问候，互通情况，谈得很好。谈完后，张经武对郭维城说：“老头（指于学忠）表现很好，他态度很诚恳。

在胡庄没住几天，于学忠又率总部转移到不很不引人注意的一个偏僻山村。该村名叫“水牛李”，地处鲁中南墙峪山区，在悬崮顶南面的丛山之中，坐落在地处山原的高高山窝里。村内村外都是树木，枝叶繁茂，木环树绕，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树林，根本看不出是个村庄。

村里没有深宅大院，都是蓬门荜户。进出该村没有一条像样的路，都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于学忠选择这里隐蔽的目的，是排除干扰，指挥战区部队在外围坚决进行反“扫荡”。

在敌后打游击于学忠琢磨了不少招法。为了随时摸清敌情，他派出了大量便衣，四出侦察，有了众多耳目，情报非常灵通；日军“扫荡”中格外注意中国军队的军号，于学忠规定反“扫荡”中不再使用军号，一律改用一种牛角号，使敌人摸不着头脑，不致发现该部行踪；烟火容易暴露目标，于学忠规定部队在反“扫荡”中不再生火做饭，大家都吃当地的干煎饼……。

于和大家同甘共苦，在水牛李一段时间里，他始终和大家一起吃干煎饼。除了派出去的大量便衣外，当时总部机关包括直属单位的人数约500人左右。于学忠在这里与东北军的几个师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不断地指挥部队打击敌人。跟随总部反“扫荡”的是东北军五十一军第一一三师。这个师一直在于学忠指挥下围绕着总部活动，有时散开，有时收缩，一方面打击敌人，一方面保卫总部。

不久，狡猾的敌人终于隐约发现了于学忠及战区总部的行踪，开始向水牛李进攻。一一三师不断地在外围与敌人激战，有时把敌人推出去，有时又被敌人压进来，你来我往，争战不下。这样于学忠难以继续在水牛李住下去，不得不再度转移。在该师的掩护下，他率总部机关从水牛李突围后，转移到沂源县悦庄。

这次“扫荡”，敌派出10多架意大利式轰炸机，于6月3日轰炸了东里店。一一四师师长方叔洪率六八零团，按指定范图在蒙阴以东，沂水以西，博山以南，沂蒙公路以北一带反击日军。在到达沂水四区柳枝峪时，方与八路军山东纵队指挥张经武相遇。两人在村内交谈了约一个小时后，又分别转移。

6月24日、六八零团在沂水焦家上庄家北面的一座山上被敌包围、方率师部转移。25日，在拐棒峪与大队日军遭遇，激战中、方叔洪师长牺牲。这是东北军入鲁后反扫荡中损失最大的一次。方牺牲后，于学忠很伤心，说：“方叔洪这么年轻就牺牲了，死得太早了，真可惜呀！”

于学忠在悦庄没住多久，又率部向东转移，来到灰山子灰村。灰山子是一座石灰岩山峰，看上去也是灰颜色，这种石灰岩的质地和灰蒙蒙的颜色大概是它得名的原因。敌人这次“扫荡”持续时间很长，于学忠到灰山子时，已到了重阳节。可以看出日军企图消灭沂蒙山区中国军队多么不遗余力。

这次反“扫荡”，八路军与东北军互通情报，并肩作战，有力地打击了敌人。尤其是八路军给了东北军很大的支援，除及时通报敌情消息外，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一、二、四支队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避开敌之锋芒，伺机打击敌人，取得了很好的战绩。战斗中他们积极支援东北军突围，收容东北军失散的人员枪支，尽量使东北军减少损失。

在反“扫荡”中，东北军也支援八路军。据原中共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说，那次反“扫荡”，在索峪与日军遭遇，遇上东北军五十一军，找牟中珩联系，要五十一军上去两个连，解了围，我们转到蒙阴以南。东北军入鲁后的几次反“扫荡”中，经常与八路军山东纵队配合行动，顺利避开了敌人锋芒，获益匪浅。沈鸿烈省政府在敌“扫荡”中则被打散，国民党基层政权纷纷垮台。

于学忠在灰山子没住多久，又率部开始在山区转移。在蜿蜒起伏的山峦之中，不管水还是路都没有顺直的走向。使沂水河在大关、小关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当地群众形象地说：“大关到小关，一条沂河绕九遍。”这条沂水河成了军队反“扫荡”的有利地形地物和天然屏障。经过大关、小关、马站，于学忠率战区总部来到沂水七区许家庄。

捷克式自动步枪

于学忠在兰州

方叔洪